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来我都会在饭后去看看长江,心理上不会认为自己是江边的人,回来了就想看看,我觉得的长江边小镇应该是《巫山云雨》里那样,但我们这里不像,或许小学时候那条木屋都向江边倾斜的老街有点像。我在那个老街长到初三,刚好大洪水,整个暑假的感觉很开心,因为小孩不懂生死,这种集体高压下,整个城市会有一种异样的气场,同龄的每天都会去江堤上,看水位再次覆盖新的高度,也会下去游一水,不过和往常不一样,没有什么别的人游,也就很快会起来。关于老街我很奇怪的只记得三件事,一个是每天下午准点有一老头会端盆衣服上堤去江边洗,光着膀子,只走直线,碰到小孩挡面前会一直等大人来把小孩拎开,街坊说老头是行武出身,不要惹他。二个是和同学打架后他回家抄了钢筋来砸我家大门,很厚的木门,一道门内住十几户的天井院子,等街坊们都出来劝解,我出去对着江堤上的同学喊,“有本事你把钢筋放下”。三是摄制组来老街拍戏,拍一队土匪从街道石板路一直走上江堤,群演要剃光头,十五块还是五块一个人,斜对门的奶奶演了个从门里探头出来左右张望的人,演了三遍,不是很自然。
因为病毒,再灿烂的冬日也没什么人在江堤上,江面这次特别安静,完全不是长江,而且水居然蓝了,如湖水一般,不像话。我不知道它在预示些什么,长时间管制下,人容易找些奇怪的锚点,看到这种长江,我情不自禁就去想打扰它一下,不应该这样的,那种黄不拉叽,滚滚而逝的劲去哪了。现在这种情况,每天能去下江边是种福利,可惜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在江边,我也没少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