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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亚峰:兰州水韵

2017-10-10 刘亚峰 当代作家

黄河自西向东流淌,穿过兰州城。兰州便有了黄河流经的唯一城的骄傲。


黄河,以及黄河两岸南北对峙的山峰,以及大大小小沿山而建的高楼,勾勒水光山色。因水的滋养,山上的植被,有了青翠鲜活的面孔,钢筋水泥皆宛在绿意盎然、水流奔放的意境里,竟似英雄脱去了戎装,魁梧又温情。


兰州的黄河岸边,是最具风情的。初踏入兰州的人,若想触摸到这座城市的精髓,会选择漫步黄河岸边。走这条捷径,收获颇多。


一个仲秋的早晨。细雨蒙蒙。兰州城像披着头纱的新娘。



雨丝斜织,跨越黄河的桥梁,伞花聚集,五彩缤纷。多个跨桥中,中山桥属于“老字号”。中山桥,世界名桥,建造于1907年,已有百年历史,钢架结构,桥头竖有“黄河第一桥”的鎏金大字。站在桥中央,桥下的流水浑浊翻滚,一去不回。百余米宽的河面,流淌出豪放俊逸的“一”字,一马平川,一呼百诺,一见倾心。游人驻足,放眼远眺,任由雨水淋洒,河水荡涤,里里外外全是舒畅,惬意。中山桥上只有行人,没有车辆,桥的两端设置了保护障碍。褐色的桥体,与现今的立体阔面的白色悬吊桥相比,骨感得另类、独一无二。河中央的绿岛,衍生触目的繁绿,仿佛河神纤纤玉指上的一个个绿宝石。钢索悬于半空,延伸到白塔寺山顶,山上峰恋叠嶂,亭廊通幽。高高的河堤上,铺满鹅卵石,大如泡菜坛口,小似手掌。岸边的树木,长势旺盛,枝叶繁茂,多像一群有奶的孩子啊,肉皮油光闪亮。绿树成群结队,排成两条长廊,十几公里的南北滨河路,有了说不完的诗情画意。


百年名桥,母亲黄河,动静结合,相得益彰。流动不老的传奇,静思历史的沧桑。一个以奔流前进的脚步引领风骚,一个以审视平和的目光见证发展的足迹……岁月流逝,其光灼灼。


雨住了,空气潮湿得能拧出一把水。南滨河路,行人渐渐拥塞,热闹又繁华——兰州的“外滩”,从来都是沸腾的。她的气质,内外兼修:道路宽阔笔直,翠柳婆娑,空气清新,花草劲长,河流奔涌;无论岸上的脚步,水中的笑声,渲染滋生一种春风十里的境况,尽管时令已是秋季。


瞧!晨练的人们,耍剑,玩长棍,练太极,舞扇,抛空竹,项目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老者将空竹甩入空中,对面的中年人,手执绳棍,聚精会神。空中飞碟,眨眼绕在了线绳上。他们来回抛掷,红光满面,围观者喝彩声不断……晨练场地散布黄河边,距河水,仅十几步之遥。累了,长椅上歇息,喝几杯三炮台;或聆听水流的响声,看“千军万马”脚下奔驰;或掬捧一窝黄河水,清洗汗津津的颜面。黄河热情饱满的胸腔,迸射大气磅礴的诗行,和着高亢轰鸣的节拍,奔跑在活泼强劲的韵律中。她给予人们一张明媚生动的青春脸,一股奔流不止的动感牵引,一脉虎虎生威的精神源泉。咬噬人体的精神病菌如烦恼、消极、被动等,在黄河水的冲刷下,荡然无存。散步或长椅休息的老年人,看四处的喧闹,听周边的嘈杂。花花绿绿中,找寻远去的铿锵;平平淡淡中,体味逝去的风华。怀旧,衰老口腔里的一块糖,酸酸甜甜,甜甜酸酸。外滩,于他们,是一个天然疗养场所,也是一件流年的道具。



南滨河路中段,黄河母亲雕塑旁,挤满了等待拍照的人群。母亲,秀发飘拂,神态慈祥,身材匀称,曲线优美,右臂微曲,仰卧于波涛之上;右侧依偎着一裸身男婴,体格健壮,举首憨笑,调皮可爱。哺育中华民族的黄河母亲和她的华夏子孙,传扬着快乐、幸福、和谐的基调。行走的人流,驻足仰望,摩娑拍照,不亦乐乎。


小贩叫卖说,兰州的雕刻葫芦送福禄,多汁水梨能养颜生津,烤熟的红薯,热又甜吆……两位南方女子,拿了大葫芦,摸起小葫芦,品鉴细语,爱不释手,这精绝的手工艺术品,街头尤物吆! 水洗过的天空,不见太阳。半湿的路面,花团簇拥。食物的香味,窜入五脏六腑。游客在讨价还价。叫卖声拉得长长。摩肩擦踵的人流,走在真实花样的生活里……


听!音乐。脚步见缝插针,直奔过去。


广场台阶上,黑压压的人头。广场上,几组中年男女,恣意舞动。男人,铮亮的黑皮鞋,军制服,红领带;女人,红鞋,黑裙,草绿军上衣,一顶军用船型帽。他们旋转,跃动,劈叉,提拉……身姿灵巧,配合默契。裙裾摆动,千媚百态;领带飞扬,风度翩翩。他们忘情跳动,大汗淋漓,红黑鞋子,闪动的梭,穿织出一种苏联士兵的舞之风。这种异域风情,犹如西伯利亚飘来的刚出炉的奶油面包味,包裹近旁馆子里的牛肉拉面味,氤氲,饱和;即使看上三天三夜,眼睛也不想移开。红广场的动感,令人耳目一新,意犹未尽。


若说南滨河路,是热闹的场所,欢乐的海洋,一条幸福路。那么,黄河水上的飞行体验,将这种感觉进一步放大,实在地收束成一个荡气回肠的浪笑。


坐过了游轮、游艇,而羊皮筏子,头一次撞见,自然不容错过。


水车园里,人头攒动,羊皮筏子,生意火爆。一拨又一拨游客,身穿救生衣,排队上筏。一根木浆,点击石板,用力一撑,开拔啦!



羊皮筏子,一种古老的运输工具。它由十几个气鼓鼓的“浑脱”山羊皮,并排捆扎在细木架上制成,能坐五、六个人。筏子简陋,开放,随波前行,悠然飘荡,远远望去,似一叶扁舟。领航掌浆的,往往是熟谙水性,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从水车园到中山桥,大约十分钟左右。浑浊的黄河水,翻卷,透过细木架,打湿了脚上的鞋子。一支浆,不紧不慢划动着,筏子起伏动荡,颠簸不已,犹如旧时花轿的微漾。这种“细嚼慢咽”的品味,重拾原始的智慧与慢时光的写真,恍若现代人演绎了一场穿越。行至河心,浪峰陡高,无数水浪,扑面压来,仿佛运动的沙丘;筏子颠簸加剧,落差较大,一串串惊叫,乱七八糟抛掷空中。老江湖面不改色,见多不怪:浪有多高,筏有多高,筏随浪走,平安无事。游艇比不得,猛浪打过,可能翻身。老江湖的定心丸,让游客的喊叫有恃无恐,此起彼伏。游轮快速行进,划出深刻的水沟,挑逗筏子。掀起的冲浪使筏子剧烈颠动,水花溅起,滴湿衣衫。黄河里,游轮声、水声、尖叫声,缭绕撞击,好不热闹。如果此时,有人吼唱《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或几句陕北式的“酸”曲:


妹妹你筏上坐,

哥哥也在筏上坐,

筏子荡悠悠,

咱俩坐在了各自的心窝窝里。

黄河的水呀,

长又长,

比不上你我的情丝长……


这种以洪荒之力表现出的情感,顷刻间,让黄河浪会变得更加豪气冲天或狂野不羁,像振翅欲飞的大鸟,扑棱棱直扣心炫。黄河水与黄河情,就这样十指环扣,水乳交融,如热恋的男女。


十几分钟的体验与遐思,充满挑战与激情,使人玩得过瘾,记忆犹新。游艇与筏子,现代与古老的对话,快与慢的互补,上演黄河风骚的水景图。


两架水车——水车园的主角,如巨型车轱辘,矗立岸边,目视一切。它存在于天地间,以句号的形式挺立。一根圆木做轮轴,连接几十根放射状的木辐条,榫卯嵌入,轴心发黑,油渍斑斑。它已退出历史舞台,成为观赏的古董。但对它的记忆,没有褪色。黄河岸边水车“吱吱呀呀”响成一片,灌溉良田的场景,依稀重现,这种当时先进的灌溉工具,省工、省时、省材料。如果说,羊皮筏子,是对千年历史积淀的捡拾,木水车,自然是后人仰望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的一个焦点。它们是古代中国文明与进步的载体,也是后来人超越追赶、砥砺前行的标本……


晨练,雕塑,广场舞,羊皮筏子,木水车……从桥上步入河堤路,从河堤路挺进河心。“外滩”的多幕剧,生动上演兰州城新时代的富裕生活,恍如一幅“清明河上图”,波澜壮阔,百看不厌。


啊!奔流的黄河水,美丽的外滩。这因水而生的韵致,恰似一条长绸带缀满风华、风雅、风流,美若仙境,奢了双眸,醉了人心。



刘亚峰


刘亚峰,女,70后,本科学历,延安市作协会员,现供职于陕西延长石油集团延安炼油厂。爱好文学,钟情文字,喜欢用一支朴实真挚的笔,记录生活美妙花絮及心灵感悟。作品散见于《职工文苑》《木兰书院》《大秦文摘》《文苑漫步》《文化延安》等微刊及某些杂志刊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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