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娴：你可以单纯，但不要愚蠢

21岁的渔夫柏丁住在印度尼西亚苏拉威西省望涯群岛一个偏远的小村落，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新闻人物，给大家带来很多欢乐。上个月，他在海上捡到一个人形玩偶，那天刚好是日蚀奇景出现之后，时间太巧合了，柏丁因此深信自己捡到的是天使。至于天使为什么会在日蚀后降落凡间，他倒是没有深究。

柏丁把天使带回去家里。柏丁的妈妈看到天使，就跟儿子一样高兴，她每天替天使换上新的衣服和头饰，又为天使裹上印度尼西亚妇女的传统头巾，把天使打扮得漂漂亮亮，供奉在一把椅子里。这个有着美丽的大眼睛的天使看上去就跟真人一样，有谁会想到她根本不是天使？

柏丁捡到天使，成了这个平静小村落的头等大事，好奇的村民争相跑去看天使，当地媒体也大肆渲染，甚至有人绘声绘影说看到天使哭泣。天使显灵的事很快就传到警方耳里，警察决定去柏丁家里一看究竟。英明的警察一看就知道这个穿了人的衣服的天使只是个充气娃娃，很可能是一艘路过望涯群岛的船上的某个人扔到海里的。（我估计是个特别缺公德心的男人或是一个怒火中烧的女友。）为免麻烦，警方决定把“天使”没收，结束了这场闹剧。

这条花边新闻让我想起1980 年一部在全世界都很卖座的电影《上帝也疯狂》。

非洲卡拉地区距离现代化的大都市只有600公里，可这里的人对现代化一无所知，只是深信上帝每天慈爱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某天，土著基在打猎回来的路上，从飞机上坠下的一个可乐瓶正好掉在他面前，基理所当然把这当做上帝送给他的礼物带回去部落。基的族人很快就发现这个晶莹漂亮的可乐瓶不但可以吹出动听的声音，还可以用来磨蛇皮……他们每天都找到它新的用处。

假如换一个场景，也换一个故事，捡到充气娃娃的是基，基肯定也会像柏丁一样，以为这是上帝给他的礼物，他会高高兴兴地把天使带回去部落里，族中的女人会用布块替天使遮蔽身体，给她戴上一个个美丽而珍贵的项圈和唇环……这群幸福的人儿每天都找到她新的用处。

生活在文明大都会，我们也许会取笑柏丁的无知，基也让我们笑破肚皮，可是，一个从来没见过可乐的土著怎会知道什么是可乐、什么是玻璃？一个从来没见过充气娃娃的男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奉若神明的天使竟是别人的情趣用品？他甚至不会理解为什么有些人需要一个充气娃娃。那多恶心，却也多寂寞啊？

当我们笑话别人的无知，我们又知道些什么？苏格拉底说：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自己的无知，这就是我比所有人聪明的地方。只有知道自己的无知，才能认识自己；认识自己，方能认识人生。

谁敢说自己并非无知？远离无知的路是多么遥远和艰难？总有人说，女人不要那么聪明，聪明会痛苦哦，聪明会孤独哦。面对爱人的谎言，你也许曾经跟自己说：“傻一些，再傻一些，也许就会快乐些，也许就不那么痛苦。”可后来你知道除非你真的傻，否则，你没有办法一直骗自己做个可怜的傻瓜。

身边总有人跟你说男人都喜欢笨女人，女人愈简单愈容易幸福。真的吗？简单是否就幸福？幸福可能很简单，一杯可口的咖啡、一碗热的汤、恋人温柔的怀抱、海浪的呢喃、满天的落日、星光里的漫步、枕边的低语……但是，简单不一定就幸福。

我想起一个朋友的故事。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再婚。青梅竹马的前夫觉得她人太单纯，他受不了了，他不想余生这么过。她现任的丈夫是他们夫妻多年的好朋友，直到而今也没改变。他爱的却正正是她的单纯，他多想和她共度余生。

在她离婚之后，他问她的前夫：“我可以追她吗？”她的前夫回答说：“当然可以，我没能给她幸福，我多希望你能够使她幸福。”甲之糖果，乙之砒霜。情有独钟，就是我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你的好。

她是单纯，而不是无知，她可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作为女人，你可以单纯，但不要愚蠢；你可以没心没肺，但不要没头没脑；你可以傻里傻气，但不要真的傻。

男人爱上不聪明的女人，只是因为他累了，或者他没有自信。这样的男人是你想要的吗？若你内心一片空白，你只是徒具人形的一个充气娃娃，把你奉若神明的那个男人又能聪明到哪里？

有时候，我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爱上一个比自己笨的男人，他只会把我也变笨。我是宁可做一个痛苦的人也不要做一只快乐的猪，宁可孤独也无法将就。在追求智慧的漫长的路上，难道不是遇强愈强吗？为了配得起你所爱的人，你要聪明些，再聪明一些。即便不为任何人，你也要为自己聪明些，再聪明一些，虚心一些，再虚心一些，永远为了摆脱无知而奋进，虽然我们终究是无知的。

再也不要说别人辜负了你，最后终归是你辜负了自己，你是唯一能够把自己辜负到体无完肤的那个人。一生的时光如许有限，请不要荒凉了你自己。你可能做过一些蠢事，说过一些蠢话，爱过一些蠢人，你甚至可能蠢到做过你苦苦迷恋着的那个男人的充气娃娃，枕席之欢，卑微散场。可这就是青春吧？但是请不要永远蠢下去。你爱的那个男人，他的心可以是一个朴素的小村落，他的思想最好能够是一座高楼，被这样的男人爱着，才是不枉此生。

当青春和美貌渐渐离你而去，只有智慧与觉悟和你长相依伴，那才是女人真正需要的安全感，谁也拿不走。因为我爱自己如此之深，我决不肯跟一个笨男人共度春宵，更别说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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