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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树花开

2016-09-15 萧灵彩 当代作家


  

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我想,父亲其实是爱花的。


父亲是个朴实的农民工,经常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领工服,和灰白色的大管裤。每天骑着辆镀了些许红銹的自行车往返于工厂和家之间。所谓的家就是一房一厅一个卫生间的出租房。那时候一家五口都挤在那儿,房间里铺了两张床,一张为双人床,爸妈睡下铺,哥哥睡上铺,而我和姐姐便在每个晚上在另一张不大不小的床上打打闹闹,响脆的笑声飘出窗外,远的是现在的我遥不可及的。


父亲有一身好厨艺,或许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哥哥现在是一名厨师。虽然那时候的生活水品一般,可父亲可以用简单的材料做出让我们垂涏三尺的人间美美味。例如用开水泡上几块面饼,把葱、瘦肉、红萝卜切成末,往锅里倒些爷爷奶奶让人捎来的正宗花生油,把红萝卜末倒进锅里炒一会在放入肉末,两样熟透了便把沥干的面倒进去,快上锅的时候才把葱放进去翻炒两下就可以了,最后放入盐和酱油就行了。香喷喷的,是儿时的最爱。




或许是特别的日子吧!父亲骑着自行车沿着小路一直往家里前进,自行车的手把吊着一个漂亮的塑料袋。进屋第一件事便是喊妈妈,妈妈半躺靠在床头的木板子不急不慢地应着。父亲提着塑料袋轻轻在床沿坐下,带着可亲的笑打开塑料袋往里拿出一块折叠地很漂亮的布,捉着一角一甩,一条船长长的裙子,灰白色的如同灰蝴蝶的颜色,其间盛开了无数朵小白花,花蕊四周是淡黄色的。后来,我才从网上得知那是时钟花,时钟花的花语:爱就在身边。没过多少时间,妈妈便穿上这条裙子,走起来很飘逸,长长地,刚好到脚踝。父亲在驾起自行车,稳稳前行,妈妈便侧身轻跃上后座,动作很轻,一手搭在父亲的腰间。待他们再回来的时候,眼利的我发现母亲的手腕上多了个银手镯。


再有一次母亲和小姨去逛街,留我一个人看家。在美术课的时候,老师发了本大大的图画本,我便趴在桌子上一本正经的画着西瓜。父亲下班回家,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直至父亲轻轻地拍了我的头,说:“趴得那么低,会成半瞎子的。”我笑笑,便把本子放到父亲跟前,让父亲给我打分,父亲看了下,摸摸头对我说:“我女儿真棒,我打满分。我高兴得跳了起来,嚷着要父亲也给我画一幅。父亲很利索的拿起铅笔,画了一棵大树,慢慢地,枝丫上长出了小小的嫩绿的叶子,枝丫末端开着一朵朵盛放着白色略带淡黄色的花朵。那时候看得我眼睛眨眨的。后来我拿去给老师打分,老师问我这是什么,我只可怜巴巴地摇着头。


那天,母亲和小姨逛街回来,带回了一包紫色的玫瑰花干,而我在一旁听着父亲细碎地念着,泡这花,最好放上点菊花和枸杞,先用开水泡一回什么的……记得不太清楚,只还记得那时候我在想,泡个花茶用得着吗?


如今的我,早从一个黄毛小丫头蜕变成了一个大孩子,也有很多人说我长得更像父亲,可这些都无从考实了,父亲早已在我问的生活中销声匿迹十年有余了。父亲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哭,因为我听不懂大人口中的那句“你爸走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听妈妈的话”。那迟来的悲痛让日后成熟长大的我把泪水都补了回来。




一日在家收拾东西,无意翻出了那条时钟花怒放的裙子,眼圈就红了。是的,父亲父亲去了远方,却把我们所需要的都留了下来。透过瞳孔的模糊,仿佛又回到了儿时,清晨我和父亲躺在床上玩耍。父亲做俯卧撑的时候,我喜欢爬到父亲的背上,像骑士一样威风、开心。父亲有时候还会拍着我的脑袋瓜说:“要打出花来,这样就才可以结出个大冬瓜。”此今,咯咯的笑,还在萦绕。


我想天国很美。的确,我看到天堂底下绕着薄纱似的的白雾,一棵粗壮的树杆上延伸出了数不胜数的枝丫,枝丫上长着嫩绿的叶子,米黄色的花苞,一点点地绽放,美得很。父亲就在树下的旁边冲着我笑,穿着带翻领的褐色上衣,灰灰的大管中裤……我也笑了,笑着醒来。


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四周亮得刺眼,下床,拖着拖鞋往外走,对窗站着,望着远处高高盛放在树顶梢上的鲜艳木棉花。我肯定,当初父亲给我画的花,现在在天堂盛开了,那我就管他叫天堂花吧。


父亲,我们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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