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发条橙》：当一个人不能选择，他就很难称之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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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海报

当一个人无法选择时，他不再是一个人。你看到的就是事实么，事实是看不见的。我们能控制的只有暂时的行为，不是永无止境的思想。只有笨蛋才思考，聪明人用灵感。”——《发条橙》

10 sep2021

《发条橙》做为曾被多国禁映的作品，这源于电影对何为自由的主流社会机制提出了尖锐的质疑，在怪诞的暴力渲染后该片着点于人自我意识对自由这一理念的深思，不拘的超现实科幻主义使库布里克呈现的光影滞重而真切，以此对现有体质深刻的讥嘲下是人自我意识迷茫的佐证，谁会愿意成为被装上发条的人？！ 

影片通过一个漫长而完满的暴力实验揭示了这样一个道理：人们对待暴力与对待行为准则的态度不经意间便自相矛盾，既反对暴力又以暴制暴，西方社会一直追寻的人性在影片中却不复存在，这使影片给人一种飘渺洪荒的感觉，而对社会政治的深刻嘲讽以及人的生活信念的崩溃与迷茫也表达着一种深切的探索精神~

《发条橙》是1972年斯坦利·库布里克所执导的犯罪片，由马尔科姆·麦克道威尔领衔主演。该片改编自安东尼·伯吉斯的同名小说，讲述了一位无恶不作的少年阿历克斯，在入狱之后为了提前重获自由自愿接受特殊的人格治疗，却在“痊愈”后遭到正义的迫害的故事。

在上映初期，美国电影审查会将其定为x级，也因此使它成为继《午夜牛郎》后的第二部得到奥斯卡提名的X级电影。电影上映一年后，库布里克删剪掉了电影里的部分镜头，才使《发条橙》的评级改为了R级。《发条橙》在英国的上映比在美国更为艰难，它甚至被归为几件谋杀暴力事件的元凶，以至于库布里克不得不请求华纳公司停止《发条橙》在英国的发行。英国国内也禁止了影片的放映，直到2000年解禁前，影片只能出现在一些艺术影院和非公开的交易中。

《发条橙》实际已超出了道德层面的思索，它直指人类生存的终极困境。

 艾力是个学生，却无恶不作。每当夜幕降临，他便和几个狐朋狗友穿上奇装异服，喝上一杯掺了毒品的饮料，然后四处寻求刺激。他们疯狂殴打在路边独自唱歌的老乞丐；他们与另一帮小混混进行野兽般的搏斗；他们开着跑车在路上风驰电掣，横冲直撞；他们来到了一幢郊外的别墅,打残了男主人，轮奸了女主人。回到家，打开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艾力无比惬意。这就是艾力的一天。       

在诸如此类的活动中，艾力总是以领袖的面目出现，但他的强权与蛮横引起了其他伙伴的不满。他狠狠教训了那两个反对派，祸根就此埋下。在又一次寻求刺激的活动中，艾力被伙伴出卖给了警察，谋杀罪成立，被判入狱。故事到这里，才刚刚开始。       

总统选举正在进行，狱政改革成为两党争论的焦点。在朝党以监狱人满为患为由，主张用刚发明的“洗脑法”使犯人改邪归正。但在野党认为这是个馊主意。但试验还是进行了，而对象正是艾力。试验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把艾力的眼睛用器械撑大，让他持续不断的看暴力电影，背景音乐却全是贝多芬的《欢乐颂》。结果证明试验是成功的，艾力即便是面对百般凌辱他的人也无法动手——一想到暴力他就呕吐成一团；面对衣不蔽体的美女他也无能为力，想到性他就呕吐成一团；他再也不能听钟爱的贝多芬了。       

艾利不但被释放，还成了名人，成了在朝党政绩的明证。他回到了家，但自己的父母却已把他的房间租给了一位年轻人，他们待他如子，似乎已忘了艾力的存在。艾力遇到了那个昔日曾毒打过的老乞丐，他带着一帮老哥们把他按倒在地狠狠的揍他。这时来了两个警察，却发现他们正是昔日出卖他的伙伴。两个家伙欢呼着把他带到野外进行非人的折磨。他遍体鳞伤的漫走，却鬼使神差的进了昔日洗劫过的别墅。他的窘境被在野党发现了,他们欣喜若狂,想尽办法让艾力呈现出种种被迫害的状态,以证明在朝党的失败，直到他无法忍受跳了楼……

小说《1984》里，老大哥的世界里有一种罪行叫做“思想罪”。

所谓“思想罪”指的是，一个人在意识层面的犯罪。这种犯罪没有付诸于任何行动，也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它只存在意识层面。思想罪，是老大哥意识形态控制的手段。在老大哥的世界中，人只是作为机械生产线的一环而存在，没有任何主观能动性，这个寓意和《发条橙》的名字是不谋而合的。《发条橙》英文名叫做：The Clockwork Orange。

Clockwork和Orange放在一起是非常滑稽和荒谬的，机械装置和生物体的组合，预示着一种怪异的矛盾。生物世界和机械世界本应该各自有着完全不同的规律，但生物体却需要按照机械规范而存活，用机械道德凌驾于生物体之上。其目的是妄图将所有人的行为机械化，因为机械体没有主观思想，行为可预知，因此也易于被掌控和统治。 

人工智能剧照机械公敌剧照

这种题材的影片，在科幻电影里最为普遍和成熟，很多科幻影片都探讨过人工智能的问题，比如《机械公敌》《人工智能》《银翼杀手》，但这些影片故事核心基本上都是基于机械装置的智能化，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发条橙》恰恰是相反的，主人公Alex的遭遇则是智能生物体的机械化。

《机械公敌》在线电影将在明天推出，敬请关注更新！

Alex这个角色拥有很多非常矛盾的地方。他和自己的几个小伙伴，穿着白色的衣衫，像超人一样把内裤反穿，干出来的事儿，却和超人完全相反。他们有着强烈的暴力倾向，对弱势群体毫不同情。但这样的人，却爱喝洁白的牛奶，爱听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爱唱《Singing in the rain》。Alex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一个无恶不作的人，难道不是应该喝伏特加听死亡金属吗？

影片从一开始就着力去表现Alex身上所具有的矛盾之处。第一个镜头，Alex那只奇怪的眼睛，简单的几根“睫毛状”，就让画面有种强烈的恐惧感。而他的另外一只眼睛却是完好的正常。就像这对善恶并存的眼睛一样，Alex是一个善恶共存体。不仅Alex如此，影片前半部分被Alex欺辱和折磨的人，同样也是善恶同体。最开始的流浪汉，在接受了Alex的施舍之后，仍不忘旧恨，对其进行报复；两个转身成为警察的“兄弟”，继续对Alex的报复；更为恐怖的是，残疾的作家，用最贝多芬的音乐，给予了Alex最痛苦的折磨。影片用了两个大特写描述这个曾经被辱的作家夸张的面部表情，一处在听到Alex浴室中唱《Singing in the rain》，一处在台球桌旁，满足地享受着Alex被折磨。除了监狱里的神父形象之外，影片里几乎所有人物，都不是单纯的善或者恶。

为了去掉Alex身上恶的部分，他尝试一项叫做“Ludovico technique”的实验。Ludovicotechnique意图剔除掉每个人的心中之恶，去恶存善，把他们驯化成一只只“沉默的羔羊”。

Ludovico technique技术所锻造的是一个个不能犯罪的人，这种技术的运用，其实根本不像科幻电影那样遥远，在性犯罪领域已经早就遍地开花了：针对性侵幼儿的阉割有两个发展阶段：

第一，即手术阉割，捷克是唯一一个对性犯罪者实施阉割的国家，在1998-2008年，共对96名罪犯进行了手术阉割；

第二，药物干预，即化学阉割。目前，因手术阉割有“侵害性、不可挽回性和残害性”而被全面停止，取而代之的就是化学阉割。

在库布里克的《全金属外壳》前半部分中，同样有着Ludovico technique的影子。原本胖乎乎憨厚的Leonard，在海军陆战队的训练营里，一步步成为杀人机器，最终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巧合的是，这两部同是库布里克的电影，片名都机械感十足。无论是《发条橙》的Alex、《全金属外壳》的Leonard的还是《沉默的羔羊》中那个被吃掉脑子的探员Paul，他们一旦失去了反抗的本能，也就不再为人了。

在原著小说中，Alex最终娶妻生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小说在美国发行的时候，被发行商删掉了原结尾，这个处理在电影里也得到了延续。

虽然原作者对此颇有微词，但这种改动无疑是明智的。电影最后，Alex像一个婴儿一样躺在病床上，那个曾经主导Ludovico technique的官员一口口地给他喂食，Alex不停地张嘴讨吃，最后在媒体的镁光灯中，他也成为了官员洗白的工具。从效果来说，修改后的结局，更具有批判的力度。修改后的结尾中，Alex不再是一个合格的人，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已经“不能犯罪”，而不是一个正常人一样的“不想犯罪”，他失去了为恶的选择权。

片中，监狱里的神父说过一段话：“Goodness comes from within，Goodness ischosen，When a man Cannot choose，he ceases to be a man。”（善来自于内心，善即选择，当一个人不能选择，他就很难称之为人。）影片借神父之口，批判了纯洁世界的臆想者：能让每个个体有选择为恶的权利，才是一个真实的人类世界。而那些妄图以“思想罪”驯化并“修正”人类的企图，乔治·奥威尔在《1984》中早已给出了判断：“思想罪不会带来死亡，思想罪本身就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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