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校报专栏:故乡记忆

菁菁渊渊 湖北经济学院 2024-04-13

有一份牵挂叫乡愁

有一种思念叫故乡

故乡是那个看着你长大的地方

故乡是那个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地方

一道故乡味道,一曲故乡之音

一段故乡故事

……

本期文艺专栏

邀请师生们通过笔尖文字

聊聊自己的故乡记忆


犹忆少时读书声


张  军


我的家乡在黄冈市蕲春县。


说到蕲春,很多人第一印象恐怕是李时珍,是艾草。没错,医圣是蕲春的名头,艾草是蕲春的品牌。说到蕲春,就不能不说这医圣和药料。但蕲春这个地方,“奇”就“奇”在,仅说它是“医圣故里”“中国艾都”还过于浅显。细想一下,为什么这地方能出医圣?为什么医圣又出在他老李家呢?我总感觉与这个地方的文化,与他老李家的家学渊源有着深切的关系,用今天的时尚话来说,地方文化和家学传承当是它的“基因密码”。


蕲春自古就称文昌之地,崇文重教是它的传统,且不说村有村学,族有私塾,县有书院,也不说宋代吴文正吴淑父子同登进士、明代顾问顾大钏顾景星一门文学世家、清代陈诗陈沆陈銮师生考取状元探花、黄云鹄黄侃父子开宗立派……单就李言闻李时珍父子而言,没有李言闻多年行医、言传身教,没有李家浓厚的书香翰染,只怕就没有李时珍了,更不论《本草纲目》这部科学巨著。据考证,《本草纲目》引证的经史子集著作竟达952种,这在古代书珍如宝的情况下,当是一种怎样的阅读体量?这些书难道都是向人借阅的?不会吧!应该大多还是家藏的。


我再说说我经历的一些读书的事。


我的小学是在一所祠堂读的。也许正是因为用作了教室,所以祠堂才在扫“四旧”中孑然幸存。我记得那祠堂青石作门框,檐上雕樑画栋,很是气派。进门后,中间为四方天井,两边为厢房,一进三重,很幽深,我的班就在进门左手的一间厢房里。我现在回想起来,满脑里想起的,便是朗朗读书声。读什么?“人手口,马牛狗”之类的。先生领读了几遍后,便是让学生自诵,他则背着手,手里攥着戒尺,来回走动,遇着“出工不出力”的,他的戒尺便派上了用场。我是认真朗读的人,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从没吃过戒尺。


这是白天的事了。到了晚上,我们那条小街上不时是有说书的,我记得最有名的说书人是曹国清师傅。每次只要听说他来说书,天还没黑,我就早早地催我姆妈做好饭,吃了,就搬着小凳子候着曹师傅开讲。曹师傅说书,行头简单,一包烟,一杯茶,一块惊堂木,一根短鼓棰,一面小皮鼓。但就是这么一副简单的“装备”,却在他的口里能变出百十种声音,拟出千百种神态,一讲就是几个钟头。我平时是爱嗑睡的,但此时从无睡意,那书中人物,不仅当晚,许多天,甚至许多年还记得。


到了初中,我们是有晚自习的。我在晚自习干什么呢?听同学谈《三侠五义》《三国演义》《水浒传》《说岳全传》《大明英烈传》等,他们讲的那些神魔妖道虽有些令我害怕,却也让我有些向往,我总希望借助它们的神力,实现我梦中的理想。至于刘关张、李元霸、林冲武松、常遇春之类的英雄好汉,不必说,那是我存在心中多年的偶像,尤其是看到人间不公不平之事时。


我家里是有些藏书的。我姆妈虽读书不多,却见我还是有些读书的天分,故而总希望我能通过读书,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她的父亲是前清的秀才,是有过功名的,后来前清亡了,走科举之途以谋出身的想法行不通了,就只有在乡间当塾师。但他可能以为怀才不遇,所以塾师当得潦草,别人就再不请他,他也就成了既不能扛犁扶耙,又无正当营生的流民。我姆妈当然是想我学她父亲一样当个读书人,但不要像他那样“不成气”,因而总是鼓励我读书,家里家外的事总不让我干,读书、写字成了我放学后、放假期间干得最多的事,我家里的那百把本书,我很快就看完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之爱读书的习惯当与那时候的养成有关,当与我们那个地方的崇文风气有关。蕲春之为“教授名县”,当是其来有自的。至于语言表达,我还得感谢那时听过的这么多说书,那里面宣传的节义操守使我知道做人要正直、坦荡、有是非、有原则;那里面讲的人间苦难、悲怆,使我知道了同情、善良、宽厚和达观。


人生近花甲了,要回想的东西很多,但少时读书听书的经历,却像是闹钟似的,不时会在我耳畔响起,有苦涩,有欢欣,因为它塑定了我的人生跑道,扣下了我生命中的“第一粒扣子”。


河南•河北


黄敦兵


淮河为界


我们这里要说的“河”,是源于桐柏山的淮河。


淮河流到我老家固县镇时,便使得湖北省与河南省成隔河相望之势。淮河,已抽象成一衣带水的界标,她劈分了地域,也界划了两种迥异的人文景观。


在我幼时的记忆中,老辈人心底眼中的这段淮河流域,其意义已经超越了简单的省份界域。上年纪的人,多习惯于称淮河南岸湖北省的沿河村庄为“河南”地界儿;礼尚往来,我们这儿的河南地盘也被那边的湖北人称为“河北”。两岸人偶然碰到,常以“我们河南人”“你们河北人”之类来自称或互称。


曾在我刚记事儿时,就听拿旱烟袋的白胡子老辈人说:淮河北界这地方精怪着呢!因为这儿的“地气儿”打从北铁木山往南赶来,沿势顺承,“穴”成一些风水宝地,然而到了淮河就停止不再向南了。顺水流到下游十里的许庄,旋就了一棺好地,被许姓人家埋下老祖坟占了,许家也因此出了好几任“天官”(朝廷命官)。之后,地气儿就跑了,但似乎也并没有越疆渡水到南边的“河南”。原因在于,那地方的地气儿薄,不藏“气脉”。


人文景观


以上是些口承的“古话儿”,多半找不到多少现代地理学根据。比如,“北铁木山”在哪儿,这一桩就毫无头绪。


然而,以河为界的定势思维却流传下来。河北与河南的迥异情景,更是别有兴味,着实值得进行田野考察,写出来供人细细赏鉴。


总体而论,淮河北岸的“河南人”是山的,淮河南岸的湖北人是水的。“河北人”靠山吃山,“河南人”临水吃水。“河北人”是山性的,“河南人”是水性的。


首先,来看一下两岸的村庄名儿。河北的村庄名,与“山”相牵,是带“山”、带“石”、带“土”、带“田”、带“山”上之“木”字边儿的,如沙子岗、大石坡、余庄、石头畈、张畈、李楼。


河南的村庄名,虽也有“八卦楼”这些带“木”字边儿的,但往往是带“水”字边儿的居多。比如,与我们村隔河相对的就有三道沟、黑沟,虽在山间,但就其取义而言,也是直接临“水”的。实际上,还有不少叫“湾”的地方,“湾”字应该写作“塆”,《现代汉语词典》上也收有词条。然而,“河北人”坚信应该是有三点水的那个字,而且“河南人”水多,熊塆、杨家新塆、毛潭塆、流水塆等村名,极可能本该作“湾”系列的。“河北人”的庄名随“山”,“河南人”的庄名依“水”。这还能错得了?


下面,再来看一下农人们的日常生活世界。


“河北人”“河南人”都世代务农。“河南人”常拿水里插的秧来形象地估算自家田的亩数,如说家有田“几担秧”或“几担半秧”。“河北人”爱用地上缓走的耕牛甚至牛的四肢来衡量队里的那些田地亩数,如说他家里有田“几犋牛”,有地“几条牛腿儿”,或有菜园“几个牛蹄儿”。四十多年前,我亲耳听父亲讲过这些旧法,由此也异常地爱惜家里那头水牛。


河南的女子插秧快,叭叭叭,秧把儿打进匀整的田里之后,她们就袖口、裤脚高挽,一字排开,弓身倒行着,伴随灵巧双手入水出水的泠泠之声的是笑语欢声,面前已是青秧一片了。河北的汉子是锄地的好手,手握成“锄禾日当午”的姿势,前腿弓,后腿蹬,一步一换方,两步一改向,三步一垄土,光着膀子,短布披肩,不时传出粗犷纯朴的短歌。


“河北人”吼唱山歌,秧歌是水上飘过来的;“河南人”哼吟秧歌,山歌是对岸过来的“舶来品”。河北汉子舞狮子闹元宵,河南嫂子玩旱船庆灯节。山歌透显之气,秧歌流溢柔阴之韵。


“河南人”说话快,爽脆利落,就像河南女子的插秧,像“河北人”在炒豆子。“河北人”说话缓,掷地有声,就像“河北人”的挥镐,像“河南人”在舂粮。


“河南人”喝河南白酒,“河北人”喝河北烧酒。“河南人”干大碗,“河北人”大碗干。“河南人”喝米汤,“河北人”吃面条。“河南人”狠啃馒头,“河北人”大嚼烙饼。


据老辈人说,早先时,河南河北“井水不犯河水”,隔河相望,可见男女种作,然而却“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不过是各不相羡,各自为安罢了。因为均不用淮河水灌溉,故不起争水之患;又无田界相交,故不生夺地之隙。各各夺取自己的生存,创生自己的一方文化。


因河为桥


日升日落,月圆月缺,淮水清清静静地向东流。


亘古不变的是山河,日常总期待一些新的变化。


每隔几年的端午节前后,淮水横溢,从上游桐柏山、月河镇、淮河镇到固县镇,两岸汪洋,泡沫涨腻,随水卷来麦秸堆、牲畜、家具、柴禾堆等。有人顺水放木排。暂时无恙的沿河村庄,人们无法收割或打麦子,只能一齐看水。胆子大的,还用长木杆“捞河财”。


以上是我小时候多次亲见的“实情”。然而,应该有“故事”发生。


话说有那么一年的端午节,正值发大水,无论河南、河北,两岸人齐来看水。河南马六爷的孙女马巧巧看淮水涨潮,不幸被潮头卷去,眼看着被漩涡卷到河当心。情急之下,正好被河北黄九爷的孙子黄石头看到,他踩水分潮,奋力将巧巧救到淮河北岸。


落潮后,黄九爷命石头划船,亲自将巧巧送还马六爷,并献上厚礼,欲聘巧巧为孙儿媳妇。


据说,那天淮水扬波,山欢水笑。


那天,马六爷家杀猪宰羊,大摆宴席,大碗酒转个不停。马六爷喝得腮帮子红得发亮,黄九爷干得圆脸庞亮里透红。


六月六,娇艳无比的河南妹子马巧巧,被满心欢喜的河北汉子黄石头用轿子抬着,吹吹打打地过了河。


他们过河时,没再像往常那样先脱鞋。他们走的,是淮河南北黄、马两家共建的宽木桥。


济南故事:山大之春


邱隽思


每一所大学的气质不仅来自于它本身——它的景致建筑、它的学者大家和莘莘学子,亦来自它所站立的那片土地,它们相互作用、相互造就,因而你若想看看济南的文化风貌,定然不可错过它的最高学府——山东大学。它是笔者的本科母校,不仅见证了笔者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青春,亦为笔者留下了许多难忘的趣味往事。


如今正是初春,草木蔓发,万物复苏,若您有意,请随笔者一同踏入时光的河流,回溯到笔者所经历过的山大之春中吧。


春日味道:腌香椿芽儿和菜煎饼


香椿芽儿是香椿树的嫩叶尖,被称“树上蔬菜”,采摘时节在春季谷雨前后,因而古时便是“春菜”之一,汉朝时,和荔枝是有名的南北两大贡品,苏轼曾赞“椿木实而叶香可啖”,并写《春菜》一首——“岂如吾蜀富冬蔬,霜叶露牙寒更茁”,黄庭坚亦作诗回赠,诗里满目各类“春菜”所制食物,观之食欲大振。


初尝腌香椿芽儿,是在我大三的春季学期初始。当时我偶感风寒,食欲不振,宿管阿姨见之担忧——宿管阿姨个子高大却性情温和,总是梳着一头整整齐齐的齐耳短发,穿着一身蓝色的宿管制服,她有一张茱莉亚罗伯兹一样好看的大嘴,声音总是柔和爽朗。


她问我要不要试下她们的土方子,见我点头同意,便从铁柜里拿出一个塑料饭盒,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盒绿中泛紫红、茎干像粉条粗细、上面有细细绒毛的植物,绒毛上还能看见些许白色晶体。我好奇端详,淡淡的芝麻油香气从鼻孔里钻入。宿管阿姨说那是她按自己的口味腌制过的香椿芽儿,说着还不无担心的看了我一眼,说,她腌的浅,原是自己腌来想午饭就馒头吃的,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吃得惯这味道——她们那儿生病呕吐、胃口不好时就会吃这种新鲜腌制的香椿芽儿。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宿舍门口几棵不起眼的小树竟就是我曾在书上读过的香椿树。春天正是香椿最嫩的季节,我捻起一根放入嘴中,一股草木的清香和畅快的苦味瞬间席卷了我的整个口腔,细细咀嚼,越发被这从未有过的清新滋味给俘获。


“腌”本身就是一种能保存食物风味的方式,和香椿炒鸡蛋中经过高温烹制的香椿不同,腌香椿芽儿保持了植物本身的芳香,加上宿管阿姨腌得浅,植物中特有的清苦并未完全消除,这种淡淡的苦味配上能清晰分辨的盐的咸味和芝麻油的浓香,吃起来异常爽口——混混沌沌的大脑突然变得清醒了许多,仿佛北方春天的温柔突破了料峭的寒风全都进到了你的心里,伴着这种滋味,我又一口气吃下了好几个宿管阿姨包的芥菜大馄饨,至此,宿管阿姨才放心地笑了。


除了腌香椿芽儿,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还有一种美味绝不可错过,那便是菜煎饼。


菜煎饼源于山东滕州,正是因王勃《滕王阁序》而闻名的滕王阁(已毁)所在地。菜煎饼首先要用小麦粉摊出纸一样薄却富有嚼劲的饼,然后将饼折叠成两层,或用两张饼放在鏊子上,再在饼之间放上切的细细的各类蔬菜、粉条、豆腐等馅料——菜煎饼可以选择在饼快熟的时候选择是否干煎,或者只在一面饼上刷油——蔬菜的清甜搭配上麦香浓郁的饼皮,深受那些每日嚷嚷着减肥的女孩们的欢迎,特别是山大洪楼校区(艺术学院所在校区)西门外的菜煎饼摊子,每天都是供不应求。山大附近的菜煎饼摊子大多是用两张饼叠着做,有一次我去济南的槐荫区玩,那是一个有许多老旧民居的区域,我曾在那里品尝过一份南瓜菜煎饼——用的是一张饼的折叠法,干爽却颇有嚼头的面饼烙得柔韧香糯,面饼里包裹着软软甜甜的南瓜,简直是一首完美的南瓜与面饼的协奏曲。山大附近的菜煎饼为了迎合学生的口味,可以自选馅料,蔬菜的种类丰富,则完全就是一首层次丰富的时令蔬菜与面饼的交响曲,两者滋味不同,却是各有千秋。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海棠冠芳华


和南方能日日见花、月月赏柳不同,感受过北方冬天的人们,对春日的美好往往会有一份特殊的感动。


北方的冬天寒风如刀,雪窖冰天,是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季节——即使是晴朗的大白天,也总是带着几分灰暗暗的土色。放眼望去,树木一溜都是光秃秃的枝干,路边花圃到冬天只会种两种一绿一紫、不知名字、像甘蓝菜一样长相的植物。初初看见,我真的以为那是甘蓝菜,还在好奇,真的不会有人把它们偷回家煮来吃吗?有一年冬天,我和同学一起去济南的泉城广场玩,远远看去,发现广场里的花坛里摆满了红艳艳的花朵盆栽,心里感到很是吃惊。我心想,这花每日就算再怎么细致保护,被这冬日里的风刀子一吹,最多放上一个白天就该活不下去了,每天换一次花,那得多奢侈呀。我这样边想边走,走近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那“大红花”竟全是一盆盆的假花。


有了这样“灰天暗日”的对比,到了春季,你看着满园春色,除了惊艳,也才会有真正松了口气的感觉:春天啊,终于来了。


春天的到来,总是由寒冬里的腊梅开始,小小的黄色花骨朵儿,星星点点的缀在叶子都还没长全的枝干上,雅致的芳香仿佛一个文静的小女孩,不着痕迹地提醒你: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随后,各色花朵次第开放——梅花、桃花、玉兰花、海棠、梨花、李花、樱花……一朵一朵、一簇一簇、一树一树绽放着,有时候只是一夜之间,似乎就有了“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气势。山大中心校区南门的梅花树,一棵梅树上还能开出纯白与艳红两色的花儿,旁边的桃树,花朵艳丽,幺幺灼灼,连叶子都是紫红艳色。校园里的梨花是娇柔无力的佳人,在偶尔强劲的春风里瑟瑟发抖,惹得人心里不自觉生出一份怜爱;李花则是蹦蹦跳跳的邻家少女,雪白簇着满满一枝头,天真烂漫,不惧春风;而这之中,“幽姿淑态弄春情,梅借风流柳借轻”,集梅柳优点于一身的“花中神仙”——海棠花,是最难以忽视的。


山大中心校区多为西府海棠与垂丝海棠,南校区亦有贴梗海棠,大约是每年的3、4月、清明前后开花,具体要视当年气温而定。初开如胭脂点点,随后颜色逐渐晕开,至花成就如素颜女子脸上的淡粉与皙白。初次见它,恰逢天空练蓝如洗,海棠在碧空之下,花瓣尖端一抹浅粉笑靥纤纤,粟金色的花蕊在风中抖动,簇簇如粉雪缀在枝间,远远望去,真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锦绣裹园染巷陌,艳无俗姿,贵无傲气。在中心校区有名的“小树林”旁有一小道,小道两侧的海棠树,树干微弯,枝条交缠,某日赶早课偶入,忽有所感,蓦然回首,恍惚懵懂间,只见粉黛红云浑如雾,有一佳人,回首垂眸,绝世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山大虽无樱花大道,亦无桃林三千,却有海棠朵朵,重枝叠瓣缀枝头,粉雪金蕊冠芳华!


吃“春菜”而感春日于口,观百花而浸春悦于心,心口相随,则冬日再不复存焉。


最忆“新疆味”


学工处 朱锦辉


作家贾樟柯说:“只有离开故乡,才能获得故乡”。身处异乡的我对这句话颇有感触。离开家乡并不意味着与家乡再无联系,而是在离开后,从新的视角看待家乡、怀念家乡,并在下一次回到时,如永远长不大的孩童般,加快脚步,拥抱家乡。


我的家乡,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博乐市,坐落于我国西北部的边陲小城。与武汉市不同,博乐市没有四通八达的交通线路、缺少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对我而言,博乐市具有武汉这座大都市所没有的事物,让我流连忘返的就是那一股“新疆味”。


说道“味”,所有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美食,但对于新疆人而言,“味”的层次和韵味则丰富许多。你要问我究竟什么是“新疆味”?大盘鸡、烤包子、拉条子等,这些新疆美食散发出垂涎欲滴的“新疆味”。“撒!”、“哦吼哎!”、“Sī fù!(师傅)”等,这些口语表达蕴含着独一无二的“新疆味”。赛里木湖、怪石峪、海棠园等,这些美丽景观展现出清静幽雅的“新疆味”。新疆自古以来是多民族的聚居地,正是这种地理条件促使多民族文化相互包容、相互融合,形成了新疆文化,形成了这份独特的“新疆味”。


回忆起春节到家的第一天中午,我去餐馆吃饭。一进门,老板热情地问我:“想吃点撒?拉条子、烤肉、烤肝子、烤肠子都有呢”。他的“疆普”口音(新疆普通话)仿佛孜然一般点燃了我,让我感受到久违的亲切。“老板,来个辣皮子拌面,加个面,烤两个肉。饿了哎,快点奥!”


对我来说,回到家必须吃个拉条子加烤肉,温饱的是胃,安定的是心。尤其是红柳烤肉,鲜红的羊肉由红柳枝串起,四块精瘦的羊肉中间夹着一块肥肉,经炭火炙烤,鲜嫩的肉质搭配红柳枝的清香,外表焦黄、肉质酥脆多汁,极具诱惑力。这可能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乡的味道永远盘旋于舌尖之上,更留存于心间。


如果有比品尝新疆美食更令人难忘的事情,那自然是与新疆的朋友们分享新疆美食。约三五好友,有疆内、疆外的,有汉族、少数民族,每个人诉说着各自的生活见闻。大家虽然现在遍布五湖四海,但我们之间的“新疆味”并未因距离遥远而褪去。相反,随着时间和距离的酝酿,我们的“新疆味”越来越浓厚,这股“新疆味”正是源于深厚的文化积淀和朴素的情感价值,强烈的文化认同感使我们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


记忆拉回到现实,2023年我有幸成为湖北经济学院的一份子,这里成为我工作、生活和成长的新起点,对此我感到十分荣幸。在我校奋力建设特色鲜明的高水平财经大学的道路上,我常思考能为学校做些什么?尽快适应环境、始终秉持初心、不断保持热爱、积极享受过程,除此之外,我还想把这股“新疆味”带到湖北经济学院。由于地理条件、历史文化有所差异,学校里大部分老师和学生对新疆、对博乐都充满好奇。作为一名来自新疆博乐的经院人,我应该充分发挥“桥梁作用”,打破地理条件的限制,为更多我校的老师和同学们介绍我的家乡。这是两地文化的交融,我愿意把新疆的热情、活力投入到工作中,积极发扬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胡杨精神,努力把个人的小我融入到经院的大我中,让更多人感受到浓郁的“新疆味”。同时,我也将始终保持踏踏实实工作、认认真真负责、扎扎实实锻炼的态度,跟着经院共同进步,以绵薄之力彰显奋进之美,为我身上的“新疆味”增添经院的“味道”。


远方的家


罗梦薇


  冻雨、暴雪、大幅降温,这是第三个在湖北度过的春节,却是第一次遇上这样极端的天气。连绵的风雪勾着我回想到2604公里之外的家乡——吉林,或许这个冬天,吉林还是会像往常的每一个冬天一样银装素裹,冰雪绵延。


  在提笔写下这段文字时,我总会想我的家乡到底在何处呢?生于吉林、长于吉林,或许我应该被称为东北人,但我的籍贯在湖北,父母难以挥去的乡愁也在湖北。很难去定义,何处是家乡,但我对于吉林的感情却也浓厚得难以化开。


  我出生在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安图县,但对于这里的记忆却近乎于无,我的童年是在相隔不远的图们市度过的。这个城市很偏,可是在地图上,我总能一下子就找到它,因为一条江——图们江。那时年幼的我总以为这不过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江小流罢了,对它的印象也只停留在风很清爽,傍晚散步最是舒适。我和父母在散步时,他们会同我讲许多图们江的故事。它发源于长白山,水质澄澈,是一道天然的边境线,在江的这岸是中国领土,而在江的那岸是朝鲜。许多年后,我又重新踏足图们江边,景致似乎都和童年的记忆里一样,不同的是,这处已经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变得寂寥了许多。但我想这条江无论过去多少年,也总会有人坚持驻守在此地,因为这里存在的意义不止是赏玩。


  初中时,因为父母工作变动,我去了珲春市上学,这个城市要比图们大许多,常年在此处定居的人也要多上许多。这座城地处中、朝、俄三国交界,有着“一眼望三国”之称。故而在繁华的商业街上,五官深邃的俄罗斯人并不罕见,来往的人群里也常混杂着朝鲜人、韩国人,街上只要开门做生意的,店铺的牌匾上总是写着三国语言,这座边境小城的特色在一点一滴中彰显无疑。初一寒假时,我跟着班主任参观了边境的军营,看到了中俄界碑。在一条还算宽敞的大道上,一块界碑矗立在旁,分割开了两个国家。年少的我总有些荒唐的念头,我总在想一块碑真的可以如此清晰地去划分两个国家吗?直到长大后才渐渐明白界碑的意义。


  我刚上大学的那年,有很多人一听说我来自吉林,就让我说两句东北话来听听。有很多类似“波棱盖”“秃噜皮”这样的方言涌到嘴边,但我好像很难说出口,这些好像都不是属于吉林省延边州朝鲜族自治州的东北话。后来我问了我土生土长的东北朋友,她也是卡壳了好久,硬是没憋出来一句,她说:“是不是我们这边的东北味没那么浓呀?”我想了想还真是,我好像从来没有生活在一个完全是东北语境的环境里,为什么会这样呢?从小读书,班级里常有朝鲜族的同学,去店铺买东西,老板也常常是朝鲜族人,相比于用着浓浓的东北腔交流,或许用普通话交流更适合这座边境城市吧。


  我在吉林待了许多年,看了许多独属于边境小城的人文与风光,这里承载着我的回忆。近些年来,我提到吉林,我身边的朋友们总是眼睛一亮,连连说想去旅游,我总是很开心地回复他们:“如果你来,我一定给你当导游!”


随流水而去


朱睿成


  在我居住的随州小县城里,有一条河,是这个县城的灵魂。河不大,站在河的两岸,稍加施力,就可以和对岸的人聊天。水也不深,甚至很浅,淡季时淹不到初中生的膝盖,暴雨过后也无法对成年人造成威胁。美妙的是,日出日落恰好在河的两岸,河水会在光照下变得波光粼粼。虽然不像武汉,近乎由长江一分为二,但这条河也几乎快要成为县城的边界。共同点也有,河上也有着好几座的桥,每座桥的距离都很近,站在其中一座上准能看见不远处的另一座桥上有多少辆车。我始终不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如此灵魂的存在认不得名字确实是怪事。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对这座县城相当大的一部分回忆都被藏在这条河里。


  初中时,我的成绩不太好,为了避免父母看到成绩单时大发雷霆,我也是绞尽脑汁。我会拉来不怎么情愿的好友,同我来进行虔诚的祈祷仪式。在河边,放上买来的零食、写上愿望的纸,以此来祈求河神的庇护。可惜的是我的成绩从来没有因此好转过。但我坚持认为是我还没有打动河神,在往后的考试前依旧会坚定地进行祈祷仪式,结果就是整个初中都没能打动伟大的河神。


  上高中是在另一个县城,这时四座桥其中的一座因为期限而被迫重建。那时候我每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每次都会经过重建的桥。绿色的围墙把桥给围住,让人忍不住遐想里面会是什么样子。有时候我还会假借散步的理由去看看桥修得怎么样了。当然我自己知道,其实是假借看桥的理由去河边散步。那是一条专门供人散步的小道,到季节时,柳条会从空中垂下,像是绿色的水帘洞。也有蚊子,相当多的蚊子,每一次都会咬我一腿包。但不知道这条河有什么魔力,我还是坚持去散步。路过初中祈祷之地时,还会觉得当时真是太天真。连河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奢望能够得到河神的庇护。


  我喜欢在傍晚时候来,风景对比都市的夜有另一番韵味。没那么高的楼房,太阳能站在红色瓦片堆成的屋顶上,像是在坐在海边等待日落的孩子。这时我回想起来,竟会认为这些顶着圆柱体的三角形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太阳打在水面上,金光闪闪。但最吸引我的是云,顺着河一直往上看,云毫无遮拦地炫耀着它的美貌。我总会感觉云的形状很眼熟,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然后心甘情愿地欣赏。


  桥在我高三毕业那年修好,我还没来得及欣赏它就迎来了开学,所以也就遗憾地没有留下多少印象。直到我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我在回去的路上特地绕远路,想要好好看看它。


  桥已经大不一样了。它现在被装饰得金光闪闪,桥下还时不时卷起波浪形的水花来。我感到一阵失落,总感觉附带在被拆除的、简朴的、破桥上的记忆被新桥一并吞掉。我也失去了回到这里时触景生情的权利。因为那座桥已经没有了。


  我并没有贬低新桥的意思,我知道虽然属于我的旧桥离去了,新桥上还会留下更多的记忆。人没有必要抓住某一段回忆死死不放,但我难免为它的离去感到伤怀。


  河倒没有多大的变化。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可好巧不巧,这座县城没有变的恰巧只有这条河了。我走在河边,路过多年前祈祷的地点,但那时留下的零食却不见了,一同祈祷的好友也渐行渐远。我不是多爱感慨物是人非,但难免为一些东西的离去付出一些情绪。流水带走落在上面的柳叶,带走我身边的点点滴滴,也带走流水本身。但还好,我把回忆埋藏得够深,这是流水带不走的。


滋味


周乐天


  “噼啪,噼啪。”火苗在跳动,躁动着铁锅。


  烟雾拂过砖墙透过树梢穿入云层中,诉说一场记忆。我看着火光,在故乡的一场梦中,吃了一顿饭。


  我的家乡是在湖北钟祥的一个小村里。


  那场梦的开始即是盛夏。我被一阵蝉鸣声吵醒,阳光透过纱窗给漆黑的水泥地面染上金色。晨光熹微,我起身推开纱窗门,踩着微润的青苔石阶,慢悠悠地走向院子里。


  “看看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耳边传来祖父的声音。


  发红的皮肤,额头豆大的汗珠,草帽,夏日的他总是以这种形象出现。他打开水管,润了润毛巾,披在的肩上。


  “还不快去吃饭。”在一阵唠叨声着,驱动着我走向了厨房。木桌上,饭菜被网罩遮住。我熟练地走到灶台旁,揭开原木板,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芝麻香。那是一道鸡蛋羹,我小时候总爱叫它“喝鸡蛋”,为啥用“喝”,因为每次吃它我总是发出滋溜滋溜的声音。


  鸡蛋羹表面撒上了一把青绿的小葱,隐约间看到一层香油铺面,油滴暗沉了金黄的表面,将香味保留。在柴火灶的炖煮下,蛋羹表面凸出一些褶皱,也让蛋羹入了香油味。舀一勺品尝,蛋羹表层香油味十足,柔软细腻。再舀一勺,蛋羹光滑细腻,爽口留香。


  长这么大我尝过许多地方的它,但仍然不清楚,我会对这一道食物偏爱许久。


  鸡蛋是自家母鸡生的土鸡蛋,香油是种的芝麻榨的,青绿的小葱也是从田里摘的,就连用的水也是家乡清泉水库的水。一碗蛋羹,可食两碗饭。


  厨房外,祖母的搓衣声传来,她坐在小板凳上,弓着腰洗着衣服,周围时不时绕着几只母鸡,在铺满包谷的地面上,用爪子刨着,似乎想发现几只新鲜的肉虫。不过祖母总会驱赶,生怕母鸡把晒的包谷给糟蹋了。


  饭后的消食活动,我总喜欢坐在院子外面。院子外有几颗梧桐,树荫地有一大片,微风起时感受不到燥热。祖父也总爱坐在一颗树下的石头墩上,那块石头也平坦,没人提起过石头是这么来的,但祖父只坐在那里。


  再热了怎么办?我的故乡有一凉饮,名叫米茶。选糙米经过铁锅干炒,米粒焦黄后起锅,再次洗净,煮沸,待米粒开花,冷却盛出。汤色淡黄,香气浓郁。夏季食用,味甘,消暑止渴,有些人常用它来减肥。


  院里没有空调,堂内的铁皮电扇呼呼地吹动,我与祖父祖母三人各自盛一碗米茶,祖母也会从地里摘一个香瓜切开,瓜甜米香,夏日的故乡是甜味的。


  “咚,咚,咚。”厨房里祖母持着刀切着一片片形如鱼糕的食物,我们那边叫“剁菜”,也称“蟠龙菜”,这菜的名字据说是明朝嘉靖皇帝起的。其菜状如圆柱,切成片状食用,外面裹着鸡蛋液固状的外皮,里面肉质白嫩,细腻,味鲜,食而不腻。每逢佳节,钟祥人的餐桌上离不开它。异乡的人,即便回不来,也总托家人寄上两提。


  此时的我,算不算异乡人?火光燃尽后,只剩下了碳色,梦总要醒。


  梧桐树还在,不过是叶子换了又换。老院子也在,只是屋顶的瓦片旧的泛青。


  “我回来了!”台阶下的我向台阶上的祖父祖母呼唤。


  随后火光再亮,烟雾滚滚,桌上饭菜热气腾腾,香油味四溢,自己的碗里不自觉的堆满了菜。


  “多吃点!”


  “嗯,好!”


  放不下碗筷,希望菜别凉太快。



 

    近期推荐    

 



北经济学院融媒体中心

责任编辑 / 徐帅

文字来源 / 张军 黄敦兵 邱隽思 朱锦辉 大学生记者团 罗梦薇 朱睿成 周乐天

审稿 / 金苑

版权所有,若需转载或使用,敬请联系

征集【文字 / 摄影 / 视频作品】

欢迎投稿至:news@hbue.edu.cn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