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米：错过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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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很久很久以前，在这个熟悉的小院，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梳着发髻，戴着眼镜，手拿梳子正在和我母亲、姨母整理着千丝万缕的粗布纱线……

她就是我最亲爱的姥姥。姥姥住所离我家很近，小时候，我几乎天天和姥姥在一块儿，不是姥姥到这边儿来，就是我跟娘去姥姥那边儿。说起姥姥的事儿，那真是没完没了。

姥姥做饭是一流高手，熬的小米粥，大老远就能闻到，真是喷喷香。玉米面儿的锅贴儿，蜡黄蜡黄的饹馇，又香又脆。从坛子里拎起两根长长的腌蒜苔儿，切吧切吧，锅里倒几滴油稍稍一炒，甭提多酸爽了。自家种的小花生剥皮，干炒了，去除红衣，剁碎了再用擀面仗轧成粉儿，加入白糖，拌匀，用馒头蘸着吃，回味无穷。腊月二十三小年，家里有蒸黄面窝窝辞灶的习俗，用自家的黍子面，里面包上自家的大紫枣，放在白菜帮子上，上锅蒸，一出锅姥姥就送来了，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还有股股甜味，咬上一口，软糯、香甜可口，吃了还想吃，一连吃几个还不解馋，现在想想还流口水呢。那些味道都是我一辈子的记忆！

姥姥多才多艺，经常剪些小人儿、小动物，他们可爱极了，那会儿，我还经常跟他们说悄悄话呢；姥姥绣品更是精致，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挂在墙上的毛主席的那幅绣相，毛主席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神态自若，帽子上的那颗鲜红鲜红的五角星闪闪发光，太有神韵了。

现在想来，我曾经的梦，火红的枫叶纷纷飘落，毛主席站在树下向我微笑挥手，身后是一片新农村的气象，分明就是那幅绣像，今天又特意跑到堂前看看，他还在，还是原来的那副神态，若有所思……

姥姥讲故事更拿手，在夏天的夜里，望着璀璨的星空，讲着牛郎与织女的传说，神秘、感人……

今天抬头望着那一轮满月，我仍然相信月亮里的确有那么一棵散发着浓浓淳香的树，有那么一只白色的兔子在等待……等待……

姥姥有五个女儿，母亲排行老二，姥爷离世时母亲才七岁。姥姥小时候裹脚，虽然没有成小三角，但脚指头都已弯曲变形，走起路来没有那么快，家里没有壮劳力，这一家的生计全落在姥姥一个人身上，艰辛可知。六十多岁背驼了，身板也大不如从前，经常喘不上气，药是离不开的了。即使这样，姥姥仍是尽她所能地帮我们、疼我们，每年收玉米、花生、棉花时，姥姥总是盯着剥完、摔完、摘完，还非得不在这儿吃饭，说是农忙时不想给我们麻烦。

渐渐的，我长大了，要上大学了，要离家了。就在那一年，姥姥病倒了，卧床不起，头发剪了，脸庞瘦削，眼窝深陷，神采不在……我带着不舍与不安离家了。

一开始家里没有电话，老是打到邻居家，很不方便。后来家里安装了电话，得知姥姥的病情慢慢好转了，我的心情轻松多了。直到有一天，我又往家里打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我立马不安起来，心里直打鼓，后来终于通了，是姨母接的，当时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你姥姥去世了”，听到这话，我放下电话，直冲出宿舍，一个人坐在松树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姥姥的一幕一幕在我眼前回放，直到半夜才默默地回到宿舍。

下了火车回到家里，空空的，没有一人。我转头奔向姥姥家，看到的却是一具黑漆漆的棺材，我哭着想要看看姥姥，好多人拉着我，最终也未能如愿。我哭得昏天暗地，我懊悔，我不该离开的，我不该那么轻易相信，不该错过……错过就是一辈子。

后来，娘跟我说姥姥临终前很是安详，虽然一直病着，但这几个女儿都在跟前尽孝了，想吃的也都吃了，她很满足……

姥姥去了，但我总是想起她。如今，我远嫁他方，但我始终记得尽孝，不再让这悲痛重演，不再错过……

如今，人去，屋更，心空空。姥姥，我想对您说：“你在天堂好好的，不要牵挂我们，不要牵挂您的女儿，因为有我，一切都会好的，我不会再错过，不言他日，只惜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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