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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秘密其实就藏在马克·安德森的图书馆里│酷文推荐

2017-01-23 Cade Metz DeepTech深科技



下文由美国《连线》记者Cade Metz撰写。不久前,他拜访了硅谷著名投资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并专访了创始人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在采访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关于“书的秘密”。DT君觉得本文十分精彩,还原了一个十分真实的硅谷帝国,以下是翻译后的全文:


Cade Metz

当我第一次走进Andreessen Horowitz公司(下文简称AH)的大厅时,有4个人在那里,2个人站着,2个人坐着。他们都看着笔记本电脑,焦虑地翻着幻灯片。过一会,他们就要将自己的商业方案推销给AH的合作伙伴们。




AH公司是2009年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如上图)和他的好友本·霍洛维茨(Ben Horowitz)联合成立的,位于著名的沙丘路——Sand Hill Road,位于加州帕洛阿尔托市门罗公园,一直蜿蜒进斯坦福大学。因密布着超过40家风险投资公司而闻名于世。


沙丘路是创业者们将自己的想法推给硅谷的绝佳“通道”,而AH公司则是这些通道里规格最高,收益率最高的地方。



这里收藏的800本书是好莱坞和硅谷的缩影。


我和公司的几位合作伙伴聊了聊,听了一两个故事,不过我并没有PPT要展示。AH公司的大厅还是一座图书馆,各类书从地板一直排到了屋顶。我走到最近的书架前扫了眼书名,挑了几本翻了翻,然后又浏览一遍,从中挑出一些中意的书,有凯文·布朗罗(Kevin Brownlow)的《The Parade’s Gone By》,尼尔·高布乐(NeilGabler)的《An Empire of Their Own》, A·斯科特·伯格(A. Scott Berg)的《Samuel Goldwyn》,卡罗尔·比彻姆(Karol Beauchamp)的《Joseph P. Kennedy Presents》,这些都是讲述好莱坞早期故事的书。


恰好我是个影迷,所以这些书在自己家里的书架上也有很显然,AH公司的某个人也跟我有同样的爱好。


AH公司的大厅还有很多关于计算机编程和硅谷的书,例如约翰·马科夫的《What the Dormouse Said》和克莱顿·克里斯坦森的《The Innovator’s Dilemma》。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超出好莱坞范畴的书,例如讲述新媒体发展史的书,讲述广播历史的书;还有大卫·哈伯斯塔姆的《The Powers That Be》,莱斯利·克林格的《Annotated Sherlock Holmes》,查尔斯·舒尔茨的《花生》漫画全集,以及一书架多的关于朋克的书籍。


但是,各种电影书才是真正吸引我的:《The Parade’s Gone By》记录了无声电影的岁月,《Samuel Goldwyn》是好莱坞最好的一本自传。这些书绝对不是随机挑选的,而是属于某位在这一方面有很深兴趣和造诣的人。


因此,我开始打听这些书的来处,以及它们放在这里寓意。最终,我找到了些答案,只是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安德森图书馆的藏书经过了精心设计,这里的800本书既是好莱坞的缩影,同时也是硅谷的缩影。



《Who the Devil Made It (是谁让它变成了魔鬼) 》

 

1908年,美国的九大电影制作公司和在新泽西的托马斯·爱迪生(Thomas Edison,没错,就是发明灯泡的爱迪生)联合成立了电影专利公司(Motion Picture Patents Company,一般所知为Edison Trust),并通过对摄像机专利的控制来阻止其他公司参与电影制作。这些专利属于爱迪生,他把专利授权给了这家电影专利公司。


因此,一大批电影制作公司被迫迁到了美国西海岸,因为这里的法院对爱迪生没有那么友好。好莱坞之所以能够成为之后的电影圣地,一部分是因为这里阳光明媚,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可以拍摄户外电影;而另一大重要原因就是这里远离新泽西,以及新泽西的爱迪生。


《Who the Devil Made It》是一本好莱坞的口述历史,由著名导演和电影历史学家彼得·博格达诺维奇(Peter Bogdanovich)收集整理而成,描述了好莱坞从电影专利公司开始的历史。亚伦·德万(Allan Dwan)从上世纪10年代开始拍摄电影。他告诉博格达诺维奇,作为西迁的电影制作者之一,电影专利公司雇佣了很多打手和侦探来监视他们。


他回忆到,当时会有侦探躲在树上拍下电影拍摄现场,搜集那些他们认为构成侵权的摄像机的证据。因此,他选择拍摄地点时都会选那些远离火车站点的地方,因为这样电影专利公司的人就不那么容易找到他。


好莱坞早期的历史和硅谷的历史惊人的相似,大批的创新者都迫切需要新的时代来取代旧的制度。因此,AH公司的大厅里收藏包括《Who the Devil Made It》在内的讲述好莱坞历史书也就不足为奇。博格达诺维奇和德万讲述的历史与《What the Dormouse Said》叙述的故事颇为相似,后者讲述了上世纪60年代一群自由思想者开创个人电脑时代,与巨头IBM斗争的峥嵘岁月。


我向AH公司的合作人之一克里斯·迪克森(Chris Dixon)问起了这些藏书的事儿。他说:“这些都是马克•安德森的书”。


如果你对硅谷有所了解,或者订阅过《纽约客》杂志(于2015年夏天刊载了一篇超过13000字的安德森个人专访),那么你对这个名字一定不陌生。


如果你没读过,那也没关系,我做了个简单的总结:


一、马克•安德森开发的网景浏览器开启了因特网时代;

二、现在,他是一名风险投资人;

三、他的头脑异常发达。


迪克森说,这些书都是安德森在公司成立之初从自己的个人收藏中拿来的,并且他对每一本书都十分了解。不过,如果说这些书都带着马克•安德森的影子,那么它们也一定带着一点点迈克尔·奥维茨(Michael Ovitz)的痕迹。



迈克尔·奥维茨是好莱坞著名经纪人,曾被称作“好莱坞最有权势的人”。


就像《纽约客》报道的那样,安德森和霍洛维茨是奥维茨的好友,他是好莱坞最大的经纪公司——创新精英经纪公司(CAA)的创始人。当安德森和霍洛维茨创立AH公司的时候,他们向奥维茨咨询过意见。


迪克森说:“AH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它是一台真正可以实现梦想的机器。公司的每个人都被成为合作伙伴,他们提供其他公司没有的服务,并且乐于帮助那些还不是自己客户的人。”


与传统的硅谷风投公司不同,AH雇佣了一整支专业公关团队,他们成功的将公司带进了福布斯财富榜。和CAA一样,AH也在办公室悬挂了一些劳森伯格(Rauschenbergs,美国画家、艺术家、波普艺术代表人物)的作品。公司用玻璃杯,而不是塑料杯子喝东西。


玻璃杯、劳森伯格、书,一起构成了AH公司的标签。此外,他们还出售“权威”。


奥维茨诚然是可以解释好莱坞历史书的原因之一,但这并不是AH那些书存在的理由。它们只关乎马克·安德森。



《The Star Machine(星空机器)》


就像珍妮·贝辛格(Jeanine Basinger)在她的著作《The Star Machine》里提到的那样,曾经的好莱坞是一座生产巨星的工厂——可以将普通的男男女女打造成受万人追捧的“电影明星”、“男神”、“女神”!




例如,美国著名影星朱丽亚·简·米尔德丽德·弗朗西丝·特纳(Julia Jean Mildred Frances Turner,如上图),她出生在爱达荷州很普通的一个采矿小镇上。她被一位好莱坞编导发现时,只是在好莱坞高中对面街道的一家店里喝可乐。


之后,随着她在米高梅电影公司(MGM)的走红,庞大的造星机器不只是改变了她的名字、穿着和声音,还重新编造了关于她的故事。


她不再是朱丽亚·简·米尔德丽德·弗朗西丝,而是拉娜(Lana);她被发现的时候不是在一家小店里喝可乐,而是在一家高档店里喝着巧克力麦芽,因为这样听起来更加高大上。电影公司对于“凭空捏造”这样的故事一点都不脸红,而媒体也“毫不脸红”的和电影公司保持默契,大肆宣传明星光彩亮丽的一面。


毫不奇怪,硅谷和好莱坞的运作模式出奇的一致——打造明星公司,然后将平白无奇的故事编织成神话,就像拉娜的巧克力麦芽一样。


埃文·威廉姆斯(Evan Williams)和比兹·斯通(Biz Stone)与杰克·多尔西(Jack Dorsey)一道在 Odeo 创建了Twitter;

Uber的首席执行官特拉维斯·卡兰尼克(Travis Kalanick)成功解决了巴黎出租车的短缺;

血液检测公司 Theranos 的创始人伊丽莎白·霍姆斯(Elizabeth Holmes)的创意起源于她童年时代对针头的恐惧。


在和很多人讨论了这些书之后,我向编辑提出一个想法,一个透过安德森图书馆(包括那些朋克书)来了解硅谷神话的想法。编辑们很喜欢这个思路,但是他们需要图书馆的图片。因此,我向公司的公关团队申请,希望对安德森进行采访,并且拍一些藏书的照片。然而,他们拒绝了我。


公关部门的人都很友善,但他们说,现在公司被过度曝光(影射《纽约客》的报道),并且安德森刚刚有了小孩儿,不方便接受采访。但是不得不说,这些理由并不合理,因为AH本身就是一家建立在“过度曝光”基础上的公司。在 Twitter 上,安德森以超乎常人的热情向全世界宣扬自己的思想,在一天内发布100多条Twitter消息,并且发明了“tweet storm(发帖风暴)”的方式,用刷屏的方式对外狂轰滥炸。


但是,我仅仅是想跟他谈谈公司大厅里的书,单纯的写一些真实的东西,不带有伪装和修饰。



《The Whole Equation(完整方程式)》


2006年,大卫·汤普森(David Thompson)写了一本关于好莱坞历史的书《The Whole Equation》,再一次诠释了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F. Scott Fitzgerald)的未完成小说《The Last Tycoon》中对好莱坞的叙述:“很多人都自认为对好莱坞很了解,但其实他们知道的只是些模糊闪烁的概念。只有极少数人对好莱坞有完整清晰的认识”。

 

这句话算是对早期好莱坞的公正评价。那个时候的好莱坞不断发展变化,集商业、科技、艺术,当然还有包装、粉饰于一体。


有些人,像约瑟夫·P·肯尼迪(Joseph P. Kennedy,美国肯尼迪总统的父亲)就很了解资金的运作;肯尼迪的合作伙伴大卫·萨尔诺夫(David Sarnoff,美国无线电公司RCA的负责人)就深知如何利用技术推动商业发展;而另外一些人,像D.W.格里菲斯(D.W. Griffith)就知道技术是何推动艺术的进步。


他们每个人都只某一领域的专家。相比之下,有极少数人,像欧文·塔尔贝格(Irving Thalberg,米高梅MGM的制片负责人)则知晓整个行业,在每一个领域的理解都不亚于其他人。



硅谷同样融合了诸多不同的因素,其中还包含了艺术。我们都知道,好莱坞是一家负责拍摄自己的电影和电视节目的“公司”。然而,与过去单一的电影院相比,我们现在可以通过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收看节目。Netflix和Amazon相继成立了自己的电影制片厂,Facebook也通过收购Oculus公司大力发展好莱坞没有的“沉浸式”虚拟现实电影。


这种新的电影模式正是迪克森和安德森所大力推崇的,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AH公司的大厅里有很多电影的书籍。


最终,我如愿以偿的采访到了安德森,问起他关于书的问题。他表示,自己并不喜欢其他风投公司的大厅。那些大厅看起来就像是送给自己的“纪念碑”,刻满了自己过去的丰功伟绩,仿佛是初创公司启动IPO时的招股说明书封面和投资银行给的璐彩特玻璃雕像。


安德森说:“那些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寿保险的大厅,而不是一家想要与之深入交谈的企业”。因此,他亲自为AH公司挑选了一批书,并且花了三个晚上把这些书按照内容分类,编程了书放在一起,好莱坞的书放在一起,商业方面的书籍归在一类,如此类推。


然而,分类整理好的书不过多久就被弄乱了,因为大厅人来人往,人们总会拿起书看几眼,然后很难免的把书放回到错误的位置。例如,有时候,史蒂芬·乔布斯(Steve Jobs)的书会出现在奥逊·威尔斯(Orson Welles)的一堆书中。还有些时候,很多作家或者出版商过来参观的时候会把自己的几本书,或者几套书放在图书馆里。


当我跟安东尼奥·加西亚·马丁内斯(Antonio García Martínez,初创公司负责人,曾任职于Facebook)谈起了AH公司的藏书时,他向我打听如何才能将自己的书也放在安德森图书馆里。他写过一本关于硅谷的回忆录《 Chaos Monkeys: Obscene Fortune and Random Failure in Silicon Valley》。


这些放错位置的书和“志愿者”们热情捐赠的书十分困扰安德森。他说:“我不能每时每刻都坐在大厅里,因此我没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不过,请不要忽略这一事实:这个一所“安德森”图书馆,并且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就是让来到这里的人愿意和公司的人交谈。


请放心,这些书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诱导客户,因为AH公司的合作伙伴的确是些值得与之深入交谈的人。安德森很善于层层剖析我们谈到的话题,无论是人工智能医疗还是约瑟夫·P·肯尼迪。安德森说《Joseph P. Kennedy Presents》是他最喜欢的书之一,讲述了作为好莱坞大亨的银行家肯尼迪的生涯。

 

他称肯尼迪是“不同寻常的人”。这句话既总结了肯尼迪,也是安德森自己的写照。他们两人都是“外来者”,肯尼迪是一群来自纽约的犹太贸易商中间来自波士顿的爱尔兰天主教信徒,而安德森则是一群经融人士之间的电脑极客。


加西亚·马丁内斯说:“和大多数风投人只随波逐流,完全不关心世界的态度不同,安德森习惯从整个社会的角度看问题,经常谈论很多有趣的事儿。”


很多安德斯的合作伙伴,包括迪克森,都与他有相同的性格,虽然这并不意味这他们就比硅谷的其他风投公司更加优秀,尤其是不久前《华尔街日报》刊文对AH公司的公司业绩提出了一些质疑,某些业内人士也持续质疑AH公司的盈利能力。尽管如此,安德森的合作伙伴们属于那群“知晓整个行业”的人。



《An Empire of Their Own(他们自己的帝国)》


尼尔·高布乐(Neil Gabler)的著作《Empire of Their Own》按照年份顺序讲述了东欧犹太移民白手起家,一步步创立好莱坞的过程。派拉蒙影业公司的阿道夫·朱克(Adolph Zukor)、米高梅公司的路易·B·梅耶(Louis B. Mayer)、环球影视的卡尔·拉姆勒(Carl Laemmle)、福斯影视的威廉·福斯(William Fox),以及华纳兄弟,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是这些电影制作公司主导了整个电影产业和美国流行文化。


安德森告诉我,就像硅谷是现在的“前沿”一样,好莱坞是那个年代的“前沿”。他将电影产业称为加州的另一个“有机”产业。他说:“美国的西部大迁徙只是为了那些没人占领的土地? 这只是19世纪70、80年代的事儿。然而,现在的加州仍然是美国创新产业的最前沿——从最开始的娱乐业到现在的高新产业。”


安德森说,现在我们都知道好莱坞是业界的“大亨”。然而,在好莱坞的早期,它的主要任务就是与那个时候的“大亨”做斗争。随着采访的深入,他也提到了电影专利公司,提到了当时的电影人为了躲避专利纠纷、打手和侦探而纷纷西迁的故事。在谈到“变革”这一个词的时候,安德森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他说:“在读好莱坞的历史时,所有的那些事儿都仿佛是硅谷上周发生的故事。有类似于与电影专利公司的存在或没有,硅谷都得向前走。也正是这种态度缔造了Google和Facebook,Uber和Airbnb。如果每个人都时时刻刻遵循规则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



当然,好莱坞已经不是曾经的好莱坞,硅谷也在不停的发展变化。正像上世纪20、30年代的好莱坞是全美国的“能量中心”,派拉蒙、米高梅、环球影视、福斯电影、华纳兄弟少数几家公司掌握着整个行业,现在的硅谷也被类似于Google、Facebook、Apple、Amazon的大公司把控,他们控制着当下社会发展最基础的设施和技术。


因此,这也是那么多人争先在硅谷成立公司的原因。这里都是大玩家,大资本。类似于AH公司在内的风投公司掌握着大量的资金和与大科技公司沟通的渠道。


谈论起“前沿”和“变革”的时候,人们不经担心,硅谷正在演变成自己曾经抗争的对象。加西亚·马丁内斯说:“乔布斯、沃兹尼亚克时代的硅谷反抗大亨,而现在硅谷正在成为大亨。这也是发生在前沿,发生在那些开拓者身上的事情:大家都变‘文明’了”。


在我准备向安德森提问这一现象的时候,他的公关助理结束了这次访谈。不过,就像所有的答案都藏在历史里一样,硅谷的未来就藏在了安德森收藏的书里,包括一本名为《Pictures at a Revolution》的书,它叙述了1960年代好莱坞逐渐失去了自己的光环,被外部的新兴事物,诸如电视、欧洲新思潮,和美国的反主流文化运动,逐渐削弱的过程。


最终,所有新的“大亨”都会被更新的“大亨”所取代。




编辑:梁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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