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孝平:跟一棵树说话
人生就是一次次旅行,我们仿佛进入了缘分的天空,走着走着你就会遇到许多东西,比如一朵鲜花、一片叶子、或者一棵树,我就遇到了一棵树,并和它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
那天,阳光很温柔,人们心情愉悦,就像看见了一个美丽姑娘向你缓缓走过来那样兴奋,从人们的微笑脸上你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说说笑笑从这片景观带穿行。
我说是缘分吧,我也从这儿路过,就遇见了那棵槐树,于是我就停下匆匆的脚步,和它对视,甚至走近了,抚摸它,与它打招呼。
嗨,朋友,你好!
你也好!
我跟它一起说话,与它一起聊天,说风说雨,谈天谈地,就这样我和一棵树成了朋友。
每天从这儿经过,我都会和我的朋友相遇,它问候我,我向它致意。在别人的眼里,矮矮的花草,高大的树木能生长在这儿,很幸福,因为每天有男的女的花卉管理员们,浇水呀施肥呀侍弄着它们,人们来来往往热热闹闹。
其实我们并不快乐,那棵槐树说。
阳光明媚,人们高兴,可我的朋友郁闷,我能感觉到这棵树的孤独,没有丝毫的开心。
我说说我的身世吧,我的树朋友继续讲述着。
以前我并长在这儿,我生长的地方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小村子,是一个小男孩的爷爷把我,一棵小小的槐树苗栽到他家后院。
老爷爷一闲下来,不是给我浇水,就是培土,于是我很快活。听老爷爷絮絮叨叨,看小男孩蹦蹦跳跳,一年又一年长个儿,一年又一年窜得老高。
夏天里,我繁密的枝枝叉叉,挂满了槐花骨朵,碧绿的树叶间,荡漾着这家人的笑声,小男孩猴一样爬到我身上摘槐花,绿叶儿拌上白嫩嫩的槐花,他们要蒸一顿香香甜甜的麦饭了,一家人乐呵,我也喜悦。
有一天,我的厄运降临了,一伙人来了,我的主人家不开心了,原来这伙人要掏钱买我,把我弄到城里去,建什么街心花园呢。
老爷爷摇头,小男孩哭闹,并没有阻挡得住小男孩的爸爸,为了利益,出卖了可怜的我。
于是,又来了一帮人用铁锨挖我的根,用斧子砍我的枝,他们哪看的见我的眼在流泪我的心在滴血。然后吊车开来了,卡车开来了,把我运往城里。
那些可恶的家伙,就把我栽到柏油路上,我就卷曲在混凝土里。
生长在水泥地里的树,你没听说过吧,不相信,你就朝那儿看,挖掘机正挖着前些日子栽的一棵棵银杏树呢,它们已经枯死。随着挖掘机隆隆作响,树被连根拔起,扔到一边,眼前的树坑里,满是石头沙粒和水泥块。难怪刚栽的树叶子蔫了,秆儿枯了。你震惊吗?树根那么大,坑又这么狭小,离开了温润的泥土,埋在冰冷的石头沙粒里,不死才是奇迹呢。
我们被折磨的千疮百孔,我们的身上又挂满了营养液的吊瓶,那些人还在我们的脚下种上了麦苗。
那个缓坡上,还长着一颗柿子树呢,它跟我的遭遇差不多。不同的是我生长在平地上,生长在人家的院子里,那棵柿子树呢,就长在沟岸上,迎接着风,沐浴着雨,能望得见高天上的流云,能瞅得见玉米绿了麦子黄了,能看得见乡亲们苦了累了,哭了又笑了,可如今呢,柿子树和我一样憋屈地生长在这儿,白天空气污浊,晚上昏黄的灯光,你以为是月亮,头顶上,是有月光,要死不活的样子,哪里比得上原野上的月亮?那月亮,光亮如银,像水若雾,流淌着,飘飘渺渺。柿子树和我,奥,还有那些杏树核桃树,那些椿树柳树,那些海棠树樱花树,以及那些叫不上名的树,树们并不快乐,身边没有了凉爽的风,头顶上没有了自由自在的云朵,心里不敞亮,心情哪能畅快。
树是孤独的。离开了它以前生长的土地和村庄,离开了它日夜相伴的小河和熟悉的农人。
树是孤独的,仿佛一个游子,离开了故乡,离开了温润的泥土,断了根须,无依无靠。
谁见过长在混凝土里的大树?
你呀你,不要整天低着头,光顾着听音乐玩手机,静下心来吧,听一朵花儿开的歌唱,听一棵树的呻吟。
▋作者:白孝平,礼泉县城关镇东徐村人。陕西省作协会员,礼泉县作协副主席,礼泉花海诗社副主席,有散文诗歌小说发表于省市报刊杂志广播电视媒体,作品多次获得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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