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美国命悬一线：张一鸣能化解这次危机吗？

来源：21Tech(News-21)

作者：李清宇

杰克是美国硅谷地区库比蒂诺市一名30出头的拳击教练，精壮的当地白人。去年他就下载了Tiktok并录制了一些教授拳击的片段在Tiktok上播放，一方面是发现好玩，另一方面也希望让自己的知名度在当地更扩大一些。

杰克并不是那种喜欢并沉溺于“玩手机”类型的人，他能下载并应用Tiktok表明这款App对美国普通人确实有了一个很深的渗透度。

图：图虫

美国当地时间7月6日晚，美国国务卿蓬佩奥针对Tiktok的讲话加上第二天特朗普的表态，预示着让这款日渐风靡全球App的命运或将发生逆转。

就在4个月前，张一鸣任命了字节跳动中国新的董事长和CEO，自己则专心于公司的全球战略。

但字节跳动的全球化注定不会平坦。

6月29日，印度政府宣布封禁包括TikTok在内的59款中国应用，第二天开始，这些应用便陆续从应用商店下架，而已下载的应用也停止服务。

实际上，对Tiktok封杀的声音并不仅仅出现在美国和印度，像上个月字节跳动刚在澳大利亚设立全球办公室不久，就有议员给澳大利亚总理写信，要求查封这一app应用。

如果Tiktok果真在美国遭遇封杀，势必会引发连锁反应。印度是Tiktok海外用户最大的市场，美国则是Tiktok海外收入最重要的市场，如果失去这两个市场，虽然不能以此断定字节跳动的全球化就此止步，但张一鸣的国际化战略因此遭受重大挫折已非虚言。

这可能是张一鸣自2018年3月以来面临的又一次重大危机。

Tiktok有多火？

美国年轻人对Tiktok痴迷的劲头，并不亚于中国青少年之于抖音。

美国当地媒体报道说，对于一名美国受众来说，TikTok感觉有点像是热门节目汇编，只展示最吸引人的元素，以及之前的类似应用最吸引人的种种体验。

靠着极易让人上瘾的传播方式，Tiktok在美国，今年4月底的数据，用户下载量为1.65亿次，约占其总人口的50%，位列全球第三。

去年底，TikTok官方发布的TikTok 100表明，美与时尚、运动、宠物和舞蹈潮流等内容是TikToks上最热门的主题。

报道罗列了那些最热门的内容：这款app上最受欢迎的视频包括YouTube明星戴维·多布里克(David Dobrik)进行的一个科学实验，一名男子给香蕉做手术，以及一个出了大问题的泳池噱头。这款app上排名最高的内容包括#TikTokChecks（用户用于炫耀地点或物件，作为身份标识的一种形式）、VSCO女孩（一种包括布发箍、Hydro Flasks和环保的青年亚文化），以及“走一英里”——人们穿上荒谬的材料制造的高跟鞋，踩着Iggy Azalea的一首歌做即兴模仿。

一个有趣的“转换“可以佐证Tiktok有多火。

2017年今日头条五周年大会上，投资人曹毅将张一鸣称之为“中国的扎克伯格”，宣称今日头条将是千亿级别的公司。在当时那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很容易被外界解读为一种“捧场”，换句话说，很多人会吃惊这样的对比，但更多的人可能并不在意这句话有多少水分。但三年后，连美国当地媒体也观察到，“扎克伯格的公司正忙着模仿TikTok”。

美国报道科技与媒体的商业作家john Herrman称，Tiktok是一款正在改变世界的App。他这样描述这款App对人们的影响，“已有好长时间没出现过一款新的社交应用程序，在足够短的时间里变得足够强大，以至于它让非用户感到他们正在错过一种体验。”

当人们因害怕错过什么“蜂拥而至”的时候，Tiktok想不火都难。

封杀的理由

去年10月，就传出美国政府专门审查外国公司对美企投资案的美国海外投资委员会（CFIUS）针对Tiktok母公司2017年底收购美国企业Musical.ly一案发动国家安全调查。

一个理由是“传送个人敏感信息回中国“。

参议院民主党领袖舒默（Charles E. Schumer）去年10月发表言论称，“TikTok光是在美国就有超过1亿1000万次下载，因此是我们无法忽视的潜在反间谍威胁。”

针对这一猜测，字节跳动方面表示，该公司去年委托科罗拉多州科技谘询公司“特别谘询”（SpecialCounsel）分析Tiktok用户资料包含个人讯息、短片等的流向。“特别谘询”分析师布拉什的结论是，7月至10月的检查期间，抖音用户数据仅储存在美国维吉尼亚州与新加坡的电脑伺服器中。

另一个理由是“被公司之外的力量影响和控制”。但这一说法随即得到字节跳动的回应，称，“中国政府没有下令要求Tiktok审查内容，公司的内部政策没有受到任何国家政府的影响。”

实际上，封杀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理由，是来自包括特朗普在内的美国政府很多官员的态度。

特朗普就认为，中国阻止许多外国企业占领中国市场，但中国公司却可以畅行无阻的在全球受到欢迎，这一趋势是中国对美国贸易不公的重要一环。

很显然，Tiktok已经成为来自意识形态领域博弈的一个最新受害者。

美国已经要求所有军人的智能手机都删除TikTok。去年12月16日五角大楼在发给各军种的信息中说，“使用TikTok应用程序存在潜在风险”，今年1月以来，美国海军陆战队、空军、海岸警卫队也相继发出禁用令。

印度多次封杀

其实，印度禁封Tiktok并不是第一次。

2019年2月，印度高等法院就以“使未成年人受到色情和其他不良内容影响”等理由裁决将Tiktok从Google Play Store和Apple Store内撤下。但字节跳动随后提起上诉，印度高等法院在4月底接受上诉撤销下架禁令。

据称，解禁后Tiktok在印度的下载量空前大增，不仅帮助Tiktok躲过一劫，甚至获得前所未有的知名度。其中原因让人啼笑皆非，竟是因为印度高等法院裁定书中“色情”一词。

此后，当年7月，Tiktok再次受到印度政府的诘难，多位议员极力反对TikTok。有议员就认为，Tiktok的流行让印度民众的信息暴露给外国公司，造成个人情况的泄露。印度议员认为TikTok等应用事关“国家安全问题”。

6月29日的下架决定显然与以往不同，其中更多的混杂着民族主义、中印边境冲突引发的敌对情绪等诸多复杂因素。综合信息显示，59款被下架的应用中，Tiktok是其中被执行最彻底的一个。

图：图虫

梳理Tiktok进入印度及受到打压的过往可以看到，随着2017年以后Tiktok在全球各个国家的迅速爆红，尤其是个人用户的激增，个人信息泄露、文化冲突、国家安全等问题已经成为Tiktok挥之不去的梦魇。

紧随印度之后，澳大利亚也随之传来对Tiktok噤声的呼声。而这是在字节跳动设立澳大利亚办公室不久后出现的最新情况。

人事变动可以看出Tiktok海外扩张的轨迹。今年3月，张一鸣开始“专注字节跳动的全球化”；4月，前Hulu品牌营销副总裁NickTran加入了TikTok，并担任TikTok北美地区的市场负责人；5月，迪斯尼CEO候选人之一的凯文·梅耶尔（Kevin Mayer）被任命为TikTok全球首席执行官和字节跳动首席运营官；6月，字节跳动设立了第一个澳大利亚办公室，前谷歌高管李·亨特（Lee Hunter）担任TikTok澳大利亚总经理，前谷歌高管布雷特·阿姆斯特朗（Brett Armstrong）担任TikTok澳大利亚全球商业化解决方案总经理。在此前后，还有多位背景显赫的世界500强公司高管加盟字节跳动。

“大力出奇迹”是张一鸣多年以来坚守的一条行为准则，从近期诸多知名高管纷纷加盟字节跳动来看，张一鸣或已经看到一场世界范围的“围猎”正在上演。

张一鸣的困局

2017年底，字节跳动以8-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Musical.ly，同时吸收了Musical.ly在欧美市场的6000多万用户。

Musical.ly的开发者朱骏介绍，“Musical.ly的创意来自灵光一现。有一次，在从旧金山开往加州山景城的火车上，他注意到周围的青少年都在听音乐、自拍并传递到各自的手机上。”他想，为什么不把这些都整合到一个应用程序中呢？

2014年Musical.ly开发完成，很快就吸引了数千万的月用户，2018年8月，今日头条将收购后的Musical.ly关闭，并将用户转移到当时被称为抖音海外版的TikTok中。

最新的数据是，目前全球除中国以外Tiktok下载用户超过7.5亿人。西方媒体认为，“在过去的两年中，TikTok的爆炸式增长成为中国互联网在西方取得成功的罕见案例。”抖音之后，张一鸣也以此业绩再次“封神”，获得与马云、马化腾平起平坐的地位。

但蓬佩奥、特朗普的表态已经开始逆转字节跳动的扩张步伐。

除去被止步的全球化战略之外，Tiktok下架风险还有可能进而引发一场新的危机——2018年10月，投资人接受张一鸣开出的750亿美元的投前估值，赌的就是能孵化出抖音之外的另一个爆款产品——换言之，Tiktok肩负着尚不为外界所知资本市场的估值重任。当时披露的对赌协议就有这么一条：“三年内实现 70% 到 80% 的增长，若6年内未IPO，将按8%复利回购。”

众所周知，国内互联网人口红利已经“见顶”，单纯依靠国内市场实现对赌协议中的高速增长困难重重。美国一旦封杀，势必引发连锁反应，比如有可能在澳大利亚、英国等国会接连被封杀，字节跳动的国际化战略就有可能被迫画上终止号。

但另一方面，即便蓬佩奥的发言咄咄逼人，特朗普的表态看似一锤定音，对Tiktok来说，未来的命运也许远非没有峰回路转可能。

去年11月，朱骏在美国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透露，“字节跳动还可以采取其他措施，设法使华盛顿确信TikTok的独立性，比如将TikTok重组为一家单独的公司，成立新的董事会。”朱骏认为，不排除这种可能。

只是外界不知道这是不是张一鸣的一种化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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