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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活下来!疫情下的中小企业“保卫战”

谷河传媒 布谷岛 2021-07-01

文 | 周静颖 何柱威 王月霞 




4月8日,伴随着零点的钟声,武汉重启了,这是穿过封城的76天,照在武汉伢心头的一束暖阳。


然而,在度过艰难而缓慢的复工复产阶段之后,大部分中小企业仍然面临业务停滞、订单被拒、入不敷出甚至关门停办的困境。尽管政府出台诸多政策助力复工复产,但大部分中小企业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重焕生机,而是面临着更多现实问题的考验。


4月3日,商务部外资司司长宗长青4月3日在应对疫情稳外资网上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出口订单痛点从产能不足变为外需萎缩,境内企业产能逐步恢复,但境外需求下降,订单取消或延迟,对企业经营发展造成了新的冲击。


不论是内需紧缩抑或是外需中断,对正在吹响复产复工号角的中小企业而言,无疑都是雪上加霜的打击。中小企业能否在这波逆流中生存下来,更加值得关注。对于已经出台的大量帮扶政策,企业界人士倡议,“若想真正帮到中小企业,还需要更有实效的办法”。接受谷河传媒采访的专家们认为,“救中小企业就是救中国经济”。



中小企业复工陷入了“集体尴尬”


“年后(我们公司)复工率100%,基本上所有员工都已经返岗。”主营车载充电产品的东莞市驰锐电子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叶先生向记谷河传媒透露,公司员工复工状况相对良好。


作为当下诸多复工中小企业中的一员,东莞市驰锐电子科技有限公司70%的订单都来自海外。“在复工一个月之后,目前生产情况逐步走向正常状态。但是目前出现了客户取消订单或者暂停订单的这种情况”,叶先生向谷河传媒表示,“所有原材料都已经备好了,但是客户提出暂时不要开工生产,先停下来,一切都要‘看情况’”。


图源网络


2月中下旬以来,新冠疫情在全球爆发,韩国、日本、欧洲、美国等国家相继陷入疫情漩涡。随着海外疫情愈发严峻,各国相继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全球制造、消费领域受到猛烈冲击,市场需求出现萎缩,生产订单被大量取消。一些外贸企业不得不被迫进入新一轮的“停工停产”。“退单潮”、“订单荒”的爆发,使得中小外贸企业的复工一下子陷入了集体尴尬。


有消息称,由于缺乏足够的订单,目前长三角、珠三角尽管复工率高达90%以上,但真正有活干的只有30%左右。


北京大学汇丰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中国银行业协会首席经济学家巴曙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海外疫情的加速扩散将拖累中国外需和全球化布局较高的制造业。美欧日英等发达国家是中国主要贸易伙伴,占中国出口和进口比重分别达到40%和32%。主要发达国家疫情如果继续发展,将对中国外贸造成较大冲击,或将导致今年二季度乃至更长时间内中国出口增速维持低位。此外,一些国家生产停滞会导致部分国内产业链并不完整的工业生产受到拖累。


长年做出口外贸生间的叶先生关心的是国外企业能否存活下来。“一旦他们倒闭了,那我们的订单接了也没用,他们的资金给不到我们,等于白干一场。尤其是一些合作了很久的国外企业,我们对他们没有收取订金,一般都是采用货到付款的形式。”叶先生称。


另一方面,运输成本提高又进一步压缩了利润空间。“由于往返国内外航班越来越少,导致运费成本越来越高,现在已经接近翻倍的水平。”据叶先生介绍,运输成本都由生产企业自己来承担。此外。厂房租金和税费要付,工人工资要付……种种压力让叶先生的公司背负着资金链断裂的巨大风险,而这种情形在被誉为“世界工厂”的东莞并不少见。另外一家玩具加工企业代表人就表示,当前海外基本不订货,2019年底的订单也取消了,公司基本上处于停工状态,未来生死未卜。


同样面临着复工尴尬的还有服务业企业。由于国内疫情影响,消费需求未能充分释放,餐饮、旅游、娱乐、住宿、零售、健身等服务业企业均受到重创。


位于广州大学城的某健身房于4月1日开始营业,这比原计划的时间推迟了两个月,这期间,门店仍要承担每月5万元左右的房租水电费用。健身房承担着不小的经营压力。


由于服务业涉及人口流动、人群聚集、面对面服务等情况,复工复产涉及问题更多,难度较制造业而言更大。


3月17日广东省发布了针对商业服务区复工复市的疫情防控指引,除了要求对员工进行摸底调查以外,还对公共场所卫生、宾客健康状况、逗留时间等作出要求。对此,上述健身房也对营业期间的卫生防疫工作作出详细规定,为了避免人群过度密集,集体操课也暂停开放。因此即使复工,防疫压力仍是悬在服务类企业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对于大学城周围的健身房来说,长假之后一般是新会员注册的高峰期,但此次疫情将这个高峰期无限期延长了。


对于浙江省舟山市的傅先生来说,他经营的恋海丽舍宾馆却永远错失了黄金假期。“因为天气从4月份开始转暖,嵊泗岛一般从清明假期开始进入旺季,往年宾馆的入住率可以达到80%,但今年一位客人都没有。”傅先生对即将到来的五一假期也较为担忧。


内需紧缩,为复工复产雪上加霜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2月,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累计增长为-20.5%,近3年来以来首次负增长。低迷的经济数据一方面体现了消费者不敢消费的恐慌心理,另一方面更反映中国内需规模萎缩的问题,这对复工复产的各行各业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


图片来源:国家统计局


实际上,现实情况远比想像更为严峻。据国际在线4月8日新闻,由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中央财经大学、香港城市大学、澳门科技大学和台北医学大学等合作完成的“消费者信心指数调查项目”显示,2020年第一季度两岸暨港澳消费者信心指数在北京发布,大陆消费者信心总指数为101.8,台湾为91.2,澳门为78.7,香港为55.3。消费者信心指数是消费者对经济形势各方面进行综合判断后得出的主观评价和心理预期,是反映消费者总体信心程度及其变动的指标。取值在0至200之间,低于100表示受访者“信心不足”,高于100表明“有信心”。该指数包括经济发展、就业、物价、生活、购房和投资六项分指数。

 

由于国内疫情尚未完全结束,国外输入型病例仍在增加,公共场所聚集仍不被提倡,人们的消费需求仍然受到疫情影响,影院、旅游、运输等行业一时无法回暖。

 

在3月28日的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商务部消费促进司负责人王斌公开表示,由于市场人气回升比较缓慢,居民对疫情还存在防范心理,外出消费较为谨慎。其中,受疫情影响最大的餐饮企业达到80%的复工率,但销售额仅为去年同期35%。

 

源网络


与此同时,以服务业为例,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2月中国服务业生产指数累计同比增速为-13.0%,近3年来首次跌破6.5%。3月4日公布的2月财新中国服务业PMI仅录得26.5,大幅下滑25.3个百分点,较上月几近腰斩,为2005年11月调查开展以来首次落入荣枯分界线以下。并且,2月服务业新订单指数跌至历史新低,为2008年12月以来首次落入收缩区间。3月服务业的负增长态势稍有回缓,但仍处于收缩状态。

 

据《中欧商业评论》预测,受疫情影响,29.58%的企业2020年营业收入下降幅度超过50%,58.05%的企业下降20%以上;同时,85.01%的企业维持不了3个月生存。


自助者天助之,活着就是胜利


众多中小企业也积极自救,寻求存活下去的方式。一方面积极开拓国内市场,由出口转为内销;一方面修炼‘内功’,沉淀生产管理体系,积极应对经营模式转变。从事创意家居行业的朱秋城就认为,企业可以顺应跨境电商的潮流,趁着疫情加强自己的数字化能力,并实现重资产向轻资产的转变。


基于上述情况,“外贸转内贸”成为了不少中小外贸企业的应急之策。财新周刊封面报道《贸易悬空》指出,不少商家开始效仿国内电商平台搞起了直播卖货,所有接受采访的市场参与者都寄希望于内需市场的整体增长。


对此,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教授、国际服务经济研究院副院长陈和对谷河传媒表示,拉动内需的关键在于把主动权让渡给消费者。然而,目前大部分中国老百姓背负着各种各样的经济压力,除非各地政府针对外贸产品推出类似消费券形式的补贴政策刺激消费,否则在短期之内,内需无法消化过剩的外贸产能。


“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要想办法先活下来。”说起当下的打算,叶先生目标非常明确。


叶先生公司的现金流还能维持半个月的正常运转,在国外疫情发展状况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他准备做出一些调整:“我们有自己的研发团队,产品也有专利,获得了欧美一些国家的认证。现在生意不好的情况下,我们会把自己的‘内功’练好,包括生产管理、品质体系、新产品规划这些工作,趁这个机会把基础打好,沉淀一下。”


减价销售也许在当下最管用,“按理来说3月是旺季,到了4、5月份新会员注册就相对没有那么多,现在因为周边的学校都还没有开学,我们估计消费高峰会向后推迟,到学校开学的时候出现。现在我们调低了会员卡的价格,原先价值1600元的年卡,现在老会员只需要599就可以办,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吸引大家来消费。”对于未来几个月的经营,广州大学城某健身房雷经理对谷河传媒表示“较为乐观”,他相信消费高峰期在夏季就会到来的。


源网络


然而,陈和教授却认为只靠企业自救是远远不够的:“第一,企业要练‘内功’,要把研发创新能力提上去,这起码需要半年或以上的时间。但是,在半年之内,很多企业也许就直接‘挂’了;第二,从外贸转向内贸,对于部分企业而言,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做法。外贸是根据订单需求进行生产,内贸是线下直接销售或是线上电商平台,但对于中小企业来说,营销渠道的搭建是需要非常大成本的。”


此外,大型企业作为平台对中小企业的帮扶就显得格外重要。据不完全统计,已有万达、龙湖、新城控股、华润置地、保利、红星美凯龙、首创钜大、瑞安房地产、美的置业、万科、爱琴海集团、正大商业、银泰集团等多家地产对旗下商业项目减免了租金,为广大中小企业和商户减轻经济压力。


除了积极自救和互相帮扶以外,疫情发生以来中央和地方政府也出台了一系列惠企政策。工信部《支持中小企业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政策指引》总结政府部门主要从八个方面帮扶中小企业度过寒冬。


对于中国制造业而言,系列惠企政策效果较为显著。4月1日公布的3月财新中国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录得50.1(国家统计局该项数据同期至为52.0),较2月的历史最低点提高9.8个百分点,显示制造业景气度环比明显改善。


图片来源:财新网


经济学家任泽平对此撰文表示,3月PMI数据反映了当前需求恢复弱于生产,内外需皆弱且外需更差的特点,大中小企业均环比改善,但中小企业处于“更困难”的境地。

专家:政府还必须加大帮扶力度


“政府在一开年的时候就给我们企业免了2个月的房租,还帮我们的员工免了这两个月的社保。”叶先生的企业也受到了东莞市政府的帮助,但面对订单萎缩、成本上涨和资金链承压,未来处境仍未可知。“这两个政策适用于2、3月份,从4月开始都恢复正常。不过政府目前还处于调查阶段,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台新的(帮扶)政策。”


“现在政府的扶持对于我们这种行业来说可能不会有太多的帮助,”钜鑫达负责人张擎表示。鑫达是惠州市一家耳机配件制造企业,目前处于订单短缺、产能过剩状态,“像金融方面,政府可能都有政策,但落实起来是很有难度的,设置了很多前置条件,手续太繁琐,导致很多企业都望而却步。”


“我认为政府目前对中小企业的帮扶力度是远远不够的。” 中山大学岭南学院金融学系罗党论教授在接受谷河传媒采访时则表示,“比如关于减税,对于活不下去的企业,其实不是减不减的问题。”


关于政府如何帮扶中小企业应对疫情,罗党论教授给出了四条针对性的建议:

一、创造需求。如果中小外贸企业缺乏海外订单的话,那就应该以内需驱动,这就需要政府拉动投资、刺激消费,创造需求,带动上下游产业,恢复中小企业的正常运转。

二、扶持更多有创新能力的中小企业,进行科技补贴。政府还可以出台各种科技政策、项目政策,加大力度与广度,鼓励中小企业,特别是科技型中小企业,申请一些项目的研发,从而获得项目经费。

三、全方位为企业降低融资成本。从目前情况来看,中小企业从银行得到资金的成效并不大。这时更应该给银行立指标,地方政府做信用担保,保证中小企业顺利获得银行融资。

四、降低企业经营成本。全方位地减低中小企业的经营成本,目前减免一到两个月的租金对于中小企业来说是完全不够的,接下来还要继续减下去,租金减免政策应起码维持半年以上。


陈和教授对于政策的具体落实情况和落实范围也表现出来忧虑:“以减免租金为例,如果企业租的是私人物业,政府如果人要求租主免1-2个月租金的话,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如何真正做到‘租金减免’,政府还必须想其他更有实效的办法。”


罗党论教授认为,由疫情导致的这一波经济萧条有可能会持续一年甚至以上,目前中国的经济情况是相当严峻的。因此,中小企业的生存状况从来都不是单个个体的问题,一家企业的倒闭随时可能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因此,只有协同各方力量,中小企业共同努力,才能一起度过这个至暗时刻。


 - END -


排版|李钏瑜

编辑|彭闽

初审 | 刘颂杰

复审|张志安

终审 | 黄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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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在风暴当中,即使是你我身边的普通个体,也正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到了这场“战疫”之中。身处焦点中心的湖北籍大学生、报道最新疫情的实习学生记者、社区抗疫一线的志愿者……他们如何看待与记录当下,又以何种姿态面对现实,继续生活?中山大学谷河传媒希望在此时刻,记录下这段特殊的历史。从今天起,我们将陆续推出疫情系列报道,敬请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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