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哪有“春暖花开”

春暖花开的日子，忽然想起著名诗人海子创作的著名诗句：“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很多人对这句诗十分崇拜，颇为赞赏，并在不少网站和报刊媒体上流传、转载，似乎成了当下经典名句。

我却不以为然，因为这句诗经不起仔细推敲。

据考证，这首诗写于1989年1月13日，全诗如下：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1989.1.13

两个月后的3月26日，海子卧轨自杀。

有人说，“这是一首表面明媚、极具梭罗风格的诗句，描述的是海子可望不可即的理想主义生活，诗的里子早已一片残破——失败的爱情、孤僻到极致的内心、绝望的信仰……”

很多学者认为这是首爱情诗，纪念海子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他在中国政法大学任教期间与B，也叫波婉的女生相恋，因为家庭原因等，两人在1986年分手，但仍保持着友情性质的通信往来。这是他短暂一生，7个女人中，最爱的。

我们不妨来仔细推敲一下这句诗的合理性和真实性。“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既然“面朝大海”，哪能看得见“春暖花开”？海面上能长“花”吗？是仙女撒的“花”吗？如果说有“花”，也只能是“浪花”吧？从这所房子的具体位置来看，我认为，“面朝大海”，只能看见“碧波荡漾、海浪汹涌、海鸟翻飞、白帆点点”等景物，即使在春天也不会看见“春暖花开”的，除非你是神仙。“面朝大海”与“春暖花开”之间没有一点前因后果的关系。

因此，在我看来，这句“名诗”是闭门造车、凭空乱想的产物，是虚无缥缈的幻想。

也许有人认为，我是在故意给名人抓辫子、钻空子、找岔子、捅漏子吧。

也许有人说，这是艺术的真实。但是生活是艺术的根本和源泉，没有生活的基础和真实，艺术就会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成为虚假的东西，是没有生命力的，尽管此前没有人对这句诗反思深思过，也没有人提出过质疑。

从当时海子因爱情失败而导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心情来看，无非是想要表达一种“春暖花开”的桃花源似的幸福生活，而不是反映一种真实的生活环境。

总之，这句诗，尽管流传至今无人怀疑它，但因经不起推敲，所以是“表面明媚”，实际空洞的东西。

从艺术性来看，这句诗，首先是语言口语化、散文化加成语，而诗歌语言是最忌用成语的。应该多用动词，灵活运用比喻、拟人、通感等修辞手法。一位诗评家一针见血地指出：“当代诗歌写作，语言过于口语化几乎成为一种泛滥成灾的创作倾向，这与诗歌语言追求优雅、精致、藴藉的传统品格大相径庭。”其次，缺乏形象和诗味。其三，语言不精练，直白浅露，寡淡无味。我国当代著名散文诗人、诗歌评论家耿林莽说：“诗的语言贵在精炼。语言在诗人手中，如同子弹在神枪手的枪中一样可贵，应该言无虚发。诗的语言应如木刻刀一样精确、简练，无可挑剔，所有碎屑都应吹光，毫无冗疣，字字是铁，句句是钢。诗的语言的极致，是以精炼、简洁、准确的辐射力，在最小的空间包容最大的密度，这便是张力，一旦爆炸，能展开无限的诗境持久地萦回。”如果要说这句诗的优点，无非是押韵、朗朗上口而已。

从整首诗来说，也是平平淡淡，无诗情画意可言，通篇是枯燥赤裸的表白，寻寻觅觅，都找不到一句脍炙人口、含蓄隽永的“诗眼”。如果按照耿林莽的上述要求来评价海子的这首诗，我真不知道，这首诗好在哪里？名在何处？

由此联想起当前诗坛。为什么写诗的比读诗的人多？我想，主要原因是脱离生活实际，闭门造车，凭空想象，搞文字游戏等等。有的人甚至不惜花钱买“软件”造诗，试问，这种像流水线一样生产出来的诗谁喜欢？

据说，有些诗人自己写的诗自己都看不懂，怎么让别人看懂呢？去年，我看到一期某著名诗刊，发表了一组诗，请诗评家点评。正方说，这是一组好诗，如何如何；反方说是一堆垃圾，不知所云。

当然，海子的诗歌是明白晓畅的，遗憾的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经不起推敲，未免牵强附会。

如果拿这首爱情诗，与舒婷的《致橡树》比照，不知相差多远。因为舒婷的诗歌意象精美隽永，思维缜密流畅，语言含蓄委婉，节奏鲜明生动。总之，她的诗温婉而不失刚健，柔美而又深情，于清新、俊逸、藴藉而典雅的诗境中，传达出灵魂不朽的歌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