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玛丹：老冰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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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呢[1]娃娃，幸福得很！一支冰棒，凉甜可口，只有不想吃或不能吃的时候，若不是怕伤身体被家长拦着么，是可以敞开了肚皮放着吃呢。冰棒，虽是老祖宗发明的，但过去千百年来，也只是中规中矩的老冰棒，很少出格，似乎只是这几十年间，才得以突飞猛进、日新月异地变化。且不说那名字繁多得记不住，产品也早升级换代了，有奇彩旋、巧乐兹，有哈根达斯、冰雪皇后……，不分季节，遍地开花。口味更是成天的翻新，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直让你眼花缭乱，换句话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出来的！

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想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而小时候的夏天，如果能吃上一支冰棒，那就是最幸福的事了！那时，作为滇西山喀喀[2]的娃娃，我知道的冰棒只有两个名字，一个叫牛奶冰棒，是用牛奶冻的，价格比较高，5分一支，属于“奢侈品”，一般人家是舍不得买的；一个叫水果冰棒，实际是糖水，加点色素、香精调成水果味的冰棒，3分一支，因价格实惠，销量扎实呢好[3]！

那时，村子里还没有冰箱，供销社也没有冰柜。每个星期天的中午，会有一位骑着上海牌载重单车的伯伯，沿着岸坡陡峻水流湍急的西洱河畔，一路吆喝着过来。单车上，除了一些七零八碎的小物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后座上那个白皮箱子，上面写着“冰棒”两个字。虽然口味很少，但对于我们来说，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童年时代，能出门去迎接最甜美的滋味，就很幸福！

村子的路口，早早地被一群娃娃守着候着了，一个个够长了脖子，一手捏着几枚硬币，一手拿着个搪瓷口缸，淌着点口水，眼巴巴呢[4]望着弹石路的远方，期待有一串银铃般的车铃声，伴着那吱吱嘎嘎的单车由远而近。猴急的娃娃甚至爬上村口的大石头上，踮着脚尖，手搭凉棚，使劲地向远方眺望，只要一看见有熟悉的身影从远远的弯路口冒出，立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来了，来了!”其他娃娃们瞬间骚动，欢呼雀跃起来，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奏响了欢乐的乐曲！

那时的冰棒简易得很，连包装都没有，买回一支来，是不能咬着吃的，太浪费，会很快吃完。我们通常都是放在搪瓷口缸里，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慢慢舔，舔一下，回味半天，那甜丝丝、凉津津的味儿，“啊吧吧吧”[5]，好吃得很！买回冰棒，和小伙伴一起聚在村子那棵大核桃树下，把搪瓷口缸一溜儿排开，玩玩橡皮筋、跳海牌[6]、抓石子[7]，又冲过来抿上一小口搪瓷缸里化了的冰水；那时，小伙伴的关系好得很，常常你一口我一口的交换着抿，有时候，人太多不够分了，我们会玩到全化成冰水的时候，去加上点点山箐水，匀着分，同样好喝得很！

再后来，我们长大了，上学、毕业、工作，去到大理、昆明，出过省还出过国，吃到的冰棒数不胜数，但似乎只有小时候的老冰棒，口味最好。多年以后，回到大理，还见到有小贩，穿着仿制的老式服装，胸前挎一个仿制的老冰棒箱，吆喝着叫卖老冰棒，多是商家促销的一种方式，也曾买过，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感觉来！静静地坐在窗前，任思绪倒流，仿若昨日重现，想起，你一口，我一口，记忆中的冰棒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那些我们吃过的最简单的冰棒，却成了，那一抹再也买不到的“老冰棒”的味道！

注释：

[1] 呢，方言，等同于“的”

[2] 方言，指偏僻的山区

[3]方言，指很好

[4]方言，指急切地盼望

[5] 方言，感叹词

[6] 一种游戏名称

[7] 一种游戏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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