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 刊
第七期|总第223期
河湟女人
[青海湟中]李文邦
走出河湟,心里最牵挂的是河湟的女人。
河湟的女人们朴实、土气,一如湟水岸边的一株野花,没有一丝人为的雕琢和装饰,不管风怎么吹日怎么晒雨怎么淋农活怎么忙,河湟女人总是绰约约的,洋溢着动人的生命气息。在河湟两岸绿树绿草绿麦浪的季节里,河湟女人是最美的风景,脸圆圆的、唇红红的、胸挺挺的,盈盈地在你的心尖尖上走来走去。蜜蜂们嘤嘤嗡嗡地跟在身后,蝴蝶们迷迷茫茫地跟在身后,赶路的阿哥轻手轻脚地跟在身后。她们是质地优良的一种花,大片大片地生长,大片大片地开放。
女人是一张犁,在庄稼地里,在汗水涔涔的流淌里,女人们犁出一行诗句一篇文章。庄稼越长越高越长越肥,那张犁把女人额头上的皱纹犁得又深又黑。可女人依然在田地里,与白云为伴,让山风吹拂,而后把星光月光带回家,温暖着一家人的生活。
夏日里树荫下,那些少妇们抬个凳子坐下,指头上掐算着出门在外的丈夫的归期,把如麻的心思搓成线,纳成结实平整的鞋底。也有五六个一群的,买两瓶酒来,细细地喝,把心里的颇烦唱成嘴里的花儿,嘻嘻哈哈地说她家的男人在外有了新欢,她肚里的小宝几月里出生,脸就羞成秋天的苹果。
那些情窦初开的妹子,在六月六里,在七月七里,把蜷缩了一年的心事舒展成一河湟水,青春如鱼,在湟水里游曳。她们叽叽喳喳地欢跳着,成群结队地去城里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穿戴齐整了,去老爷山,去五峰寺,去会她们的情人。没有山盟海誓,没有甜言蜜语,“兰州的木塔藏里的经,拉布愣寺的宝瓶;痛烂个肝花想烂个心,望麻了一对儿眼睛。”花儿直抒胸臆,情如三月春风,吹绿了山,吹绿了水,吹得她的心上人痒痒的。河湟的女人们温柔多情,会酿造爱情。河湟的女人们会唱花儿,花儿如子弹,能击倒一颗铁打的心;花儿如鱼钩,能钩住一尊远去的背影。
河湟的女人们命苦,她们要生儿育女,要操持家务,要孝顺年老的公婆,要照顾年幼的儿女,要务劳地里的庄稼。她们远没有现在孩子们般好的童年,她们揩着鼻涕,吃着冰洋芋,拽着爷爷奶奶的衣襟长大,长大后她们就是男人们的女人。女人们忙碌着农活在山路上走,山路旁的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女人们在山路上却总也走不到头。田野里一茬茬绿、一茬茬黄、一茬茬收割,女人们细柔的腰身粗壮了,胳膊长硬了,脚板如男人一样坚实有力。白天,她们守候着庄稼,晚上,她们守候着爱情,守候着出门在外的男人们的归期,操心着儿女们的学习。河湟女人的肩膀上,挑着河湟的历史。
中秋月圆的时候,传来了男人们要回来的消息,女人们把一茬庄稼打碾成金黄的麦粒,把白白的面蒸成一笼笼的月饼。男人们怀里揣着一夏挣来的钱,揣着一夏对女人的思念走进了家门。女人就早早地做完了活,磨蹭到天黑锁上门,又给男人准备好换洗的衣服,羞羞地爬上炕来。
男人转过身,翻检着女人忙出来的一身伤痕,女人就说这些地方痛。于是男人就用手在痛的地方摸,用腿在痛的地方蹭,用嘴在痛的地方吻,心里就生出十分爱怜,生出几分歉意。于是女人就不痛了,就在男人伸出的胳膊上甜甜地睡去。
梦里,她还在为明天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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