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珠：站在城乡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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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村的那头，父亲母亲在老家的村口放飞了一只鸟儿。翻山越水，落在小城的这头筑了巢儿，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儿孙们做了城里人。只是这青丝染霜的脊梁，站在城乡的边缘，半是恓惶半是彷徨。

乡村的那头，门前的小路已修成大路，小树苗已长成大梁，唯是小河中瘦弱的水，依然如血脉中的液体，滋润着一代又一代的生命。那红瓦绿瓦的房檐，那乡里乡亲间的炊烟，依然弥漫着诚实的气息。小城的这头，时尚和古板同时交插在拥挤的街道里，低矮的城居和林立的高楼同时叫板，足以显示城乡间的差距已往城市的边缘交替。可千千万万的农民进城打工，是他们将城市建的如此美丽，也将城市的边缘膨胀到乡村的那头。让回乡的路变得如此之近，近的可以触及父亲母亲的呼吸。

在小城的这头，我拥有了自己的家，乡村的那头总是我的牵挂。总站在门口迎着儿女的母亲，只留着堂前的遗容静静地注视着我们，养育之恩就这样变成深深的怀念。独留父亲守着灶旁，为儿女张罗饭菜。啜泣不止的老泪，端着酒杯的细语，让父爱的醇厚简缩成亲情间忧伤的牵挂。

站在村头，迎着乡邻乡亲亲切的目光，感恩的心无以言表，没有衣锦还乡带来荣耀，没有辉煌业绩绽放光芒。在小城的那头，我依然是你们朴实的女儿，也如你们一样过着平淡的日子。坐在堂前，拥着娘亲的温暖，无以回报的惭愧连同情感的纠葛一起被淡忘。在乡村的这头，养育亲情滋润着我的心田，所有的苦闷和彷徨，这一刻都被埋下。

当我奔走在小城的街道，看到流淌着五彩光环的人流，看到不断更新耸起的参天高楼，更有这鸣笛不歇、拥挤不堪的车流，灯火阑珊的夜市和人头攒动的广场。突然觉得生活的节奏已改变了我，改变了我的善良无欺的人生怀想。贫穷与富裕，善良与丑恶，真诚与欺骗，让都市的每个生活角落都充满着竞争。职业与道德，警察与小偷，疾病与健康，让都市每天的生活节奏都充满较量。我徒步在斑马线上左右观望，向着绿灯前行，飞奔横行的车轮让我心惊肉跳。雨中急行的我，把道路最大的宽度让给车流，飞奔而过的车轮还是毫不客气地溅我一身泥水。站在这城市的边缘，生活中的许多尴尬让我们留下遗憾。我们总想改变，改变自己的生活，改变这座城市，但我们有谁想着改变自己，把生活的空间留点给他人，也就留点快乐给自己的儿孙。我们应该想到：心有多大，空间就有多大。

这边生活贫困行色匆匆，那边灯红酒绿纵欲无度;这边生活拮据却能彰显大爱，那边挥霍无度而又分文不施。站在这宁静无语的星空下，守着这城市的边缘，我想起我的祖辈，在乡村的那头，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把躬耕的祥和快乐留与儿孙，把善良传承。而在城市的这头，我能留下什么给自己的孩子？没有功成名就、没有辉煌业绩的光环留与孩子。我只能指着这站在城市的边缘，忙在脚手架上的建设者，奔忙在都市繁华中的搬运者，对着孩子说，他们是母亲的兄弟姊妹，他们是给城里人快乐、幸福的奉献者。他们的儿孙与你一样，老家在乡村的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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