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文摘】联合作战时代军种如何发展
在新军事变革的推动下,联合作战成为未来作战的主要样式。作为联合作战的主体,军种的发展成为制约或提升联合作战的重要环节。如何发挥好联合作战体制下军种的作用,如何处理好联合任务部队与军种之间的关系,是当今世界各国军队始终在探索的问题。
从今年8月1日起,由空天防御兵和空军合并而成的俄罗斯新军种空天军投入战斗值班。图为俄空天军苏-34战斗轰炸机在叙利亚执行轰炸任务。
军种运用发生根本转变
在当代世界,随着新军事革命的开展,传统的军种战略理论已无法满足军种建设的新规律和新特点,军种战略理论必须进行新的变革与创新。近些年来,军事强国在理论创新方面大胆拓展,不断推陈出新。如美军在军事思维和作战理论上都发生了重大转变,一些重大理论成为美军理论建构和战略设计的逻辑起点。“战略瘫痪论”、“五环目标论”、“先发制人论”等一系列相互交融的新理论,共同体现了信息化条件下军种发展的新内涵、新趋势。同时,美国的军种作战理论也进行了重大调整,空军实施“全球到达”,海军实施“以海制陆”,陆军实施“全维作战”,使传统的军力对比发生质的变化,转变了各军种自成体系发展的观念,使诸军种作战力量对比实现无缝链接,做到互联、互通、互操作,并缩小军种之间的差别,形成信息化条件下的联合作战能力。
在现实中,当信息网络把多维空间连接成一个系统的战场,当远程精确制导武器和远程兵力兵器实施超越空间的作战,军种的战略运用空间、方式和手段已发生根本的转变。例如,美国海军充分利用舰载航空兵和巡航导弹的“向岸性”作战能力,把海上力量的打击威力从海上扩张到对方陆地防御纵深,使现代海军基地的战略触角跨越传统的空间,开始延伸到陆地和国土的上空。再如,现代远程战略空军的出现,完全改变了传统空军初建时期的战略使命和功能。由于飞机航程的不断增大、空中加油技术的广泛运用和导弹超视距精确打击能力的提高,现代远程战略空军已经具备全球作战的能力,成为继空战后具备对陆、对海多维作战的战略突击力量。这种新型的战略功能,不仅走出了传统的历史局限,而且提高了现代军种的战略地位和作用,必将推进军种战略理论的创新与突破。
联合作战释放新战斗力
在未来,一体化联合作战将成为信息化条件下局部战争的基本作战形式,靠某一军种独打天下的局面,将难以完成国家军事战略所赋予的任务。今后军种的建设与作战使用,不能囿于地理属性和军种对等思维模式,而是要向联合作战聚焦,军种作战必须采取新的作战样式,追求新的能量组织和释放形式。联合作战成为战斗力新的增长点,主要取决于以下四个需要:
军种联合是适应战争形态的需要。现代战争的一个重要趋势,是传统的海战、空战、陆战的界限趋于模糊,军种作战功能进一步兼容与拓展。打破军种界限的一体化联合部队将是信息化战争中遂行作战任务的主要组织形式。
提高整体作战能力的需要。过去联合作战是任务区分和行动协调,是要素之间的配合;现在联合是作战方式和作战手段的联合,是系统效能的集成。信息化条件下作战,已不再是单一军种之间的较量,而是诸军种整体作战能力与敌整体作战能力的较量。目前,由于信息网络技术的发展,可以将分布在陆、海、空、天、电领域中的诸军种作战力量联结起来形成一个高度融合的作战体系,使一体化联合作战成为必然选择。这种作战不再依赖于作战力量的数量规模,而主要取决于信息主导下的作战体系的质量和作战效能的发挥。如美军在经过几场局部战争后,更加重视太空作战的准备和太空威慑的作用,通过掌握制天权来获取巨大的战略利益和作战效益,为各军种提供及时、快捷、准确的信息,并把这种优势转化为空中、海洋和陆地上的优势,以此获得制信息权、制空权和制海权,这对获得战争的主动权至关重要,大大提高了各军种武器装备的作战效能。
构建一体化指挥控制体系的需要。克劳塞维茨指出,在战争中,“增加任何传达命令的新层次,都会从两方面削弱命令的效力,一方面是多经历一个层次,命令的准确性会受到损失,另一方面是传达命令的时间拖长,会使命令的效力受到削弱”。将分散配置的诸军种作战力量有机地结合起来,有助于构建一体化指挥控制体系。
作战平台功能一体化的需要。随着作战平台的信息化程度不断提高,信息化技术不断更新,武器装备的更新越来越快。世界各国在发展作战平台上,不再追求平台型号品种的多样性,而是追求“一代平台,多代负载”的一专多能,力求集发现、跟踪、识别、打击等多种能力于一体,最大限度地提高平台的联合作战效能。如美军最新研制的“信息火力演示舰”,它的战斗能力相当于5艘传统的“斯普鲁恩斯”级导弹驱逐舰,可用6枚导弹同时攻击150公里外的海上目标,实施精确打击,完成区域防空、水面战和战区导弹防御任务,大大提高了武器装备的通用性。
重视各军种相对独立性
当然,在注重诸军种联合性的同时,还应适时地突出各军种的相对独立性。军种自从其诞生之日起,从来都是担负着各自不同的任务,发挥着各自不同的作用。任何军种的发展都不可能完全涵盖或取代其他军种,这是由于各军种不同的特点和规律所决定的。特别是在信息化条件下,军种具有可直接达成战略目的的强大战略效能,这是军种的特有属性所决定的。
首先,各军种的使命任务大多在远离国土的海域和空域。即使在信息化发展的今天,我们仍能感受到各军种在战争中发挥的不可相互取代的重要作用。特别是在联合作战中,不同阶段、不同空间、不同时期、不同任务,仍需要不同军种发挥各自不同的作用。像海军、空军随着国家利益的拓展,承担了维护国家海外利益的使命任务,其作战空间大多在远离国土的海域和空域。在近几场局部战争中,第一时间到达战区的大多是美军的航母,美国海军航母千里奔袭,将部队、装备等运送到战场,并对这一地区实施战略威慑,这是其他军种不易达到的战略效果。
其次,各军种的作战方式大多相对独立。尽管未来作战是陆、海、空、天、电各战场空间连成一体的战役,但要根据各军种担负的任务、作战对手、战场环境等不同特点,发挥各军种独特的作用。军种的最大特点就是,常常使用一艘军舰、一架飞机或一枚核弹就能独立完成作战任务,达成战略目的。如战略导弹核力量,其作战样式具有相对独立性,完全可以单独执行作战任务。海军的独立活动则更加突出,不仅体现在战时,而且也体现在平时。在构成国家武装力量的各军种中,海军是最具有广泛机动能力和灵活反应能力的军种,能够随时派遣到没有永久基地的遥远地区作战,一艘携带核弹的核潜艇,其综合作战效能是十分显著的。
第三,各军种的武器装备建设技术复杂、周期长、投入大。由于各军种使命任务不同,所以各军种的武器装备建设必然有其特殊性、独立性和规律性。现在“三非”(非对称、非接触与非线性)为主要作战方式,这是效能对势能,系统对集群的作战,并逐渐向小型、灵活、高效的作战编成和武器装备方向发展。军种装备建设技术复杂、建设周期长、投入大,尤其是对海、空军来说,如生产一架战机要上亿美元,一艘核动力航母要上百亿美元,这就导致了一旦对海、空军装备的决策失误,要想调头转向将十分困难,特别是对发展中国家来说,将会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
军种对新技术感知敏锐
正是由于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信息化战争已经逐步占据了军事舞台,对武器装备的发展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影响,而军种发展又对高新技术的发展具有强大的感知力和推动力。
一是先进的高新技术大都率先在各军种中体现。如激光武器、隐形武器、单兵攻防武器、波炸弹、纳米武器、信息武器、无人化武器等,将逐步称雄战场。这些武器装备的产生无一不是高新技术发展的结果,而各军种又都是使用这些武器的主角,军种发展对信息化革命具有强大的感知力早已显现出来。如“网络中心战”是由美国海军最先提出,把“计算机空间”看成是“作战空间”的关键领域,把信息战作为战斗行动的支柱和力量倍增器。世界主要海洋国家,在海洋经济和海洋军事需求的牵引下,都在大力发展高科技武器装备,各自制定了21世纪的发展战略和规划。
二是随着信息技术装备的大幅跃升,军种成为战争的主角。随着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与运用,军种在历次局部战争中的使用愈加重要与频繁。20世纪80年代局部战争发生了两次转变。一次是80年代以“外科手术”式为特征的局部战争,另一次是以90年代以后“非对称作战”为特征的四场局部战争。技术的推动使军种成为快速灵活和远程精确打击的主战力量,战争的需求又使军种成为现代局部战争的主要作战手段。从近几场局部战争来看,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首先,对军种的战略使用率高。美国海军在二战后近150次军事行动中,海军基地使用率最高,达到80%以上,海军陆战队达97%,航母达69%,在越战后近70次军事危机中,共使用过110多次航母战斗群参加作战。70年代30多次的局部战争,以海空为主的仅为2次,使用率仅为7%,80年代的33次局部战争,以空军为主的9次,使用率提高为27%,90年代后的局部战争,以海空军为主的居多。其次,军种的作用更加显著。海湾战争中,海军首先实施8个月的海空封锁,空、海军实施38天的战略战术封锁,地面部队成功实施100小时的地面围歼作战。科索沃战争中,北约又运用独立空中力量达到了战略目的,在战争历史上首次实现了“空军制胜”,军种在战争的地位和作用更加突出。第三,军种是新作战样式的代表。20世纪80年代以来,用于实战的新理论新战法达30多项,平均每年1.5项。从“外科手术”到“精确打击”,从“封锁制裁”到“斩首惩罚”,从“全面压制”到“五环理论”,从“网络中心战”到“全谱优势”,从“有效遏制”到“先发制人”,在这些新型作战理论和战法中,军种都成为战争的主角。
三是军种强大的技术差优势,正逐渐改变着传统的战争规则。20世纪90年代之后,高新技术更加广泛地运用于军事领域,各种作战平台的机动性能不断增强,以C4ISR为中心的高效能的网络化指挥方式,使得在全球范围内统一指挥各种作战力量、协调一致地进行作战成为可能。在远离作战地区,既可以保证己方的安全又容易达成作战的突然性。精确制导武器的大量使用使打击更加精确,因而可以将战场的实际交战行动控制在有限的范围之内,战争越来越明显地表现为“外科手术式”打击的模式。特别是在作战目的等方面,已由过去的“打败敌人”到现在的“绝对控制”,所有这些无不体现了信息化条件下军种快速发展的技术优势,正在逐渐改变着传统的战争规则。而这种优势正是由力量的不对称延伸到战争的不对称。如在伊拉克战争中,美军共动用了1600架现代战机,130艘新型军舰,3000辆坦克和装甲车,进行了1.3万架次的轰炸,投掷了1000枚巡航导弹,2.2万枚航空炸弹(80%为精确制导炸弹),再配以强大的C4ISR优势,导致美伊双方根本不是同一等量级,正是这种巨大的力量反差,使美军在伊拉克战争中的“斩首行动”、“先发制人”等战略得以顺利实施,以最小的代价达到了最大的战略目的。由此可见,过去的全面战争可以通过持久作战积小胜为大胜,可以有战略防御、战略相持和战略反攻的拉锯过程,而信息化条件下的局部战争,有了强大的技术差优势,使战争能够速战速决。
总之,面对未来信息化战争,军种的建设和发展显得尤为重要,军种强联合作战就强,联合作战强军队就强,军队强国家就强。只有加强军种建设,才能打好联合作战的基础。同时,只有通过联合作战,才能更加体现出军种的独特作用和丰富内涵。
(来源:参考消息网、新华网,作者:梁芳,国防大学战略教研部教授、海军大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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