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森科技创新思想
来源:《解放军报》
一、思想的形成与发展
钱学森从一个热爱祖国的有志青年,成长为世界著名的科学家、思想家,经历了漫长的求索过程。其科技创新思想的形成发展,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
萌芽阶段(1923年至1935年)
这一时期,钱学森在国内求学。面对国家积贫积弱、民族生存危亡,钱学森很早就树立科技救国的理想。良好的家庭环境和学校教育,培育了他对多学科知识的浓厚兴趣和勤奋刻苦的学习态度,打下宽厚扎实的知识基础。他较早接触到辩证唯物主义思想学说,逐步接受唯物主义世界观。这期间,钱学森发表了《气船与飞机之比较及气船将来发展之途径》《火箭》等文章,开启了从事科学技术研究与实践的起点。
2.形成阶段(1935年至1955年)
这一时期,钱学森在美国学习和工作。他在世界一流大学学习深造,并参与世界尖端科学技术研究,开创了工程控制论、物理力学两门新兴学科,初步形成了系统科学思想。这期间,他撰写发表《喷气推动》《工程与工程科学》《工程控制论》《物理力学讲义》等著作。其中,《工程控制论》的发表,标志着他的科技创新思想基本形成。
3.成熟阶段(1955年至1982年)
这一时期,钱学森回国担任国防科技战线重要领导职务。他全面系统地学习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结合科研实践进行深入思考,并将系统科学思想运用到重大国防工程的组织实施中,为新中国火箭、导弹和航天器的研究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这期间,他发表了《论技术科学》《现代科学技术》《论系统工程》等著作,还在多学科研究发展方面,提出许多新的学术思想和观点。其中,《组织管理的技术——系统工程》的发表,标志着钱学森的科技创新思想进入成熟阶段。
4.发展阶段(1982年至2009年)
这一时期,钱学森离开国防科研一线领导岗位。他站在国家建设全局的高度,运用系统科学思想,研究思考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重大问题,提出了“开放的复杂巨系统”“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法”“总体设计部”等理论及方法,并在政治、经济、科技、文化、教育等方面都有许多深刻见解。这期间,他发表了《关于思维科学》《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科学与系统工程》《论人体科学》《论地理科学》《城市学与山水城市》《科学的艺术与艺术的科学》等著作和文章。特别是与于景元、戴汝为院士合作发表的《一个科学新领域——开放的复杂巨系统及其方法论》,是钱学森科技创新思想的重大发展。
二、思想的基本内涵
钱学森的科技创新思想内涵十分丰富,其精髓主要体现在以下六个方面:
1.发展主线——科技创新。“生命不息,创新不止”是钱学森一生的真实写照。在他从事科学研究和工程实践中,始终保持创新锐气和探索勇气,由此开辟一个又一个科学研究新领域,取得了大量原创性成果。他与导师冯·卡门共同创立了“卡门—钱公式”,自主开创了工程控制论和物理力学两门新学科,创建了系统科学理论,构建了现代科学技术体系。
2.核心内容——系统科学。钱学森是我国系统科学事业的开拓者和奠基人。系统科学思想在钱学森科技创新思想体系中占据主导地位,并被广泛应用到军事、经济、社会各个领域,在农业、林业、沙业等产业都取得重大效益。胡主席2008年看望钱学森时指出,钱老的系统工程理论,强调在处理复杂问题时,一定要注意从整体上加以把握,统筹考虑各方面因素,这很有创见。
3.主体架构——现代科学技术体系理论。钱学森运用系统科学思想对人类的知识进行宏观研究,提出了关于现代科学技术体系的理论。这是对人类所有知识及其分类的全新概括,深刻揭示了各个部类科学技术知识之间的必然联系。钱学森的多学科思想,就是在这个理论体系下逐步展开和丰富完善的。
4.思想基石——技术科学。技术科学是钱学森早年大力倡导的学术思想,也是其科技创新思想的“发源地”。针对长期以来存在的科学与技术脱节现象,他提出技术科学是改造世界的学问,应当在基础科学与工程技术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他认为,技术科学的实质就是为工程技术的发展提供新原理、新方法、新技术,同时工程技术的实践又对基础科学的发展提出新问题、新现象、新需求。钱学森技术科学思想,不仅为工程技术实践提供了科学观、方法论,也为系统科学、现代科学技术体系等科学思想形成发展奠定了基石。
5.基本方法——综合集成。钱学森将中国古代的整体论和西方近代的还原论方法结合起来,提出了处理“开放的复杂巨系统”的方法,即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方法。其实质是把科学理论、经验知识和专家判断统一起来,把各类信息和数据与计算机软硬件系统结合起来,构成人机结合、以人为主的系统,对事物反复进行定性与定量的分析和综合,最终从整体上研究和解决问题,实现1+1>2的效果。综合集成法的提出,丰富发展了现代科学研究的方法体系,是科学发展史上一场方法论革命,意义重大而深远。
6.灵魂支柱——科学精神。钱学森是科学精神的积极倡导者,也是坚定实践者。他曾说一辈子有过三次非常激动的时刻:第一次是在1955年回国前夕,他拿着撰写的《工程控制论》和《物理力学讲义》去向导师冯·卡门辞行,导师说你在学术上已经超过了我,我感到为中国人争了气,激动极了;第二次是在建国10周年被接纳为中国共产党党员,“简直激动得睡不着觉”;第三次是中组部把他和雷锋、焦裕禄、王进喜、史来贺一起,作为解放40年来在群众中享有崇高威望的共产党员优秀代表,他感到自己是劳动人民的一份子,心里激动极了。他一生有三个“不在意”:对“官”不在意,对“钱”不在意,对“名”不在意。为人处世坚持“五不”:不题词,不为别人的书写序,不参加任何成果鉴定会,不出席任何应景活动,不兼任何荣誉性职务。他无愧“人民科学家”的称号!
三、思想的主要特点
总结钱学森科技创新思想的发展脉络和基本内涵,可以归纳出三个方面的特点:
一是注重科学与哲学的结合。钱学森的科技创新思想体现着辩证的哲学思维。他认为,全部科学和理论都应坚持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特别是辩证唯物主义为指导。他关于现代科学技术体系的思想,是把马克思主义哲学摆在最高层次;他对系统科学的贡献,渗透着对立统一、质量互变、否定之否定的辩证法思想;他关于技术科学的思想,是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产物,体现了来自实践、服务实践的唯物论。同时,他强调,哲学也应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发展。他对客观世界本质的认识有了进一步深化,在传统的宇观、宏观、微观基础上,提出胀观和渺观的概念,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唯物论;他关于科技革命、产业革命和社会革命的论述,强调科学革命导致技术革命,并引起产业革命,进而推动社会变革,这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钱学森既是科学家,也是哲学家。
二是注重前瞻性与务实性的结合。钱学森始终站在世界科技发展前沿,深入思考我国科学技术发展特别是国防科技发展的重大问题,提出了一系列引领未来的战略思想。50年代,他主持起草《建立我国航空工业的意见书》,制定《我国地地导弹发展途径的意见》,提出我国卫星发展的“三步曲”,为我国航空工业、导弹、卫星技术发展规划了宏伟蓝图。90年代初,他敏锐把握信息技术对军队现代化建设的深远影响,提出要研究信息化军队建设这个重大问题,建议发展打信息化战争的装备。这些超前预见和设想,对国防和军队建设的长远发展起到了引领作用。同时,他坚持搞科研应从中国国情出发,立足现有条件,发挥社会主义制度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使我国尖端科学技术发展取得举世瞩目成就。他根据我国飞机发动机技术水平实际,主张放弃发展航天飞机的方案,建议优先发展宇宙飞船,为我国航天事业发展选择了正确道路。
三是注重多学科跨领域的结合。钱学森的研究领域横跨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到人文科学,特别是在多学科交叉融合的研究上,提出了许多新概念、新思想、新理论和新方法。他早年致力于空气动力学、应用力学研究,之后很快转入跨领域研究,创建工程控制论。到了晚年,他更加注重跨学科、跨领域、跨层次的集成创新,在思维科学、人体科学、建筑科学、地理科学、军事科学、管理科学、文艺理论等方面,都卓有建树。正由于钱学森十分注重多学科领域的交叉融合,才在现代科学技术体系各个方面都取得突出成就,成为名副其实的科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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