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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学者的机会与劳累

2016-02-22 唐常杰 中国科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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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学者的福分


上个周末,几位海外的年轻朋友,在微信上群聊,聊至半酣,催约我加入互动,对我这个年龄,这种交流方式有点过于时髦,学了好一阵才适应。

交流中得知,他们这些年来,成果大大、荣誉多多,还在不断进取,真为他们高兴。


他们十分关心国内青年学者的机会和挑战,笔者介绍了一些,继而感叹,如今年轻学者的机会多, 各级科研管理部门设立了好多培养计划、好多奖励性基金和荣誉性基金,如优青、杰青、长江 ,百人,千人……;就像《好日子》里唱的,“赶上了盛世享太平”,真羡慕他们的年轻,羡慕他们的福气。


经过七嘴八舌的补充,拼凑出了如图1的竞评梯。



 图1 博士后的竞评梯


博士之后的竞评梯 


图1是示意性的,并不完整,未列出的还多,如科技支撑计划、教育部创新团队、省市学术带头人、青年拔尖人才计划、宝钢奖、霍英东青年教师奖等等。各矩形框中,也许还可细分出小级别(包括难度和分量)。


图1中的条目中,有的是科研基金,有的是荣誉或称号,有的是基金与荣誉兼而有之(如杰青),之所以在这里混合表述,是因为它们有下列共性


三个一:一批成果与创新,真才实学与奇思妙想;一个文本;颇费时的“材料”工程;一次竞评;超酷的PK。


成败不只是个人得失,而事关单位荣辱以及考核评估,因而单位的科技管理政策中,既有胡萝卜的奖励,也有大棒的压力。


为青年学者设置的项目有年龄上限,各地各级不等,30岁、35岁、40岁、45岁等等。


所涉及的经费,随时随地而变,若以万元为单位,系-院-所-学校级别的常为一位数;省市级的常为两位数;再往上的就是三位数、四位数了。


要获得图1所示的科研项目(有些是奖励性或荣誉性基金),按目前的行情,对45岁以下的学者,一般需要达到博士(或相当于博士的)以上的水平;虽没人说没有博士水平不行,但那的确比较难,所以不妨把上面的梯级结构称为博士后的竞评梯。


横扫千军如卷席


据说,还真有人把所有列出的基金(或荣誉)都得到了。有人先得到了某个级别“杰青”,然后,以席卷八荒之势, 把同级别的奖励性基金或奖励都拿遍了。


一声叹息“累呀” 


正对横扫千军一片赞叹,突然传来朋友A的一声叹息,大家都笑了,因为,说到大家的心坎中了。(微信使用户眼晴一亮,耳朵一惊的新体验就是,它像个能传图文声的对讲机)。


朋友B补充说,当年从山乡走出,小学-初中-大学,作为村里的第一名大学生,似乎够光宗耀祖了;到了大学,才发现路漫漫其修远兮,然后又读硕士、攻博士,如今博士毕业了,还有这么多的梯,真是“梯漫漫其高峻兮”。


虽然字面上是累,听话听音(用人耳作傅里叶分析),其中高兴愉快的频谱较多,年轻的科研人是累,并快乐着。
   

这一声“累呀”的叹息,来自过高过多的目标。考察得知,发出这“累呀”一声叹息的朋友A,A型性格,一贯做事执著,奉行完美,就是玩电子游戏,也与众不同。


电子游戏中,为了趣味性,设置了许多关卡(等级)。我们凡人,在车站候机楼也会用碎片时间玩玩 “愤怒的小鸟”,毕竟是菜鸟一只,始终逡巡在前几个级别,游戏而已,并不在意;

像电子游戏通关一样,会暗下决心,以通关为己任,有关必攻。每下一关,若有余力,还想要横扫同级项目。一旦立下这样一个宏愿,那就够累了。


游戏的新版本常增加了关口,增加了难度,增加了玩家的熬夜。因此,也听到过有玩家为电子游戏奉献了青春,甚至生命。(当然,也为最后达到顶峰的玩家增加了荣誉)。

不断增加的各种人才计划,是不是也有点像电子游戏中不断增加的关口?它增加了挑战者的兴趣,如果不限制对同级别项目的“横扫千军”,不但是重复性资助,浪费了资源,也耗费着项目挑战者的青春。  


羡慕年轻人的机会


现在的年轻人,项目机会多,有事做,有目标奔,忙累也是福气。我们读研的同学那一代,可没这么多的机会,25年前,笔者奋力搏过一把,得到一项国家教委优秀年轻教师科学基金项目(听起来像今天的优青),据说是后来杰青基金的前身,经费比现在少两个数量级,等到后来推出国家级的杰青基金时,年龄又过了(其实,那一代人曾历文革十年蹉跎,年限上并没有因此而优惠)。所以,真羡慕今天年轻人的福气。


竞评梯不是升官图


群聊中,有朋友提到并批判了升官图,网搜得知,有个话剧《升官图》,是剧作家陈白尘的代表作,(他还写过《太平天国》、《阿Q正传》等著名剧本)。这个剧对旧社会的官场舞弊作了深刻的揭露和讽刺。


明朝时还有个图板游戏叫升官图,通过旋转陀螺来实现随机判语(相当于遗传算法中的轮盘赌),从而决定游戏角色的升迁贬黜,以升到三太(太师、太保、太傅)为目标;辛亥革命以后,改成了从小学生升到到大总统。



 图2  陈百尘与升官图


一位朋友说,当初选学理工,就是想回避那种 “办事员-科员-科长-处长--….”的梯级结构,殊不知,学术界还是有梯级结构。梯级结构充满了各行各业,基金梯级结构不是升官图,申请科学基金,本质上是请战,是申请与天(大自然)的奋斗、这是奉献,也是风险,是付出,而不是索取。


也许,有少数人在心中把它当做了升官图,这其中有社会的原因,有管理的原因,体制上的原因,也有功利性的原因;

功利性是社会中客观存在的属性。一个好的科研管理体制,要承认它、利用它,又要限制它;承认它、利用它,是激励人们去建功立业;而限制极端功利性,就要防止的学术腐败,贪污和浪费。


例如,同级别的重复性得奖,如上面说的,在同级别项目群总横扫千军,是一种浪费,怎样限制这类情况,或许是科技管理部门应思考的问题。


蛙跳、减少横跑和适当放手,二战中, 美军从澳大利亚经菲律宾向日本攻击前进时,越过次要岛屿,向深远纵深的主要目标实施“蛙跳”攻击,发展了 “非线性作战”理论, 放弃逐岛作战,节约了战力。我们的年轻人在攀登基金梯级结构时,是否也可以借鉴蛙跳? 使得不必逢关必攻,不必横扫同级项目。


敏感的五九节点


农谚对寒天“数九”,例如“一九、二九,怀中插手,三九、四九,冻死猪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如果可以对科技人生“数九”,这里想编上两句:“...,四九五九,拼搏上游,六九七九,匀速持久,....”,解释如下:


四九区间,28-36岁,五九区间,37-45岁,身体好,思想活跃,鼓足干劲,力争上游,许多青年性质的基金和奖励的将在45岁截止,拼搏正当其时。    


六九区间,46-54岁,。在此年龄,能得到的青年项目,已经得到;没得到的,已经超龄。之前的拼搏中,说不定也小有伤病。此时调整为匀速可持久的攀登模式,若能健康地再为科学工作二、三十年,大而言之,对于国家,中而言之,对于单位,小而言之,对于团队,微而言之,对于家庭,都善莫大焉。


憧憬成功,也准备"万一” 


人们常用“万一”来表述生活中的预案或心理准备,约会时说,“万一没有买到电影票,就到公园去”,是合适的表述;而在如图1的竞评梯上走,掉下去或落后面的可能性不是万分之一,而是70%以上,所以,我们憧憬成功,也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科研人都爱挑战(包括游戏的挑战)、爱荣誉、也爱基金。这里还提醒,也要爱身体;人生需要几回搏,人生更需持久搏。当身体初现过载预警时,或在六九这个敏感区间,调整还来得及。


每年总有一些朋友,满年龄后而退出某项限龄竞争。他们需要度过一个郁闷期,短的默哀一周,长的一月;倾听过他们诉说,一个月后,遗憾吐完了,朝气恢复了,来自单位的年龄相关大棒胡萝卜也没有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用更扎实、可持续发展的方式,在竞争梯上后面部分攀登。


歌曲《爱不在就放手》有这样几句,说的虽然是关于爱情追求的释然,但对科研追求的哲理相同,也许,可供基金梯的攀登者借鉴,或者,可供申请者在“科研失恋”之后借鉴:


“…就算不停去追, 人生也没有完美,爱不在就放手,别变成负累,就算痛到心碎,也要走出包围 …….



此文来自科学网唐常杰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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