图片来源：摄图网
唐弘是在一个短视频平台里刷到的防水补漏的广告，广告里称“上门免费检测，保证20-30年不漏，不砸墙只穿小孔”。他预约了上门服务后，由父亲在家中和对方具体对接。
严利金等人上门服务所使用的车辆，写有”卫生间免砸砖，两小时快修”。（图片来源：资料图片）
这家公司派上门的师傅是许子鑫，他和唐弘父亲商量好，使用的胶水是228元一斤。当许子鑫施工了约1小时完工后，对方称，总共用了62斤，打个折吧，只收他们1.2万元。被这个价格震惊到的唐弘连忙上网搜了搜，了解到正常的防水补漏费用应远低于此，他也发现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补漏骗局，便赶回家交涉。警察到现场后，许子鑫开始哭天喊地，嚷嚷着“这什么业主啊，干活不给钱”“拖欠农民工工资”“欺负弱势群体”等。现场调解不成，双方一起去到派出所调解，许子鑫的老板严利金也到了派出所，但最终还是无法调解，警方建议他们通过法院起诉解决纷争。然而，一出派出所的大门，严利金他们便跟上了唐弘父子俩叫的网约车，一路尾随至小区的地下车库。车库里，许子鑫下车挡到了唐弘所在的车前方，张开双臂，嘴里念叨着“撞我呀”。当车辆非常缓慢地往前靠近许子鑫一点之后，许子鑫顺势倒地，喊着“撞人了，把人撞伤了”，并以发生交通事故为由报警。民警到场后，第一时间固定了许子鑫自称的“伤势”，并进行调解劝说。许子鑫一直保持着倒地不起的状态，直到救护车到场将其抬走送医。在此期间，团伙其他成员还拿着手机一直对着民警拍摄施压。当天晚上，严利金教唆许子鑫，“就睡着不起，去医院检查住院，这次一定要让业主花钱”。但医院对许子鑫进行全身检查后，没有发现任何受伤情况，许子鑫的无理住院要求也被拒绝。而在另一边，严利金还喊来了一些工友，分批次进到派出所里向警方施压。第二天，他们还去到唐弘住处所在的街道办，“让街道办的人给派出所压力处理被车子撞的问题”。许子鑫直接躺倒在街道办的办事大厅，直到派出所民警将其带离，民警陪他又去了医院做检查。两天内的数次多项医学检查结果均显示许子鑫并未受伤。严利金等人跟车、碰瓷等异常行为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公安机关对此进行立案侦查。这一查，警方发现，以严利金为首的这一伙人，以“防水补漏”这一方法，强买强卖收取高额胶水费用的例子，遍布杭州市12个区县，已经对行业的秩序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严利金虽然年纪轻轻，但已有多次盗窃罪前科。在一次出狱后，他曾跟着自己的哥哥一块干过防水补漏的工作。然而，他却觉得像哥哥那样正规地补漏，钱赚的少还辛苦，不如搞点“不正规”的。严利金联系了自己的几个安徽的老乡、同学，组织起一个犯罪团伙，并成为团伙的主要领导者。他还联系到在上海的另一个老乡来解决客户来源问题。这个老乡负责在短视频平台投放广告，如果有客户填写的地址是在杭州，那便把这一单转到严利金这里，后续由严利金和客户联系并上门服务。而他们上门后，通常只会说明胶水单价，称按胶水最终用量计费，且强调“修好用不了多少钱”。而施工过程中，屋主一般也不会全程盯着，想盯着也会被他们以影响施工为由赶走。等到注入胶水的量已经多到无法再多时，他们才会说自己“完工”了，并计算出天价。这时候，客户拒绝支付的话，他们便会迅速变脸。像之前提到的跟车、碰瓷等手段只是严利金等人“嚣张”的个别表现，对于大多数不想付钱的客户，他们更常用的是“耍赖”。赖在客户家中不走，态度强硬，大声叫嚷，随意使用屋内的家电，甚至让客户给他们倒水等。在他们放狠话恐吓威胁客户时，还会有意无意地展示自己的文身。有的客户年事已高，家里还有小孩，又因为严利金他们掌握自己家住址，怕他们继续纠缠，只好当场付款。有的则是双方在来回拉扯后，严利金他们在价格上稍微让步，客户也会交钱息事宁人。但也有的客户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想在不清楚施工总价的情况下让他们动工。广告里又是说的“免费上门检测”，于是想让他们回去。哪有白来一趟的道理？严利金他们肯定不同意，想要多多少少收点上门的辛苦费。为了讨要这笔钱，他们共有两次尾随客户的情况，直到要到钱为止。严利金这些“买卖”，可以说是一本万利。他们使用的胶水，成本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收得的钱款，七成会给提供客源的上家，即在上海的那个老乡，剩下的严利金和底下的人五五分。2023年3月20号，公安机关将此案移送至杭州市滨江区检察院审查起诉。在接受讯问时，严利金一直辩称，自己的行为是正常的防水补漏工作，价格也和对方商量好了。然而，严利金和其他几名犯罪嫌疑人的聊天记录显示，他们挣钱的方式根本不是通过上门提供防水补漏服务，而只是以此为借口漫天要价。他们会看人下菜碟，如果家里装修得比较好一点，那这户人家便成了待宰的肥羊，群里会说“这个要往死里打，打一个车子出来”，意思是可以通过给这户人家打胶水，赚出一辆车的钱。有的被害人对注胶有疑虑，他们还会讨论说，“你忽悠他，写个协议，说以后有漏水免费维修”。实际上，严利金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份协议，注胶后的天价费用该要还是会要，至于免费维修更不可能。除了“签协议”外，严利金他们还会穿上统一的马甲制服以显得正规。经查，2021年5月至2022年9月间，被告人严利金纠集被告人许子鑫等人，共涉及强迫交易犯罪事实28起，既遂数额20万余元，寻衅滋事犯罪事实3起。2023年9月28日，滨江区检察院经审查认为严利金等8人构成恶势力犯罪组织，涉嫌强迫交易罪、寻衅滋事罪，依法提起公诉。11月15日，此案于滨江区法院开庭，被告人均认罪认罚。12月28日，滨江区法院作出判决。承办此案的办案检察官丁利坚提醒，不要轻信社交平台上的“小广告”并警惕价格陷阱，任何工程施工前务必让对方报总价，约定超过预计用量的违约责任，关注施工资质、售后保障及使用材料的品名标识。如遇强买强卖等情况，及时保留施工记录、交易凭证、支付凭证、施工人员信息等证据报警。（文中涉案人员均为化名）
编辑丨肖玲燕 设计丨刘岩记者丨黄莎通讯员丨冷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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