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默克尔 | 从“东德小女孩”到“德国铁娘子”，风雨十六载总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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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于2005年当选德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总理，并在此后三次大选中成功连任，成为叱咤德国政坛的风云人物。在担任总理的十六年里，默克尔的名字已经拥有全球性影响力，她也是目前少数几位执政时间最长的政府领导人之一。
2021年9月26日德国大选之后，默克尔将告别德国政坛，为自己的十六载总理生涯画上句号。一个默克尔的时代即将落幕。本周，我们将通过四期系列文章对她的从政生涯、对内政策和外交政策进行全方位解读和回顾。
政坛之上，她坚定果决、自信勇敢，是“德国铁娘子”，更被誉为“欧洲的良心”；而在政坛之外，她温柔可亲，颇具个人魅力。我们不禁想知道，这样一位出身前东德的小姑娘是如何一步步成长为“政坛铁娘子”，并最终抵达权力的巅峰？本文将从她幼年时期开始，为您讲述这位德国女性领导人背后的故事。
“非典型”东德生活下的青葱岁月
1954年7月17日，默克尔出生在德国汉堡的一个牧师家庭。出生数周后，她的父亲就带着一家人离开汉堡，搬迁到前东德，3年后又举家搬到柏林北部的小城滕普林。
童年时期的默克尔 Foto: dpa
在默克尔眼中，她生活在一个“不是很典型”的牧师家庭。在当时前东德的环境下，默克尔的父母在家中为孩子们提供了充足且宁静的空间。默克尔也在回忆童年生活时说道：“我的童年没有阴影”。在当时特殊的时代背景下，默克尔从小便遵循了谨言慎行的处事原则。
中学时期的默克尔 Foto: dpa
默克尔天资聪颖，除德语外还精通俄语、英语和法语。1973年，凭借优秀的成绩和天赋，默克尔进入莱比锡大学攻读物理学。1978年毕业之后正式进入东德科学院柏林物理化学研究所工作学习，研究领域是量子化学，最终于1986年获得物理化学博士学位。物理学的严谨性、科学性深刻影响了默克尔从政后的作风：稳重且富有原则性。
大学时期的默克尔 Foto: dpa
从物理学家到科尔的小女孩
1989年柏林墙倒塌为彼时还是物理学家的默克尔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她在同年12月加入了刚成立不久的东德“民主觉醒党”，希望在这个具有可塑性的政党里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
1990年民主觉醒党与基民盟合并，默克尔随之成为基民盟的成员。3月18日，基民盟在前东德人民议院选举中大获全胜，默克尔也在两德统一前的短暂半年里，担任了东德政府的副新闻发言人。
1990年默克尔担任东德政府副发言人时期 Foto: dpa
1990年底，在两德统一后的第一次大选中，默克尔成功地获得了斯特拉尔松•吕根•格里门选区的直选席位，成为德国政坛上年轻的女议员。这引起了时任德国总理科尔的注意，在竞选议员结束后，科尔邀请她在总理府见面，二人聊了很久，默克尔最终得到了科尔的赏识，被科尔纳入了内阁。
默克尔与科尔 Foto: EPA
在科尔的关照下，默克尔成长迅速，在基民党内平步青云。1991年至1998年间，默克尔任基民盟副主席，并先后出任联邦妇女和青年部部长以及联邦环境、自然保护和反应堆安全部部长。科尔对她的关照不仅如此，还常常带她去会见各国政要。这让外界戏称她为“科尔的小女孩”。
默克尔任联邦妇女与青年部长时期 Foto: dpa
1995年，默克尔来到中国出席了在北京怀柔举行的联合国世界妇女大会，这也是默克尔首次与中国产生了联系。同年，她在柏林的联合国气候峰会上表现出色，在德国政坛逐渐站稳了脚跟。
关于科尔为什么如此器重默克尔，外界普遍认为有三个理由，一是因为她的女性身份；二是因为她来自东德，当时德国刚刚统一，科尔认为内阁需要有来自东德的成员；三是因为她原先所在的政党属于少数政党，代表了少数群体。
默克尔任联邦环境部长时期 Foto: dpa
风雨十六载的总理生涯
1999年底，基民盟在科尔时期收受军火商政治献金的“黑金案”被揭露，全德震惊，基民盟的支持率一落千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默克尔在《法兰克福汇报》发表了一篇文章，明确表示要与“恩师”科尔划清界线，认为他应该辞去基民盟名誉主席的职位。
1998年默克尔当选基民盟秘书长 Foto: EPA
这篇文章引起了轩然大波，也成为了压倒科尔的最后一根稻草。默克尔此举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人们这才发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默克尔在毫不显眼的外表下埋藏着巨大的野心。她一刀划清了和科尔的界限，让基民盟上下在质疑默克尔“卑劣”的人品同时，也看到了一条生路，如果“黑金案”继续发酵，整个党派可能都无法翻身，于是政客们相继站在了默克尔身后。
默克尔的一篇文章不仅挽救了基民盟，也让自己在党内的支持率飙升。2000年，默克尔在党内选举中以96%的得票率成为基民盟新一任主席，登上了基民盟的权利顶峰。
2000年默克尔当选基民盟主席 Foto: EPA
2000年以前，默克尔并没有什么值得令人称颂的政绩，但过去的经历让她积蓄了政治力量，逐步在德国政坛上站稳了脚跟。成功当选党主席后，她站上基民盟之巅，下一步便剑指德国总理之位。
2005年11月22日，默克尔在联邦大选中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前总理施罗德，成为德国历史上首位女性总理，也是两德统一后首位出身前东德地区的联邦总理，并在此后2009年、2013年和2017年的三次大选中成功连任。
2005年默克尔当选联邦总理后宣誓 Foto: EPA
作为西方的政治家，要想在党内立于不败之地，仅靠个人魅力是远远不够的，强硬的政治手腕也必不可少。
在执政的十几年中，默克尔曾面临多个竞争对手。前基民盟党团领导人梅尔茨（Friedrich Merz）一直是默克尔的党内竞争对手。梅尔兹一直被认为是基民盟内部保守势力的领导人，实力不凡。2002年9月，默克尔将党内的竞争对手、联盟党议会党团主席梅尔茨强行挤走，亲自兼任该职，还先后撤换了两任基民盟总书记，逐渐掌握了党内人事大权。梅尔茨后弃政从商，让位于默克尔的亲信考德尔（Volker Kauder），梅是默克尔在维护权力的过程中被击溃的对手之一。
德国人的妈妈，欧洲的保姆
回顾默克尔的执政风格，可以用“务实、低调”来概括。受到早年科研经历的影响，默克尔总是努力将政治进程放缓，将问题独立分解，并在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像一位科学家一样分别观察并测试每一种解决方案。
另一方面，虽然默克尔所在的联盟党属于保守阵营，但她在执政时不排斥吸收左派理念，例如，默克尔积极推行环保政策，与社民党合作开展社会工作，注重维护妇女儿童的权益。此外，在2015年的难民危机中，默克尔的言行也为其在左派政党中赢得了不少拥趸。
2015年9月默克尔与一名难民合照 Foto: EPA
在十六年的总理生涯中，默克尔先后带领德国跨过了全球金融危机、难民危机、气候变化和新冠疫情等大大小小的危机，收获了“危机总理”的名号。
正因如此，默克尔成为了德国民众心中不断传递信心的“妈咪默克尔”。德国电视二台（ZDF）2020年公布的长期民意调查显示，15年多以来，默克尔的支持率一直都在50%以上，最低也仅跌至52%（2010年），最高时为86%（2014年）。
Foto: Reuters
不仅在德国国内，默克尔在整个欧洲政坛的影响力也无人能及。作为欧盟内部最大经济体的领导人，默克尔多年来一直努力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维系并促进欧盟的一体化，在欧洲债务危机、英国脱欧等一系列重大事件的进程上发挥着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担当起带领其他欧盟国家，并对其给予支持的“欧洲保姆”的角色。
离开的时间到了
2015年，默克尔当选美国《时代》周刊评选的年度人物。截至2020年，默克尔连续9年蝉联《福布斯》全球100位最具影响力女性榜单榜首 。
2015年默克尔当选《时代》周刊年度人物 Foto: time.com
2018年10月，默克尔宣布将会在2021年的大选后卸任联邦总理。在今年7月的最后一次夏季记者会上，有记者问默克尔，卸任总理后她会怀念什么。默克尔则回以标志性的简练话语：“只有当真正离开后，才会知道怀念些什么。因此这是一个留给未来的提问。”（“Was man vermisst, merkt man meistens erst, wenn man es nicht hat. Insofern ist es eine Frage für später, ob ich es vermisse, ob ich es nicht vermisse, ob sich anderes ergibt.“）
默克尔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而人们在默克尔离开后会怀念什么，目前也尚未可知。但可以确定的是，由默克尔书写的传奇已经为德国乃至世界政坛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实习生袁敏讷、王如影对本文亦有贡献）
Quellen:
斯蒂凡·柯内琉斯：《默克尔传：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和她的权力世界》，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
https://www.welt.de/politik/deutschland/article116086112/Die-fruehen-Jahre-der-Angela-Merkel.html
https://www.sueddeutsche.de/politik/politik-der-weg-der-kanzlerin-1.4865443
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germany-election-angela-merkel-journey-from-madchen-to-mutti/
https://www.dw.com/en/what-you-need-to-know-about-angela-merkels-cdu/a-39150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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