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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风:语言——世界的表象

李云风 当代作家 2021-01-24

从人类给各种事物命名那天起,物质的世界就被兑换成了语言的世界。通过给这种事物命名,万物变成了语言,语言变成了思维,世界变得大致可以把握了。当我们说“无限”时,其实我们就把握了无限,尽管是在思维中。语言类似于积木,它可以重建一个世界,通过它我们不断走向本然的世界本身,但却永不能抵达。


当人的意识和感官触到某物,思维中马上就会有相对应的语言出现。它的速度如此迅捷,以至于我们总是错觉的以为触到的是事物本身,而不仅仅是语言。我们总是把对事物的描述当做事物本身,也可以说把语言当做它描述的事物。


萨特说,给某个事物命名即意味着创造和占有了这个事物。但接下来的意思萨特没有说,那就是命名之后,这个事物对我们就变得相对安全了。陌生的未知底里的事物是可怕的,有了名字,形诸语言,就意味着某种程度的熟知。我们把陌生的事物通过命名的方式变成熟知的事物,并进而把熟知变成司空见惯。


物质世界无穷无尽无限广大,我们只能通过语言才能把它相对占有,并且也只有通过占有才能把它变得相对安全。语言的世界即意味着安全的世界,当然这个世界对于我们还有许多的神秘和未知,但当我们用“神秘未知”这样的词汇来描述它们时,它们对我们的“恐吓”就会柔和许多,因为它们被遮挡在语言的背后。

语言的世界即是表象的世界,它只是在临摹“真正的世界”本身。古往今来的哲学家们一直在争辩是否有一个真正的世界,他们通过直觉这个现象世界———语言世界,隐约觉察到一个真正的世界,并试图证明它的存在,但终归徒劳。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所谓的现象世界就是语言的世界,而其背后的物质世界就是真正的世界。


从来就不存在一个现象的世界,只存在一个语言的世界,语言的世界即是这个世界的“现象”。只有人类才会有“现象世界”这样一个错觉,因为他们创造了语言,并且用它来描述世界本身。我相信低级动物决然不会有“现象世界”这样的意念,它们直触到的就是“真正的世界”本身,并与它有着绝对直接的互动关系。


语言是思维和感官的特性,而不是事物的特性,就像我们说“太阳是火热的”,但我们说的不是太阳,而是我们的思维和感官。透过感官我们觉知到太阳的热度,然后基于经验,不必再感知太阳,我们也可以直接说太阳是“火热的”。但“火热”仅仅是我们表述太阳的一个词,就像“太阳”也仅仅是一个词一样。


由于不断重复反复应用,我们会把某个词所特指的事物当成是天经地义和理所当然。就像“太阳”一词特指那个圆圆的火热的东西,好像有它那天起,“太阳”一词就特指它了。而实质上在当初我们完全可以用其它的词来称呼它,这并不妨碍我们对它的认识和认知。只要大家都知道这个词是指那个又圆又热东西就可以了。


词语来源于人类的共同认知和认可,比如,我们用“火”这个词来代表热的特性,用“冰”来代表凉的特性,大家都认可这种表述,所以它们也就成了人类共同的表述。如果你自造一个词来表述某个事物,大家都不知道和认可,那么这个表述就毫无意义。语言是人类的共同思维,借助它,人类的沟通有了可能。


作为有意识和思维的生命,人无法摆脱语言,就像人无法摆脱世界本身一样。有时候会想,我们的整个生存都已被语言虚拟化了,我们生存在不真实“语境”之中,只有某些没有被语言捕捉的偶然的思绪才侥幸逃脱。


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世界,或者说,对于一切没有思想的生命来说,是物质的世界,但对于人类来说,它更是一个语言的世界。语言对于我们已经是一种比单纯的物质更能动、更有效、更有力量的“物质”。甚至,由于语言的高度“物质化”,我们已经忽略了纯粹的语言本身。


语言是人类的一个梦,同时也是梦的工具本身。


▌作者:李云风,一九六六年出生,初中毕业后回家务农。在《延安文学》 《朔风》 《 红豆》 《 杂文月刊》 《 散文诗世界》《中国文学》《淮风诗刊》《现代作家文学》等几十家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诗歌,获得2011-------2012年首届《延安文学》奖,吉林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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