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杜子德:我到这里工作是出于不满甚至仇恨

计红梅 中国科学报 2021-07-08
作者|计红梅


2月28日,中国计算机学会(CCF)宣布,其秘书长杜子德卸任,由唐卫清接任。


杜子德发表告别演讲。


“一个时代的结束,又一个时代的开启。”在杜子德为此次告别所发的朋友圈下,CCF副理事长、创新工场人工智能工程院首席科学家周明做了如此点评。


杜子德担任CCF秘书长近17年。2004年4月之前,CCF没有个人会员,年会每4年召开一次,秘书处只有4名员工。“那是多么简单啊!但没有个人会员的学会不是真正的学会。”杜子德在其《CCF向何处去?》一文中这样写道。


2004年4月17日,杜子德赴任CCF秘书长一职后,与时任理事长李国杰院士搭档,开启了CCF的变革之路。在其任期内,通过改革治理架构,以及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NOI)、中国计算机大会(CNCC)、计算机软件能力认证(CSP认证)等品牌活动和服务产品,CCF付费会员发展到8万多人,年度收入超过9000万元,搭建起了包括会员优惠、差额竞选、评价淘汰、奖励推荐等在内的完善的治理结构。


自2021年3月1日起,唐卫清正式开始行使CCF秘书长一职。唐卫清是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研究员,2017年起任CCF专职副秘书长。他表示,未来几年,他将和中国科学院院士、CCF理事长梅宏一起,将CCF带向一个新的高度。“我们希望,CCF的付费会员能够达到10万人,年度收入超过1亿元。”


梅宏表示,未来CCF将继续朝着“企业化”“行业化”“国际化”的目标迈进,吸引更多的IT企业从业人员加入CCF并积极参与活动,实现CCF在学术界和产业界的平衡发展,加强与别的行业领域的合作和融合,推动CCF走向国际,进一步提升影响力。


以下是杜子德在CCF秘书长就职典礼上的告别演讲。


今天是我在CCF以专职人员的身份工作的最后一天。我从1996年9月1日到CCF工作,到今天已有二十四年半。我从2004年4月17日担任CCF秘书长以来,任职十六年又十个半月,将近十七年。CCF是我一生中在一个单位任职最长久的机构。


我是从旧体制到新体制的过渡性人物。我原来在中科院计算所工作,到CCF本不是我自己的选择,而是一种制度使然和偶然因素。所谓制度使然,那就是当时CCF挂靠在计算所,该所必须为学会配置一名未来的秘书长人选。如果没有挂靠制,我就不太可能到CCF工作。


而当时的所领导之所以选择我,不是因为我的什么背景,也不是我在运营NGO方面有什么经验,而只是因为发现我平时似乎还能“张罗”点事儿。


但是,我到CCF工作意味着我要离开我热爱的科研工作,技术职称很难得到提升,薪酬也会降低许多。


当然,我到CCF工作的理由也决不是为了轻松,更不是出于对它的热爱,而是对它的不满甚至仇恨,因为我到来之前,尽管这个机构的行政总部就设在计算所,但我却不能从它那里获得任何价值,它对我的专业发展没有丝毫的帮助。


我当时想:如果我来运营CCF,我能不能使得这个组织改变,进而不让别人痛恨而是带来价值?这就是我同意到CCF任职的朴素的想法。


现在看来,我们对CCF的过去并不应该有过多的抱怨,它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因为几乎所有的社团都如此这般。


我到CCF工作时只有41岁,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的青春就枉费到这个地方。我有丰富的经历,是科班出身的计算机专业人士,受到过严格的学术训练,也有宽阔的视野,我不满足于早九晚五的轻松日子,我想促进改变。


于是,1998年,在得到正副理事长支持的情况下,我用全新的思路和规则创建了YOCSEF(中国计算机学会青年计算机科技论坛),一个由青年人掌管的、全新的、具有生命力的活动及相应的组织就这样诞生了,不消两年,它在业界就名声鹊起。YOCSEF是我企图变革CCF的一种尝试,它的成功给了我极大的信心。


不过,YOCSEF的成功也使我有点“忘乎所以”,以为曙光即在前面,可以大显身手变革CCF了。


在CCF工作四年以后,正当我做着担任秘书长的“黄粱美梦”时,CCF的老同志们站出来说“NO!”秘书长需要由沉稳而又资深的学者担任,认为我太年轻,太简单,太天真,不适合担任秘书长一职。这对我无疑是当头一棒!离开,还是留下,这是一个问题。


这一打击使我冷静思考:想成就任何事绝不那么简单,必须要有艰苦而长久作战的准备。经过一段调整,我恢复了情绪,以低调而饱满的热情投入工作。这样,又过了四年。


当我不再考虑是否可以担任秘书长的时候,2004年4月17日,CCF换届,理事会聘任我为秘书长。


从此,我和新任理事长李国杰院士搭档,开启了CCF的变革之路,而这时,我到学会当学徒工已有八年。


经过十七年的变革,CCF和当年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它秉承3M(会员构成、会员治理及为会员服务)理念,现在已拥有8万多付费会员,完全按照国际规范治理学会,成为一个在业界有广泛影响力、具有一定国际声誉的学术社团。就我本人而言,我认为自己在学会治理架构的设计、制度的完善、新产品的创建、经济实力的提升以及品牌营销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看到CCF的变化和目前的成就,作为一个首席执行官,我感到无比自豪,因为CCF这样一个“作品”里凝聚了我自己的心血。


回顾这一生最长工作时段的经历,如果说我自己还有些优点的话,我认为就是守信、坚持和批判性思维。


没有行政一把手的守信、廉洁和纯粹就很难建立会员对学会的信赖,也不会取得外界对学会的信任;没有长期坚持和坚守,就不会依照所设定的崇高目标矢志不渝地为之而奋斗;而只有秉承质疑和批判性思维的特质,才能勇于变革,永不满足。


有人说,我到学会失去了很多,但我认为,我获得的更多;也有人说,我改变了CCF,但我认为,是CCF锤炼了我,改变了我。


确实是,如果没有在CCF的历练,我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能很快抓住事物的本质,也不可能有如此强的领导力和把控力。因此,我感恩CCF,感谢会员和理事们给了我这么一个好的平台来磨练我。


CCF十几年的变革说明,这样一条路在中国是可以行得通的。有CCF资深理事指出,尽管CCF有这样先进的理念和成功的案例,但却鲜有看到被中国其他社团复制,这似乎显得不正常,或者说,CCF对中国社会的贡献还不足够大。


确实,这是个问题,CCF可以改变自己,但还没有能力改变别人。就此点而言,我们必须继续努力,在推动中国社会进步方面作出更大的贡献。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离开我工作了二十四年、担任秘书长十七年的CCF。尽管我热爱CCF,但我并不留恋秘书长这个岗位,因为我知道,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到时候必须离开,由其他人接棒把CCF的事业继续下去,唯有按制度更替并能持续发展,方能显示出一个组织的伟大。


再者,我将从一个亲历者和创造者,改换角色,从侧面审视我参与锻造的产品会向何处去。或许,只有卸任后的旁观者才能看得更加清楚。


不过,我不会离开CCF,我这一生都将会是CCF的一员,CCF永远在我心中。


编辑 | 赵路
排版 | 志海


 请按下方二维码3秒识别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