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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凤华:也谈人生意义

2017-06-20 卢凤华 当代作家


  

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岁月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竟已虚度三十四载年华,按孔老夫子的说法,已越而立之年;按我国国民的平均寿命算,已近半世时光。细细想来,这三十四年的光阴,可谓光影斑驳,真是感慨万千,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一个对这个世界持悲观态度的人,所以经常显得忧郁。当然,我这里所说的“悲观”或“忧郁”,并不完全是或不主要是因为一己之愁而生起的感触,而更多的是在推己及人后的一种对于宇宙和生命的体悟,以及基于此而生起的一种更为深沉的情愫,因此,更多的是指“悲天悯人”或“慈悲”之“悲”。


我是一个喜欢瞎琢磨的人,向来对宇宙人生的本质、意义等问题怀有极为强烈的兴趣,这也是我选择攻读哲学研究生的最为主要的原因。大概还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吧,我就开始有意识地对人生的本质和意义进行把玩式、追问式的思考,在工作之初(二十左右岁时),就已形成一些初步的、轮廓性的认识。我认为,在很大程度上说,人生的本质是痛苦。原因如下:首先是因为人无法逃避死亡,人生最大的恐惧就是来自对死亡的忧虑和恐慌。其次是在于人生欲望的荒诞性,人生总是在不能实现欲望的痛苦与实现欲望的无聊之间摇摆,永无休止。



在我读了一些哲学家的著作或文章,尤其是叔本华的相关文字后,我的这种悲观和忧郁就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愈发深切了。


在叔本华看来,即使我们放弃这种对于人生的理智的思考,也不能免除人生的痛苦。因为痛苦的根源在于意志而不是理智。意志的本质就是盲目的欲望和不可遏止的冲动。当欲望得不到满足时,人便感觉到痛苦;退一万步说,就算某种欲望得到了满足,我们所面临的又是怎样一种处境呢?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愿望的实现会很快产生饱和,如此,曾让我们无比心动的目标便都一一成了浮云——占有一物便意味着该物失去了魅力。欲望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的满足总是暂时的、有限的。当旧的欲望满足、幸福旋即消逝之后,新的欲望又会继之而起,永无终止、循环不休。因此,痛苦便成了人生不可避免的命运。基于此,叔本华认为,人生就好比吹肥皂泡,尽管明知一定要破灭,却还是要尽可能吹下去,而且要尽可能吹大些;也正是基于此,他把生命本身比作是布满暗礁和漩涡的海洋,人生有如怒海行舟,虽然总是小心翼翼地、千方百计地避开暗礁和旋涡,但最终等着我们的必然是再也无法避开的“船沉”,即“死亡”。人生如斯,岂不悲哉?!


可以看出,叔本华的这些思想深受佛教哲学的影响,他用他自己的方式诠释了佛家“人生是苦”的深意。


《金刚经》里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旨在告诫我等凡夫俗子,不要“着相”。我以为,所有“相”中,以“我相”最为根深蒂固,有了“我相”,其余诸相便相继生起。因此可以说,“我相”乃痛苦之源。正是基于此种认识,我尝言:“吾人之苦,源于‘我’之存在,故需无‘我’方能无‘苦’。然,于常人而言,‘我’却始终如影随形,由此而生起无尽苦痛,挥之不去,此乃‘人生是苦’之谓也!因此,在‘我’消除之前,吾人便只能无可逃避地沉沦于无边苦海之中,无论贫富贵贱,概莫能外!”正是基于这种思想,佛家提倡人要破除诸相,达至“无法相,亦无非法相”的超脱境界。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被佛家视为“三法印”,“印”者,鉴也,即以此“三法”来印证佛教徒所信之佛法是真还是伪,合此“三法”者即为正信(真佛法),违此“三法”都即为迷信或外道(伪佛法或非佛法)。


“诸行无常”是说一切世间法无时不在生住异灭中,意指世间一切事物,皆在刹那间迁流变异,无一常住不变。无常者,乃是世间之自然法则,此方为“真常”,通俗地说,即此世间唯一不变的只有“变”本身。故我们需了悟变化无常乃是生命之特征,于一切境,随遇而安,在悲智双运中,得见生命之究竟义。所以佛家才如是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诸法无我”是说在一切有为无为的诸法中,无“我”之实体。所谓“我”之存在,只是相对的生理和心理幻象。意指世间诸法,皆是缘起幻有,并无恒常不变、独立存在之实体或主宰。因此唯有放下“我执”,方可觅得真我。


“涅槃寂静”是说涅槃的境界,灭除一切生死的痛苦,无为安乐,故涅槃是寂静的。意指不生不灭、身心俱寂之解脱境界。若离开涅槃思想,佛教就形同生灭的世间法,只能称之为劝善,不能体现其“因性本空、果性本空”之“非因非果”(不是无因无果)甚深奥义。由此可知,“涅槃”并非指死亡,而是指超越生死的究竟境界,即《心经》所谓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宇宙人生之实相。


对于常人而言,“涅槃寂静”之境是遥不可及的,很多人甚至认为这是虚幻的,无非是自欺欺人的精神寄托罢了,这种看法是否妥帖,这里暂且搁置不论。然而,人生的意义却是我们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思考的。


诚如上述,人生因为终将面对死亡,且在死亡之前,总是不可避免地在不能实现欲望的痛苦和实现欲望的无聊之间摇摆,这是否就意味着人生就了无生趣了呢?我想,答案是否定的。我们需辩证地看待和处理这个问题。既然我们已经无可选择地来到了这个世间,就得正视“人生是苦”的现实,然而,我们毕竟还未死去,所以,须将人生之“苦”转化为“乐”。如何转化?《金刚经》里有一句非常著名的经文——“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住”者,执着也。旨在劝诫世人不要执着于“虚幻”之法相,然而,“无所住”并非是说,我们的心是一潭死水,恰恰相反,是“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此即“生其心”之真意(关于“生”这一概念,中国哲学向来非常重视,如,道家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儒家所谓“天地之大德曰生”等)。


换言之,这句经文是希望我们做到,无所执着却又能心生善念,心生善念而又无所执着。此即佛家所云“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之深意。简单地说,就是度了一切众生,而又无度尽众生之念,即做了好事但不要生起是“我”在做好事的念头。这样一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之意就非常明了了。


如上所述,于我们常人而言,“涅槃寂静”或许太远,但将自己的能量最大限度地奉献给尽可能多的人,这却是我们可以做到的。我们的能力有大小,但心量却无际无边。


孔子在《易传》里说过,“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我们每个人都当以此为目标,不断涵养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将自己的价值和意义体现在自己与他者的这种深层次的关系之中,真正践行鲁迅先生所说的“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的博爱思想,同时又做到不心生执念,不要老是认为“我”做了多少好事,而是以平常心做平常事,这样,在结束这一遭生命之旅时,我们便可以很自豪地对这个世界说:


这一生,我们过得很充实!


卢凤华

卢凤华,男,34岁,贵州威宁人,现供职于贵州省某市委办公室,已在《当代经典创意情诗》、“贵州作家网(贵州省作家协会网)”、“岭南文学”等文学刊物或平台发表现代诗和近体诗词数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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