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公司之死：死因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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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夫

医学博士，中山大学博士后，互联网医疗资深评论人

健康点专栏作者（微信号：willinew）

一批移动医疗公司的倒下，给创业者带来的除了惋惜，还有教训借鉴。每一个创业者都要痛定思痛：那些失败者到底是为什么牺牲的？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总结？

前天一篇名为《移动医疗公司最新死亡名单》的文章给大家带来不安，很多朋友以无比沉痛的心情，强忍着热泪看完了那文章。移动医疗创业者的苦只有创业者自己知道。兔死狐悲，看着隔段时间就传出移动医疗产品阵亡的消息，有些兄弟心都碎了，最后只想找个地方去喝几杯。

话题如此沉重，文章有图表有真相，而且还有真实的数据，所以不管大家多么不情愿面对事实，但没有人能回避。于是每一个创业者都会痛定思痛：那些失败者到底是为什么牺牲的？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总结？

文章中罗列了27家失败的移动医疗案例，都是近几年开始创业的产品。分析这些失败的原因，大致可以总结如下：

其一，产品定位有问题。每一个产品的设计者都会使自己的产品具备一定的功能，这就是说，所有的产品都是有用的，没有理由说死就死。但是，产品的用途有大有小，使用人群有多有少，因此并不能说一个有用的产品就一定能生存下去。比如，排在名单第一位的“心卫士”，其定位是“以心电监护及自动心电解析为主的远程实时健康信息服务系统”，这个定位就很有问题。

心电图是一种在临床中经常用到的检查手段。如果一个移动医疗产品能真正解决远程临床检查的需要，当然是很有用的。但是，真正了解临床工作的人都知道，心电图虽然有用，但并不是万能的，很多疾病仅有心电图的检查结果是无法诊断清楚的。

首先，心电图的检查需要专业人士的指导和操作，如果把这样的工作完全交给患者自己完成的话，不能保证检查结果的准确性；其次，心电图的解读往往需要结合病人的症状体征进行处理，症状的获取是问诊的内容，体征的获取需要医生和患者面对面的物理检查。如果没有症状和体征的数据，而仅用这个远程心电监护平台的力量自动完成诊断的话，其准确性会受到质疑；第三，对患者来说，使用这种产品的目的不是为了知道心电图检查的结果，其最终的目的是想得到医生的帮助。但这样的产品并没有提供临床医生的入口，由此也就没有办法满足患者的实际需求；第四，对于医生用户来说，仅仅去为病人解读心电图结果是没有太大诱惑力的，没有太多的医生那么悠闲去用那样的产品。

由此可以看出，“心卫士”确实有一定的作用，但这样的作用太微不足道了。如果这款产品仅仅定位于这样一丁点作用的话，恐怕是必死无疑。

其实认真研究名单上的所有产品，也许都存在这样一个致命的问题。如果一开始产品的定位有问题，就等于先天性营养缺乏，即使随后用再多的钱去补充营养，都活不了太久。

其二，赢利点不清晰。做产品就是做生意，最终的目的是赚钱，所以每一款产品设计出来首先必须考虑赢利的问题。如果这样的问题不解决就冒然开始创业的话，那便与买六合彩打麻将无二了。那不叫创业，而叫耍钱。

谈起赢利的问题，虽然在互联网圈，很多人都认同“有流量就有钱”，但很多创业者会过高估计流量的价值，总以为只要有了流量就自然会有钱赚。但事实上，流量并不会太容易达到大家当初预期的目标。那么，万一不能达到目标的话，产品就没有了任何退路。所以对赢利点的漠视是很多产品失败的重要原因。

在那篇文章罗列的产品中，多数产品都没有清晰的赢利点。比如“医生之家”，只是希望“执业医生、医务人员分享交流”，却闭口不谈赚钱的问题。既然大家是做生意，就没有必要装得那么清高。钱真是好东西，并不像伪道德家说得那么肮脏。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是，医生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太喜欢数钱了。而你只让大家谈风月却不让大家有收益，那么好了，谁会真心和你一起没完没了地装下去啊。

其三，产品设计过于垂直。垂直产品并不是没有市场，如果特色明确，用户也不会缺乏。但是，很多产品的切入点很不合适，这会直接影响用户的数量。没有数量就没有流量，没有流量产品就会自动退出。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比如“生命之源”这款产品，垂直于“女性经期管理服务”。对于女性来说大姨妈来的那几天就是烦恼的日子，由此，有些创业者妄想的结果是，全人类一半的人口都有这个“痛点”，都是其潜在的用户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女神们有多忙！人家有工作，还要减肥、健身、美容、购物、约会等等诸多事情要处理，谁会因为大姨妈这样的小事情去弄你的那个产品啊？说实话，这样的产品连个TOY都不如，没有太多用户会喜欢。

由此可以发现，这样的产品设计是过于狭窄了。做个假设，除了管理大姨妈这样的业务之外，如果能顺便管理一下诸如卫生巾的品牌以及使用之类的事务的话，也许会增加更多的用户。当然，如果捎带着把夫妻生活以及其他生活的业务也管理一下的话，相信很多“另一半”也会成为其用户的。这意味着什么？这才意味着流量。有流量才有钱，才不可能垂直到死，永垂不朽。

其四，用户的体验问题。用户的体验受很多因素的影响，其中重要的一条是产品设计的问题。如果一款产品除了有用还方便实用的话，用户怎舍得让产品挂掉呢？

如今这个名单上的所有产品都挂了，有多少产品是因为用户体验存在问题而挂掉，因为没有确切数据不敢妄下断言。然而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在互联网医疗开始的头几年，大家没有经验，找不到用户痛点，产品设计有问题是可以理解的。很多产品不是不想做改进，但残酷的现实是，很多产品还没来得及改进便不得不退出舞台了。这是最无奈的结局。

第五，产品之外的问题。看完这个名单后，很多人会思考一个问题：有很多类似的产品到现在还厚颜无耻地活着呢，为什么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去了呢？

其实，产品是不是能获得成功，除了产品自身的因素外，尚存在很多其他的因素，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应该是钱的问题。做产品之初，烧钱是一定的，没有哪个产品一开始就能牢牢抓住用户的芳心。烧钱本身无罪，而关键是不能永远烧钱。当产品到了再没有钱可烧的时候，不死天理难容。

创业是个异常艰辛的事情，道路崎岖坎坷，很难一帆风顺。悲观的数据常说90%的公司都会死。按照四舍五入的说法，活的几率约等于零。这是个可怕的数字，会让很多人连续做噩梦。好在圈子里不乏乐观者，昨天有朋友专门撰文，对悲观的说法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移动医疗公司最新死亡名单》一文的作者大约是因为这样的批评而感到对不起人民了，于是很快将原文删除。这样的做法值得表扬。

不过话说回来，文章虽已删除，理性的思考与批判还是必要的。如果眼看着一批又一批产品纷纷阵亡而不进行反思的话，接下来死掉的会更多更快。说不定明天再上名单的那些位就是你们啦，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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