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气或许也是要趁一份清明的韵吧,开始,一场 霏霏的雨总是免不了的。
早晨,推门开窗,无声无息,细细柔柔的小雨,天幕里开始飞 舞。空气中除了微湿的泥土清新更多了几分香甜。山 野乡居的春是离不开花色的,但它不是那种精心打造的 制作,很随意的一笔,便是一分写意,散漫里透露着淡淡的味 道,告诉着你:春来了。
桃红、粉杏,各是各的味儿 ,容不下你半丝丝的混沌。正如,现下,我抬头,顺着墙角 ,眼光捕捉到的是一树淡淡独特的梧桐花。 家乡的桐跟许多美丽的传说无关,它 是最普通的一种树,因为生长快而又很活络的 成活随性而被乡民们所喜爱,见缝插针,随便的插在 田间地头或房前屋后,不掐不种的几年甚至十几年之 后便是一付绝好的棺木解材,自己百年后的卧榻或是孩子的婚嫁家具什就都有了好材料。
喜欢梧桐不是因为它的材质,也不是它的扎根土地的随风生长,而是喜欢它淡淡的花色不媚,以及那种香而不腻的花味留白。在烂漫花季,先开花后长叶是梧桐的秉性,每朵花不是独独的单开一朵在枝头,而是很多朵的挤挤聚拢在一根灰褐色的枝条上,一簇簇地依偎着,那种相依的暖更让人心生暖意,梧桐花花色紫白,形如喇叭,花味清香,自然朴素的在春光里微笑。远远,是一团团浮动的彩云,围绕着山庄、田野和房屋,春日的小庄便成了一片花的走廊,人在花海,鸟在花间,绿色的麦浪是裙带。
探墙扑鼻的香是诱惑也是喜悦,急匆匆,爬上爬下去捕捉那缕馨香,踏上楼台,花就杵在了眉间,舒眉展怀,轻轻揽一枝,呼一口再吸一口,花的清香便浸入了肺腑。再摘一朵,掰开颈部的鄂瓣用舌尖慢慢添抵一口,鲜鲜的,嫩嫩的,一股甜甜的梧桐花花蜜的清甜便沾满了舌尖,这是小时候即使被爸妈胖揍也要爬树的原因。再小一些,每当梧桐花开,外婆便笑眯眯的牵着我来到树下,把那些刚刚落下来的花拾到篮子里,只要有风吹过,那白花花的花儿,“簌簌”随风,若蝴蝶般在脸颊萦绕。我快乐的张开双手,在花雨中追逐着乳白的蝶儿,当花儿装满篮筐,小篮提进屋内,外婆会用清水把花清洗干净,一枚一枚,小心铺开晒干,花儿让外婆的小屋也充满了淡淡的清香。当它们足够多的时候,外婆便拿出一块花布缝成一个小口袋,再把晒干的梧桐花装进去,一个梧桐花枕就放到了我的小床上。“梧桐花可以辟邪驱虫。”外婆说。每晚枕着梧桐花入睡,那淡淡的香气弥漫枕边,飘洒在我的梦中,也飘满了我的童年,现在外婆已经离开,但梧桐花依旧年年馨香。
花枕辟邪,花枕避虫哟……
这样的一种声音就像陈年的老窖,弥散着岁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