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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女》揭秘:刘少奇下令枪毙黄世仁

2018-04-12 老衲秘史 中华魂网


本文原载于凤凰卫视2014年12月6日《我的中国心》之《永恒的白毛女——王昆》,以下为文字实录。


1945年,歌剧《白毛女》首场演出剧照


郑浩(主持人):2014年11月21日,中国著名歌唱家王昆因突发脑溢血在北京病逝。她是中国民族歌剧《白毛女》的第一代扮演者,这部在大陆几乎家喻户晓的作品,是中国几代人的共同记忆,她也被称为中国民族声乐的奠基人和中国乐坛的“女伯乐”。在她担任东方歌舞团团长期间,曾挖掘出众多歌坛新人,她的很多学生都是当今中国歌坛的领军人物。11月27日,王昆的追悼会在八宝山举行。当天,自发前往悼念王昆的普遍民众就达到上千人。王昆的亲人、朋友和学生们更是用她最喜爱的歌声送了她最后一程。


王昆学生: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


解说:1925年,王昆出生于河北唐县。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华北平原沦陷。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王昆,从小就把革命斗争当成是自发的事情。13岁那年,她加入了当地的妇女自救会,成为了年纪最小的宣传干部。


王昆:那时候我呢虽然很小,但是我有办法动员群众,我就是先去唱歌,唱好多好多歌,什么《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还有什么《叫老乡》,我一唱歌那些人就都来了。


周七月(王昆长子):她大部分活动在敌后,真是跟鬼子是天天在这儿叫打游击。白天可能就跟鬼子,晚上他们就进去,甚至有两个山沟这样,一个山谷是这样的,一个山沟嘛。这面他们在行军,那面就是日本人,彼此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解说:很快,年纪岁小,但胆子大,嗓门儿更大的王昆成为了当地远近闻名的“小八路军”。1938年,西北战地服务团奉命来到敌后根本地活动,当时的团长是作曲家周巍峙。路过唐县时,有人给他推荐了王昆。


周巍峙(作曲家):为了使唱歌的人不紧张,我就混在观众当中,偷偷侦查了一下。


王昆:我记得那天唱的是,还是松花江上,我的家在东北那个,还有唱了一个马可写的《江水红》。


周巍峙:我听她唱了两首歌以后,感觉到她声情并茂,很动人。解说:当时的西北战地服务团已经汇聚了一大批艺术人才,他们中许多都在后来成为了新中国的艺术大家。王昆是西战团中最小的成员,备受团员们的呵护。发觉 32 44965 32 14398 0 0 771 0 0:00:58 0:00:18 0:00:40 3233的团长周巍峙和她亦师亦友,更在后来发展成为一对革命眷侣,相伴走完了一生。


1944年,西战团回到延安,被吸收进鲁迅艺术团的编制之下。在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之后,这里的文艺创作热情空前高涨,《兄妹开荒》等一系列作品都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喜爱唱歌的王昆尽情地吸收着这里的一切艺术营养,陕北民歌、秦腔等都给她的歌唱带来灵感。但她并不知道,一部影响她一生的伟大作品此时也在孕育之中。


贺敬之(剧作家):《白毛女》的这个歌剧所依据的是在晋察冀边区流行的一个民间新传奇,叫《白毛仙姑》。这个故事就是由西战团,就是以周巍峙同志为团长的。在西战团,从敌后叫延安的时候,到了鲁艺他们带来的这个故事。


解说:《白毛女》的创作集合了当时延安最优秀的一批文学家、作曲家、表演艺术家。1945年初,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由贺敬之、丁毅执笔,马可、张鲁等作曲的新民族歌剧《白毛女》诞生了。著名作曲家乔羽后来评价说这是中国歌剧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就在创作者们准备开始排演的时候,大家却发现了最大的一个难题。


贺敬之:正式投入排演的时候,那个第一个是排就是演喜儿的,是一个叫林白,这个名字叫林白的同志,她是鲁艺戏剧系的学生。她的表演很不错,但是她,后来她的身体不好,所以这个时候就是由导演提出是不是也应该再物色另外一个同志。


解说:王昆当时在延安已经小有名气,当地很多老百姓看过她的表演后都印象深刻,但王昆的演出经验并不多。《白毛女》的曲作者张鲁得知后,偷偷地“跟踪”王昆三天。


张鲁(《白毛女》曲作者):她到河边去,延河边唱,我就在延河边藏着听。她在上坡上唱,我就在山脚地下听。她在树林子唱,我就藏在大树后头,就这么藏着听,听她。


贺敬之:这个时候张鲁又找到我,他说你来听听这声音怎么样,他觉得她这个声音很好。她来试排,她开始她还比较紧张。因为她那时候很小,她是19岁。当然我那时候我也不大,我20岁。


解说:王昆的歌声让这些年轻的创作者们兴奋不已,这正是他们要寻找的“喜儿”。可是,除了唱歌,王昆并没有接受过戏剧方面的训练。舞台表演的一切,她几乎都要从头学起。导演舒强耐心地指导王昆演戏,但一开始,王昆怎么也找不到感觉。


王昆:你出来你先做一遍我们看一看,哎呀,我就一边唱吧,北风那个吹,左指右指,雪花那个飘,就这样左指右指。后来舒强说停停停,你在想什么。我说没想什么呀,没想什么你干嘛来了,反正总归是说的不对。后来我特别想哭,后来我就说导演你教给我做戏吧。哎呀,这个做戏两个字可把舒强给惹火了。啊,戏是做出来的吗,怎么能做戏呢,我最恨的就是做戏。后来他就,因为舒强同志是个学者型的导演,他才开始给我这样一个从来没演过戏的人一点一点地说。


解说:王昆开始从一点一滴学起,为了演好一个摔跤的动作,王坤一遍遍在山坡的土石台上尝试。多年以后,当她重返延安时,一位老乡还清楚地记得他们排练时的场景。


王昆延安老乡:你在这后边排,在那个窑洞上边排《白毛女》,你跑一回跌倒,那个谁说不行,你再来一回。后来我看到你都好像是累得不行了,想哭。最后跑了一回,一摔,就要这个了,我记得很清楚。


舒强(导演):一面跑一面出来,马上啪摔一跤,摔一跤爬起来还唱,当中唱一直不停。那一跤老摔不好,因为她没有。


王昆:没体验。


舒强:还不会在舞台上摔跤,结果就硬摔,老摔不好。后来膝盖。


王昆:青一块紫一块。舒强:都摔破了,青一块紫一块。那时候我也很不懂事,还要摔,反正摔好了为止。


贺敬之:就在导演的反复的启发、排练的过程中间,她进步很快。这个当时我以及我们很多同志都觉得她又刻苦,她这又是她这个天赋真好,真是一个天才的一个艺术家了。


解说:1945年4月,中共七大在延安召开。在此之前,《白毛女》中的经典唱段已经在沿岸地区流传开,但这一次将是《白毛女》的首次登台演出。4月28日,“七大”会议召开的前一天,在中央党校的礼堂里座无虚席,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少奇都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就坐,等待大幕拉开。


贺敬之:我在那个演出过程中间,我做些杂务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是真是那样子。我是司幕,就是在前面那个大幕开合的时候是由我来,司幕的,我来拉布幕的。


解说:作为《白毛女》作者的贺敬之怀揣着紧张的心情拉开了大幕,别人都在看戏,而他则认真地关注着观众们的表情。


贺敬之:我在那里看到,从那里悄悄的往下看,看到毛主席的反应,是吧。我看到这个王昆唱那个我不死,我要活,我要报仇,我要活。高亢的那个复仇的声音,那个观众的那种跟演员表演的整个交流,还有等到后头唱太阳底下把冤伸的时候,毛主席的眼睛里边闪着泪光。


解说:演出结束,全场响起了经久不衰的掌声。第二天,中央办公厅传达了毛泽东、周恩来等的三点意见。第一,这个戏是非常适合适宜的;第二,黄世仁应该枪毙;第三,艺术上是成功的。其中,关于枪毙黄世仁的意见是刘少奇特别指出的。此后,歌剧《白毛女》开始随着部队在不同的地方演出,一直演到了北京的舞台。


1950年,《白毛女》搬上了大银幕,里面“喜儿”的扮演者为田华,配唱仍然王昆担任。1964年,《白毛女》又被改编成为同名芭蕾舞剧。1971年,日本松山芭蕾舞团访华时,演出了这一剧目。而王昆作为第一代“白毛女”的表演者,她的演出一直被人们奉为经典。


田青(音乐学家):艺术,在那样的年代里,所起到这么大的作用,也是现在的年轻人不能想像的。但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特殊的艺术里边,是由这些特殊的人才来完成的。应该说在那个作品里,在王昆大姐所表演的《白毛女》里,它的内容和艺术都达到了高度的一致,同时达到了一个非常震撼人心的这么一个程度。


解说:中共七大之后,《白毛女》这个剧目就开始跟随部队在各个解放区演出,每到一处都会广受欢迎。


贺敬之:那场是给咱们前线部队演的,那个就观众里边群情激愤哪,那确实是这样子的。就中间下边这个战士感动的,激动的就是确实下边就发生一个骚动。就是有一个战士就要掏出枪来,就要向舞台向黄世仁射击,他连长就把他摁住了。完了这个演出到最后的时候,那个下边就往台上扔东西,就是要打黄世仁,要追打他的。黄世仁,这个陈强自己也有回忆,他说挨打挨他脸,鼻青脸肿了已经是这样子的。


解说:据说在这次“事故”之后,部队特别要求在战士们观看演出之前,必须对枪支进行管理。


田青:尤其在解放战争的时候,很多国民党士兵脱下国民党的军装,就参加了解放军。对这一些就俘虏兵或者不叫俘虏兵,叫解放兵来讲,当时上战场之前要对他们进行一种教育,要转变他们的思想嘛,当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看《白毛女》。


解说:因为政治任务的需要,《白毛女》剧组的工作人员长期奔波在路上,舞台基本上都是临时用冻土搭的。没有扩音器,演员都是只凭嗓子喊,主演们的报酬通常就是两个鸡蛋。贺敬之作为剧本的创作者,当年的稿费也就是一袋小米。


周恩来从延安时期开始,就对《白毛女》这部作品的创作和成长尤为关心。七大之后,在延河边,周恩来第一次见到了王昆。


马鼎盛:邓大姐在延河边儿碰上王昆了,她说你不是演那个谁谁谁白毛女那个,多大年纪啦什么的就跟她聊天。然后就招呼当时是周副主席了,说恩来,过来过来,这是王昆。你看,才10来岁,结果这是第一次。因为周总理是在白区,在重庆比较长时间,所以对延安不是那么太熟悉。就跟她拉家常,就是说小孩儿,还是小姑娘,王昆就说不是小姑娘了,我都快20了。解说:从此,在王昆的艺术道路上一直都有着周恩来的关切和指点。周恩来经常到现场观看王昆的演出,有什么意见也是直言不讳,无话不谈。


周七月:你看我小时候,就是坐在总理腿上的,看戏时候我就坐在他的腿上。比如说像在这个北京饭店有一次比如说什么钢琴演奏,钢琴演奏,我就坐在他腿上。他跟服务员要一个冰淇淋给我吃,自己付两毛钱。


周八月(王昆次子):那时候他(周恩来)还送给我一盒高梁饴的糖,好宝贵我们那时候。流失年开,六十年代初吧,送了我盒高梁饴的糖。这个糖舍不得,大概,我记得清清楚楚拿糯米包着,一个盒子里边两排,然后我回家以后,先分给我爸,我妈,然后我就不给了,自己慢慢留着。


解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王昆加入了中国青年文工团。此时,新中国文艺工作者的任务转变为加强与国外的文化交流,帮助新中国建立外交关系。而《白毛女》一再改进,周恩来更不止一次地到现场观看过这部歌剧,常常对剧组人员提出更高的要求。


贺敬之:也是原班人马,也是原来的本子,原来的表演,但是这个音乐,特别交响乐声音很大。周总理在天桥剧场换了几个地方,在这一排,那一排他都要听一听。完了以后呢,他后来在休息室的时候他就讲了这个意思,首先内容要让观众听得懂,能够打动观众。不要这个音乐的量特别交响乐这个量搞得太大,就造成了一座音墙叫做。这个音墙那么就和观众增加了一堵,增加了距离了。


解说:这次的“失误”,虽然与王昆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她却牢牢记住了总理关于把观众放在第一位的意见。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中国的声乐界掀起了“洋嗓子”与“土嗓子”的争论。当时,一批苏联艺术家来到中国,王昆萌发了向苏联专家学习的意愿,她特意向周恩来总理提出了这一想法。


周八月:去那儿去准备上课之前,我妈妈去请教总理,总理说的话,你一定要学好,不能学坏。所谓好,就是你得用科学的方法,你的声音更洪亮了,表达的情感更充沛了,这就叫好。什么叫坏?当你,我在外屋,收音机里边听到有一个人在唱歌,这是谁呀?听了半天才知道是王昆,这就学坏了。


解说:王昆走进了她艺术生涯中最为纠结的一段时间,她甚至一度找不到原来的唱腔。大概有两年的时间,王昆鲜有作品,家人都了解她的痛苦,却没人能帮得了她。


田青:王坤经历了她人生当中应该说其实这是最大的曲折,她舍生忘死,在那个时代参加共产党她没有犹豫过,她也没有后悔过。但是这件事,我相信她就是这个理想和自己想像中的艺术的学习的道路,和艺术实践,和艺术本质的这种矛盾对她是个痛苦的。我跟她对这个问题有过探讨,因为我当时我还说我说你毕竟开阔了眼界,她破除了自己对洋唱法的迷信,对所谓科学唱法的迷信。


解说:重新找回了自我的王昆,又有了自信,当她准备再次登台后,她给周总理打了电话,邀请周恩来、邓颖超共同来观赏她的演出。


周八月:她就给总理打电话,说总理我今天在前门什么剧院有个音乐会,请你能不能来。他说好啊,我要没事我一定来,只要我没有外事,没有会议我一定来。但总理哪有说没有外事,没有会议的时候,他一定是抽出了一个时间,特意跑到现场去听我妈妈。然后进去的那个,还晚了,因为太忙嘛。自己一个人从门里边进来,人家都唱,都开始了。那工作人员一看总理来了,就往前请他,他说不要不要,我就在边上。


王昆:什么《秋收》啊,还有《三十里铺》这一类的,那没有等着他(周恩来)我们以为就,总理大概就回去了,待会儿总理自己从侧幕上过来了。他和邓颖超同志,他第一个跟我说王昆我今天非常高兴,你让我们回了一次延安。这我得了很大的鼓励,所以我就这么又走回去。我这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一个,一个叫老师吧,就是一个指导我的就是周总理。


解说:1964年,为庆祝新中国成立15周年,由周恩来任总导演的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开始筹备。王昆接到任务,由她担当其中《农友歌》的独唱。马鼎盛:演《东方红》的时候,正是王昆阿姨这个事业的前锋时期,刚唱《白毛女》的时候,她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端着这个窝头后来又点成这个面条或者饺子。但是到后来就不同了,她经过了这个很正规的训练,从唱到演都已经是如鱼得水了。


解说:《农友歌》表现的是秋收起义中,广大农民参与到起义中斗志昂扬的精神面貌。为了唱好这首歌,王昆专门去学习湖南话,将花鼓戏的唱腔融入到原来的曲调中。


周七月:她从李劫夫手里接过这个歌,她就去下工夫。原来是一个很平的一个曲子,她想到秋收起义是湖南的,她就要去找地方语言,是吧。然后她就去找王稼祥老说,她学花鼓戏,她的所有的音她是按湖南味她先把它先重新整理一下,包括曲调的一些小调小感觉。她要去找,找完之后,她再唱回来,唱她那种大家东西南北都能接受的这个东西。所以她是来来回回,她有她再创作在内的。


郭蓉(歌唱家):霹雳一声震乾坤,所以说要是我们没有刻意地跟她需每一个字,一般通常唱霹雳一声震乾坤,就平平淡淡。可是她有那种甩腔在里头就就不一样,霹雳,尤其爆破音,霹雳一声,一声这就是湖南话的震吶乾坤。


王昆:霹雳一声震乾坤,打倒土豪和劣绅。往日穷人矮三寸,如今是顶天立地的人。天下的农友要翻身,自己当家做主人。一切权力归农会,共产党是我们引路的人。


解说:看完王昆的《农友歌》后,毛泽东称赞王昆很有当年湖南妇女的革命气魄。周恩来对她说,你是20年前的“白毛女”,20年后的“农友歌”呀。


1966年,中国步入文革时期。在这十年浩劫中,和中国当时大多数的艺术家一样,王昆的艺术生命戛然而止。她四次被江青在公开场合点名批斗,和丈夫周巍峙双双被打成右派。大儿子周七月也因为有“攻击言论”被关进监狱。一家四口,有三口人都被关押了起来。


马鼎盛:王昆阿姨就跟那个胡耀邦就说,说这个四人帮他们的迫害如何如何,胡耀邦就很愤怒,拍案而起大怒,说他们想通过你这个挖东西去攻击周总理,这个绝对不可以容忍的。你写东西出来,写出来送到邓小平那里去结果王昆阿姨就真是写了,写完了署名不是匿名,就把这些过程写出来,然后转折通过王震,通过伍绍祖一级一级送到邓小平那里去。那么就因为这件事情,在第二次反复的时候,邓小平再被打倒的时候,江青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边儿破口大骂。这个王昆怎么怎么着,结果就逮捕了。就真正逮捕了,坐监狱了。


解说:十年中,大部分的时间王昆就被关押在了戏剧学院地下室一个四平方米的小屋子里,唱歌成为了支撑她度过那些艰难的日子唯一能做的事。但那个时候,唱歌不能被人听到,她就偷偷地唱。


王昆:不能大声唱,心里唱,一直抗战时候学的那些歌,在延安学的迷糊(戏)、秦腔,在家乡学的河北梆子,一个一个这么温习这么唱,占有了我的这个心和脑子。同时也是鼓励着我,因为有好多歌对我有很多的鼓励作用。比如说我始终不忘的一首歌叫《大众的歌手》,它这么唱的:不要皱着眉头大众的歌手,不要皱着眉头大众的歌手,要知道路途是多荆棘的,铲除它只有我们双手。堤防着陷阱,跌倒了爬起来,挺着胸膛走,黑夜有尽头。


周八月:每次在批斗也好,审查她也好,都是要她写材料。我妈说我从小到延安,我有什么材料可写,你说这些都是胡说八道。所以跟他们吵,那越吵越要迫害。那就剃一个阴阳头,那挂牌子批斗那是常事嘛。往那牙刷上抹屎,就侮辱她,从精神上璀璨她,就人格上侮辱她。


解说:亲情成为当时维系这个家庭坚固的纽带,这是她被关押时期写给保姆的信。因为保姆不识字,她把要叮嘱的事情都画成了画,其中还不忘在周巍峙过生日的时候嘱咐给他做一碗面。


周八月:尤其到了老年,她说到这段的时候,她说,她说八月你知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说怎么回事。她说那个时候多少人你不管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有自杀的,文艺大家像老舍这些自杀的太多太多了。她说那时候真是精神都并崩溃了,唯一的就是舍不得走,就是因为有一个10岁的孩子在家里。那家里4口人,3个都在关着,一个孩子在外边去流浪,我作为母亲,我不希望我不能让孩子没有母亲。她就是靠这个唯一的那种信念就支撑下来了,她说你救了我。


解说:1976年,四人帮倒台,王昆和周巍峙重获自由。家人团聚的那一天,周八月记忆犹新。


周八月:我不知道她出来了,突然就出来了。出来以后我还在那个保姆家,她一推门进来以后,我突然发现是她进来了,我高兴的从床上跳,跳了有10分钟。就说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她说那时候你的那个兴奋劲我的心里这个又是激动,看到儿子又是难受。看他这么一个表现,她说这个后半生一直伴我,这个画面一直伴随着她。


解说:1977年9月,由周恩来和陈毅一手策划并创建的东方歌舞团恢复建制。王昆被任命为团长,文革中受迫害的演员们也都接到了重返舞台的通知,中国的文艺界也和其他行业一样百废待兴。可是刚从文革浩劫中走出的演员对于接受新的艺术形式还有顾虑,此时王昆想起了陈毅副总理的一句话。


王昆:就问那个陈毅总总理你让我们学好学像,但是像那个拉丁舞、非洲舞它就得要扭屁股,那怎么办?她说,哎,我就不信,那么大一个中国扭一两下子屁股就把中国扭垮了。


田青:虽然文革10年,她不能够唱,也受排挤,受打击,但是我想这10年的沉潜对她后来,包括她出人意料的以这么一个老革命的身份去支持流行音乐,支持摇滚,我觉得这都是分不开的。实在在那10年里,她的艺术观念成熟了。


解说:上世纪80年代初,邓丽君的歌声传入大陆,被当时一些主流音乐界人士批评为“靡靡之音”,甚至有人把流行音乐看作为洪水猛兽。作为当时中国文艺界、音乐界旗手的东方歌舞团怎么走下去,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周八月:邓丽君当时是一个靡靡之音,那黄色,叫黄色音乐。那她在里边选,她在听的时候,她说不管这个是不是黄色的,她的无论在方法,她的词曲有很多是这个是民族的,是民间的。比如说什么《美酒加咖啡》,那个时候就这个不太适合我们当时的国情。但是她的什么《回娘家》那绝对是民族的嘛,她在发声方法,她吐字那么清楚,怎么就不是民族的呢。这个时候她就提出了就她自己在这方面做了很多的尝试,如何把这种外边的或者说新的这种气息能够揉到她的学生中去。


解说:1984年,朱明瑛在春节联欢晚会上演唱《回娘家》一曲一炮走红,但很少有人知道这首歌的原唱就是邓丽君。她在1982年发行的专辑中演唱的《小媳妇回娘家》,而将其大胆推上中国主流舞台的人正是王昆,甚至朱明瑛这身服装都是王昆为她选的,这是当时香港送给东方歌舞团的。除此之外,王昆还大量挖掘了一批流行唱法的新人。例如成方圆、郑绪岚、李玲玉等,她们并不是专业院校或者传统唱法出身的歌手,但都在王昆的指导和鼓励下成为了舞台上耀眼的明星。


1986年,一台名为《让世界充满爱》的演唱会在北京首都体育馆举办。台下座无虚席,台上是当时最时髦的舞美灯光。这台演唱会至今在中国的流行歌坛上还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推出了一大批至今活跃在舞台上的流行歌手,而大多数歌手们回忆起当时的时候都会说没有王昆就没有这台晚会。


周八月:当审查的时候,上面就不批,这个演出就不批。什么让世界充满爱,世界哪有,我们跟美国是这么一个,哪有什么都充满爱,那还要我们共产党干什么。后来我妈妈就跟他们辩论,这爱有什么不好,我们人民之间的爱还是需要的,并不是非要去用武力去解决啊,我们还要有友谊啊,那跟他去争。


解说:这台晚会上,尤其是崔健的一曲《一无所有》争议最大,而批准他上台的人正是王昆。当崔健一个裤腿高一个裤腿低地登上舞台,唱出那句“你爱我一无所有”时,台下甚至有人愤然离席,并指责王昆。但王昆却回应这首歌的音乐非常好,很能打动人。


田青:她能够站出来支持,那是不简单的。为什么不简单?她要克服两种束缚,或者说两种障碍。一个就是她的早期的革命生涯带给她的政治上的这种框框,这是不容易突破的。另外一种就是艺术的审美上的,对于一个新的过去没有接触过的艺术形式和艺术风格,她能够抛弃自己的已经形成了的艺术观念,能够接受,这点了不起。


周八月:我妈妈就说这摇滚音乐,你说那节奏咣咣咣咣,实际上这个中国民族是有这个节奏的。比如说你京剧里边那个几几板什么这些,这是很对的,就是快节奏慢唱,这是中国来的,中国本身民族上就有的。解说:在王昆任团长的十年期间,东方歌舞团平均每年推出一台新的歌舞晚会,演出的售票率是百分之百。1988年,她成功带领歌舞团赴美国举办商业演出,大获好评。


近半个世纪以来,曾有多位著名演员和歌唱家扮演过白毛女。2011年,已经86岁高龄的王昆决定把《白毛女》再次搬上舞台。年轻的歌唱家谭晶成为了最新一任“喜儿”,也开始了她和王昆的师生缘分。


谭晶(歌唱家):第一次见面,其实我心里还挺紧张的,因为王昆老师是我们国家非常应该说是老前辈了,那么老艺术家,那么对我来说一个年轻演员确实是非常紧张的。我当时在想第一次见王昆老师应该说什么呢,然后应该怎么样去唱什么样的歌给她听呢等等。后来到了家里以后,才发现王老师其实她真的就像一个自己的一个就是亲戚一样那种感觉,她看到你以后会非常亲切。她刚见我的时候,她说哎哟,小谭晶看着比电视上瘦嘛。


解说:王昆以艺术总监和声乐指导的身份领导这次《白毛女》的复排。实际上她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她经常坐着轮椅到现场指导演员们的彩排。激动的时候,甚至毫无顾忌身体状况就站起来。


田青:她做那件事的时候,我专门来过一次。就专门到她家来,专程来,干嘛来了呢?做说客,想说服她别干。我说头一天晚上,你睡觉你都睡不好,你还要想这件衣服穿上合适不合适,这个头发怎么做,她就笑。她说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说你头天晚上你肯定睡不好觉,这么多琐碎的事都要你操心,但后来她还是做了。


贺敬之:她还想再想办法能够再精益求精,在这个过程中间,她跟我有联系。她建议的是剧本做适当的压缩,后头的时候有些地方要精简一些,我也替她做了。


解说:2011年6月30日,新版的歌剧《白毛女》成功搬上舞台,让人们再次重温了那段经典时光。


谭晶:我觉得我今天真的本来不想流眼泪,因为我觉得应该笑着送她老人家走,我觉得她是就是总是很快乐的一个人,总是把快乐带给大家。在我心中,她就像一个天使一样,我要送给她一个心形的这个粉红玫瑰的这个花圈,然后旁边全是羽毛装饰的。我觉得就像一个天使一样吧,她继续还在歌唱着。


解说:几十年来,王昆所收弟子众多。11月27日,在王昆追悼会的现场,她的学生们都来到现场悼念恩师。


李丹阳(歌唱家):我小的时候就唱着王昆老师的歌长大的,而且她的那种银屏上的形象和她生活当中的形象我都是真的融为一体的,她是一个真正的真正意义上,不管是艺术上和生活上都是个非常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李双江(歌唱家):她是老八路军,是我们的前辈,对我们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教学非常支持,有求必应,而且是用自己的真诚为我们做很多的示范演唱。


李玲玉(歌唱家):跟她交流相处当中,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可敬、可亲的一个,除了团长之外是一个老太太,就是像个家长一样,她除了生活当中会关心你,事业上关心你,就是做的很面面俱到。就是,这种感觉我在别的老师那来我感觉不到像她这样细微。


解说:如今已经是东方歌舞团副团长的郭蓉追忆王昆时,常常说自己是王昆“捡”来的学生,她从小随父亲学习音乐。13岁那年,王昆在成都招生,将郭蓉选拔出来,并亲自指导和培养。


郭蓉:我还记得当我考完了第一次之后,她决定让我留下来。她还拉着我到程琳的那个房间她说程琳你看看,这个小姑娘我刚刚招进来的,你听听她唱歌,听听她拉琴。就是在宾馆那个房间里面,我到现在还留着那张照片。王昆老师坐在那儿看着,然后程琳也在那儿旁边听着,我在那儿正在拉琴的那个照片,至今留着。


解说:在平时的生活中,王昆如母亲般照顾郭蓉,让离乡背井的她在北京也有了家的感觉。但是,在艺术专业的修养上,王昆却从不放低要求,对学生们的缺点会毫不掩饰地指出来。


郭蓉:有一次我在中央台录节目,当时请了一个化妆师给我化妆,给我造型。但是确确实实的让我自己也认不出我自己了,结果没有想到电视台里面迎面撞上王昆老师,她也录别的节目,我们在那儿看见了。我还特别兴奋的跟王昆老师,王老师我说你看看我这个造型怎么样,我的新的。王昆老师真的那一句话,让我永远无法忘记,那是她对我说过最严厉的一次话。太难看了,扭身就走了。


解说:更多的时候,则是学生们和她欢聚一堂。吴雁泽是王昆的老朋友,两人常常在一起讨论音乐专业上的知识。就在王昆去世前一个半月,吴雁泽夫妇还去看望过王昆。


吴雁泽(歌唱家):我们正在说着话的时候,哗啦哗啦进来三四个女孩,干嘛,是她的学生。那个时候我们就吃完中午饭,大概有一点多快两点了,老太太要睡觉了,我说王老师您该休息了王老师笑笑我还休息,那学生都来了,我怎么休息呀。干嘛呢,接着给学生上课。


解说:2014年10月2日,王昆带着学生参加了人民大会堂《东方红》的演出,这是她最后一次的登台演出。


郑浩:熟悉王昆的人都说王昆一生心里都装着三件事,音乐、观众和学生。一直到王昆去世的前几个月,她还在为一场音乐会忙碌着,这场名为“王昆与她的朋友们”的音乐会原定在12月7号在人民大会堂举行。而因为王昆的突然离世,这场音乐会将改为“文艺界纪念王昆老师公益演唱会”,并延期到12月20日举行。演出的所有门票收入将捐赠给王昆教育基金,用作今后的公益慈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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