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婚姻里愤而自驾出走的老阿姨,两年后终于回家,这次决定正面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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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朋友可能还记得,手手君当时还写过一篇文章《那个从婚姻里愤而自驾出走的老阿姨,真的是太帅了!》,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老阿姨就是出去散散心,迟早还是要回家的。
没错,两年后,就在前不久,她确实回家了。
出走两年后第一次回家,丈夫老杜对苏敏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还知道回来嘞?“
然后是第二句:“混不下去了是不是?”
接下来的视频中,还传来了摔碗的声音……
苏敏心里最后的希望随着碗一起破碎。
这趟漫长的出走,终究只是自己的解脱重生,而她所期待的反省与改变并没有发生在丈夫身上,只有愤恨与怨怼日积月累。
她很清楚,一旦重新回来过日子,过去几十年经历的冷酷和暴力都会卷土重来,将她吞噬。
两年前,不幸的婚姻让56岁的中国阿姨苏敏患上了中度抑郁,甚至一度严重到自残。
为了活命,她不顾一切地开着一辆小POLO出门旅行,并在视频里诉说了多年婚姻生活的痛苦。
一路上她边走边拍,并不精致的短视频却在中国基层女性典型故事的加持下意外走红,苏敏也摇身成为众多女性的励志偶像。
如今的她,已经是拥有200多万粉丝的视频博主,上过央视,拍过奢侈品广告,国外的杂志编辑称她是“Feminist icon”(女性偶像),国内的通告多得接不过来。
这次回家是为了看望家人,顺便过个中秋节。
丈夫的态度尽管令她失望,但已不再有决定事情走向的力量。
很快地,苏敏向丈夫提出离婚,并向媒体表达了不惜净身出户也要离的决心。
就连女儿也公开支持她的决定。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在天地间见过了轻舞飞扬的自己,怎么还能回到叫作“家”的囚笼,继续暗无天日的生活?
有些人无法改变,那就改变自己。
有些事无法沟通,那就一别两宽吧。
可是所有广为传播的故事,都有着深厚的现实土壤。
如果排山倒海的关注都是从同样的痛苦里生出的渴望,苏敏的故事就不是她一个人的故事,而是一代一代,千千万万个婚姻里,基层女性未被听到的声音。
1
出名不是因为特殊,而是因为普通。
和其他的网红不同,苏敏的成名不是因为她有多特别,而恰恰是因为她太普通。
长相、气质、思维方式、生活遭遇……几乎每个人都能在自己家、亲戚家、邻居朋友家找到几个“苏敏”。
她们就是遍布城乡的中国妇女,背负着女儿、妻子、母亲、奶奶的角色,每一个都意味着巨大的推卸不掉的责任,让她们年复一年地消耗自己,从少年到老年。
这样的人生,通常只有消耗没有补养。
就像苏敏一样,小时候帮父母带弟弟做家务,结了婚打工做家务带女儿,女儿成年后再帮着带外孙,一切都是她“应该做的”。
她们很少被看到和关心。运气差点如苏敏,还要忍受丈夫长年的拳脚相加和精神打压。
然而在公共语境中,那也不过是稀松平常,“各家都有的事”。
昏暗、无声、压抑、麻木,就是一辈子。
想起最近口碑很好的电影《隐入尘烟》,讲了农村一对底层夫妻的故事。贫穷的丈夫马有铁和残疾的妻子曹贵英彼此心疼,把日子过成了两个人的天堂。
电影里,有个抱着孙儿的老妇人看到有铁对贵英那么好,很不是滋味地说了句:”不像我们没人疼没人爱的,谁管我们啊?“
她是不是另外一个苏敏?
在广袤的黄土之上,城乡之间,还有多少没人疼没人爱的她,从没被当成一个人看见?
有着相似经历的女性,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共同的磨难,看到了认命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她于是成为了她们的光。
她们未必知道“娜拉”,但她们支持苏敏,把她看作了自己的分身。
而苏敏的特别仅仅在于,她走出来了。
2
世人总是执着于一个结果。但对于58岁的苏敏来说,离不离婚已经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一趟出走帮她拓宽了心理的疆界,获得了知名度和收益,让她不用再为了外在的考量,违心地回到当初逃离的家。
走的时候,她只有一辆POLO车和简单的家当,身上带了2000块钱。支持这一路的,只有每月2380元的退休金。
粗糙的视频制作技术也是在家里偷偷自学的。一旦被丈夫发现,不用动脑子都能猜到他会说什么——“一天又挣几万了?“
语言是会伤人的。
“没那么好干的”顶多是让人不舒服。
”混不下去了是不是?””一天又挣几万了?“
就只配一个白眼飞过去——“几亿也没你的份。”
诛心谁不会?在家里用口舌杀人算什么本事?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收获到陌生人的善意和帮助,支持与鼓励。
在西藏,粉丝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做客,专门为她制作家乡河南的特色菜“荆芥”;
在云南,认识她的民宿客栈店主因为要出差,直接把店铺的钥匙交给她。
幸福过的人才会懂得:一个家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充满伤害。
网友的支持很快汇成流量,然后转化成机会和名利,苏敏的人生从此焕然一新。
她拍广告,出书,学冲浪和英语,搞直播,终于靠着自己把小POLO换成了拖挂房车。
提车的那期VLOG里,她眼含热泪说:“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之前很少有什么是属于她的,她只是丈夫名下财产的共有人。
如今握在手里的不只是方向盘,还有自己的命运。
比名气和财富更令她强大的,是这两年里的经历——做成了以前不敢做的事,见识过了千奇百怪的人和风景,体会到了生命可以如此自由……
没有什么不可能,更没有什么不可以,所有的“不”都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解开它也只能靠自己拳打脚踢。
至于婚姻,苏敏说:“他同意的话就同意,不同意的话,我会起诉离婚。我们也没有什么财产纠纷,车是我自己买的,家里就一套房子,他要可以给他。”
听起来很有点爽文的味道了。
苏敏说天气转冷后还会继续往南走,”我的车上什么都有,不需要准备,随时都可以出发。”
58岁,新的自我生长出来。
3
成名后的苏敏,自然也逃不过网络传播的负面效应。
人们在她身上投注了太多的想象和期待——勇敢者、女权斗士、精神偶像……
可是他们忘了,她最初只是,也可能一直都只是个求生者,没有期待中那么多的思考和觉悟。
她走是因为待在家里的危险超过了路上所有未知的危险,逃命不需要思考,只是一种本能。
至于会被那么多人关注和喜欢,是她始料未及的。
每隔几天,她会在短视频平台上做一次直播,为身处相似困境的女性加油打气。
但众人看到她的潇洒,看不到她的辛苦。
从西安前往成都的途中,一人一车行驶在地势险峻又大雾缭绕的秦岭之中,她经历了八九个小时的紧张和恐慌;
进藏时,遇到大流沙路段,山上的落石砸烂了副驾的玻璃;
在西双版纳,她没钱了,在营地里一停就是18天,直到退休工资到账。
她不敢走夜路,有时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停车场,怕人围观吃饭都要躲起来。
多少的慌张和恐惧,多少的警惕和焦虑,才练就了今天的熟练从容。
所有的改变都有代价。这也是那么多人羡慕她支持她却没有效法她的原因。
有些是没条件,有些是不敢。
但吃不了改变的苦,就得回去吃劣质婚姻的苦。人生其实没有多少好走的路。
路上两年,苏敏确实走出了一部分固有的思维模式——在意别人怎么想,出了问题下意识地检讨自己,总以为自己做得够好别人就会满意。
她变得自信、快乐、坚定,不再自我怀疑。
这样已经很好了。
可是外界还想从她身上挖掘出更多的大女主戏份,才发现总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她可能永远也成不了一个真正的女权斗士,也可能看不到有形的暴力之外,那些无处不在的压抑和桎梏女性的力量。
她也依然坚定地认可传统社会加诸女性身上的要求——只有在完成了所有的妻职母职之后,女人才有权回来照顾自己。
她仍然有她的局限,也满足不了网友所有的想象。
就像她无法理解电影里的金智英,明明有那么疼她的妈妈和老公,为什么还要为了“没法上班”这种事自寻烦恼。
这就是真实的苏敏,带着时代的烙印一点点地撑开身上的绳索。
她也许做不到完全的自由解放,但脸上分明有了神采。
她也让人们再次明白了那个道理——婚姻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避难所,除了自我的觉醒,还需要有一定的经济独立能力,才能自渡。当苏敏手里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能让她不再小心翼翼看别人的脸色,有勇气选择向往的人生。
祝福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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