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阿童木，可能也没有《2001太空漫游》

对于从小就在看动画中度过的我们来说，「阿童木」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他是日本二战后第一个新英雄。在日本第一次对科学塑造的未来感到恐惧时，这个“科学之子”带着人类的面孔降临，告诉你：“原子”是可控的，它就是 Atom 本身。

作为手冢治虫的首部长篇连载作品，《铁臂阿童木》漫画的连载开始于1952年，一连载就是16年。动画首播则是1963年的元旦，并取得全日本平均30%的收视率佳绩。其后此片被译成英文版本并销往世界各地，1980年代中国中央电视台引进黑白版（不过是作为 CASIO 的“赠品“播放的），成为最早引进中国大陆的日本动画作品之一。如果你80年代出生还没看过，那很可能是因为——你家没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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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拍过真人电视剧

阿童木诞生的过程人尽皆知——日本科学省省长天马博士，因为儿子飞雄在交通意外中死亡，根据儿子的遗嘱制造了阿童木。

不过仅仅是在第一集，阿童木就出现了故障离奇失踪。这让天马博士无比崩溃。

本田博士建议直接寻找并摧毁这个有 bug 的机器人，天马则试图阻止她：“身为女人，你不觉得这个孩子很可爱吗？”

本田尽管承认阿童木的可爱，但并没被说服——“它只是外表看着可爱，但它是一台机器人，是个有十万马力的怪物。”

尽管后来找回了阿童木，但对此有所领悟并且后知后觉发现阿童木不能像一个人类小孩一样被他抚养长大的天马博士，对这一切非常失望。“我一直是你的好父亲, 不是吗……那么, 为什么你不能成为我的好儿子, 长大后成为一个正常的人类成人？”

在刚刚走上身为父亲的内疚之旅时，天马就放弃了。他将阿童木贩卖到了机器人马戏团——一个被大部分人认为它应该在的地方。在被抛弃之后，阿童木再次失灵，但在后任科学省省长御茶水博士的努力下，又重获新生，并认御茶水博士为养父。茶水博士还制造了阿童木的妹妹 Uran 和他们的父母。

不过人和机器的关系当然不仅如此，人制造了机器，机器又怎样回应人？有忠实的机器人，就会有暴力的机器人、统治人类的机器人、毁灭世界的机器人…… 

在手冢治虫创造阿童木的时候，大概并没有想到这个半裸的小男孩，会让日本机器人文化走上一条和欧美完全不同的道路。正如天马博士所言“选天使还是选恶魔是我的事情”。

不难发现，《铁臂阿童木》整个故事，就像玛丽·雪莱《弗兰肯斯坦》的翻版，只不过阿童木本身可爱到成为了最受小孩欢迎的机器人。弗兰肯斯坦，这个被科学家制造的怪物，几乎一出现就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最著名的科幻原型，同时也是最难以抵挡是科技忧虑——即使是最先进的人类，也很可能无法控制自身行为的后果，并且在此过程中自身遭到威胁。

去年11月，有新闻称《铁臂阿童木》未被采纳的第一话剧本被发现，剧本名为“弗兰肯斯坦之卷”，为36页原稿用纸的手写剧本。该剧本是电影史研究家牧野守构想，在原作者手塚治虫的修正和指示下完成。剧本主要讲了被坏人操控的机器人弗兰肯斯坦与阿童木战斗的故事。

▲80电视版中，弗兰肯斯坦是后来出现的

有不同的开头，也有不同的结尾。《铁臂阿童木》可考的结局共有四个——63版动画剧集中，阿童木为了保护人类抱着炸弹飞向太阳。

在80版动画剧集中，同样是为了防止炸弹爆炸，阿童木眼睁睁地亲眼看着自己的初恋女机器人被肢解死亡。

而漫画的结局，则是阿童木因为意外穿越回过去，在拯救当时人类的同时，因能源耗尽死亡。

最后一个鲜为人知的结局，被收录在《手塚治虫恐怖短篇集》中，讲述了机器人奴役人类的2055年，阿童木为保护仅存的人类，而与世界对立。

机器正义的命题，当然不会就此定论。虽然广岛和长崎上空的蘑菇云早已消散，其阴影却不仅仅围绕着日本岛。冷战四十年间，对失控科技造成文明灭绝的恐惧，也始终隐藏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由此，不难理解这种恐惧为什么会在身兼战败国和原子弹受害国的日本引起了最多的回声——以弗兰肯斯坦原型为核心的电影、动画，也在战后迅速出现在日本影坛。从《铁臂阿童木》，再到《哥斯拉》《阿基拉》《 EVA 》《攻壳机动队》，时间悄悄到了世纪末，而我们的恐怖并没有因为人工智能时代的来临而消失。

时间回到1963年，《铁臂阿童木》动画在日本上映后不久，就来到了美国的电视上，并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不断重播。

《铁臂阿童木》的其中一个粉丝显然是斯坦利·库布里克。在60年代中期，库布里克曾经给手冢治虫写了一封信——“我是个小制片公司里的一名电影导演，看过您所制作的《铁臂阿童木》之后，向 NBC 询问您的地址并写了这封信……我正在创作一部科幻电影，以21世纪的月球为舞台，这是一个有科学依据的、严谨而认真的故事。我想请您担任这部电影的美术设计，希望你能回答我两个问题，其一，您会说英语吗？其二，如果需要和家人分开一年左右的时间，和我以及制作组一起在伦敦生活的话，您是否愿意？我期待着您的回复。” 

手冢治虫当然知道这个机会是绝无仅有的，但他又无法把当时正在制作《铁臂阿童木》和《森林大帝》的公司扔下一年不管，只得回信婉拒。“我对您的电影非常有兴趣，但我毕竟还要养活260口人，不能将我的家丢下一年不管，所以无法答应您的邀请。希望在我下次去纽约的时候能和您会面，看看您完成后的影片。望见谅。”

1968年，在日本的《2001太空漫游》首映式上，手冢治虫也来了。他一定听到了其中施特劳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因为同样的旋律也曾经出现在《铁臂阿童木》动画中，阿童木诞生时。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对 HAL 感到满意，毕竟，如果他几年前飞到了伦敦，飞船里可能就会有一台露比达机器人了。

▲当然，也有层出不穷的阿童木机器人

而在库布里克的未来——2001年，斯皮尔伯格导演了库布里克最终遗憾没能完成的《人工智能》。这部电影中，女主人公莫妮卡的儿子马丁重病住院，她领养了机器人小孩大卫以缓解自己的痛苦，但后来马丁奇迹般地苏醒并恢复了健康，于是“替身”大卫则从家中被赶到了机器人屠宰场。

库布里克粉大多对斯皮尔伯格温情脉脉的改编嗤之以鼻，大卫对爱的执着，对成为人的执着，都给予了机器未来以希望的光彩。但这显然不是库布里克会探讨的，机器人和人的区别如果越来越小，那么结果必然是令人绝望的。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库布里克会成为手冢治虫的粉丝，因为早在库布里克构思《2001太空漫游》和《人工智能》之前，阿童木已经飞上了天。

本文首发自公众号摩登天空杂志，学术趴获授权转载。

- END | 动画学术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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