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备战:白狐
听说姑爷把白狐卖了,心中戚戚地……
因家在村子最北面,临沟又有乱坟,父亲一再让我弄一条狗,白狐是搬到居民点养的第四条。第一条是我托寺沟熟人弄的二代德国黑贝,逢集时被过路人顺手牵羊了;第二条是照金表叔送下来的,是条刚出月的狼狗崽,因冬天天气太冷,冻死了;第三条也就存活了一年多吧,过年吃了太多鱼头,可能刺卡到喉咙了,最后不治身亡;白狐是第四条,陪伴父亲最长,有十年吧。
农村独庄子讲究白狗白公鸡镇宅,于是我托照金表弟弄来了它,因它通身雪白,故唤“白狐”。当时二担子在照金矿上班,探家时捎回来的,也是冬天,这次父亲对它格外用心,专门把白狐安顿在他的房子,在炕门口安了窝,冬天就这样安然过来了。
白狐一天天长大了,与父亲的感情更亲近了。父亲下地干活总带着它,它一见父亲拿农具,就异常兴奋,小尾巴摇个不停,急急忙忙挤到大门口,生怕落下自己。门一打开,它似箭一般蹿出,蹲在远远的地方等着父亲。它聪明极了,知道父亲去那块地。回来时它也跑在前面,早早地回来蹲在家门口,等着父亲。父亲极爱白狐,每次吃饭前先安顿好它,然后才给自己做饭。父亲在世时它可享福了,寝食无忧。
它的眼力极好,见一次生人的面就记住了,但它只认家人,就连邻居在无家人陪同的情况下它也吠声不断。周末回家,当我走到离家有200米左右时,我远远就看见白狐蹲在房顶上定定地朝西眺望,朝霞给它披上了金色。当它看清我时,小尾巴急急地摇动,兴奋地跳来跳去。还没等我开门,它把大门抓得咔咔响,门一打开,它立马扑上我的身,亲近极了。记得有一次周一我回城上班,隐约觉得后面有个东西跟着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白狐。我记得把门关严了,不知它啥时候已早早逃出来在外面等着我。我撵不回它,它一直跟着我看着我上了车,车子开动了,它在后面耳朵向后紧贴头部像离弦的箭似地追,追了一段路看追不上了,蹲在路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顿时,一股酸楚涌上我的心头。
父亲一般拴着它,生怕它伤人。白狐是善良的,见生人只吠,从没下过口,我想它是在提醒主人来人了。它是忠实的。
父亲失踪的那几天,白狐不吃不喝无精打采地趴着一动不动,流着泪。我们连续找了五天还没找着父亲,也是“久病乱投医”吧!舅舅说白狐和父亲生活时间长,或许它能找到。虽然我知道根本不可能,但我还是同意了。之前我联系过刑警队借用警犬,他们说冬季风大,嗅源的气味不好捕捉。第二天我带上白狐来到疑似失踪地,它很兴奋,忙了一天也没找到,毕竟它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犬呀!等到父亲的遗体运回家里时,平时只要松了绳就有远莫近的它安安静静地趴在灵前,哪儿也不去,眼里满是泪水。
忙完父亲的后事,白狐怎么办?有人说卖了去,我不忍心让买狗的把它吃了;有人说送人,我知道也是同样的下场,我也没同意,后来决定留在家里。逢礼拜天我回到家里,给它打扫卫生,给它弄食,每次离开都是依依不舍地。为了食物冬天不冻,夏天不馊,我就弄俩盆,一盆放食物,一盆放水。我把磨面的麸皮留下,有时不够,我又去面粉厂买,这样坚持了不到一年,因得不到细心照看,白狐的身体每况愈下,我看着心疼极了,但也没办法呀!一次路过姑爷家门口,说起家里的事,他说把白狐给他吧,正好看果园。我爽快地答应了,但我有个先决条件,不能卖,他满口答应。后来我隔一段时间都要去看看它,它一天天长壮实了。每次见我都很亲昵。即使几个月不去,只要听到我的声音,它就不停地嚎叫。2015年姑婆去世了,姑爷处理完后事后,把白狐卖了。
据说成帝的魂附在几根驼毛上,我想父亲的魂也该在白狐的身上吧!
白狐,你在他乡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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