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新生:潮有信,人如何?
中秋小长假之后,多地“赶集式观光”迅速冷却。我受邀到浙江海宁采风。当晚无事、细雨黄昏,我漫步古街、登楼品茶。听邻座茶客谈论,今明为最佳观潮日,不禁兴致勃发。
青少年诵读古诗词,曾被苏东坡咏叹钱塘大潮的诗句“九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搅得如痴如醉。好在苍天待我不薄,在钱塘观潮最佳时,恰好来到中国“潮乡”——海宁盐官镇。
我没去那座关联乾隆帝身世的“陈阁老宅”,也未探访一代国学大师王国维故居,迎着瑟瑟秋风赶到盐官观潮景区。最先映入眼中的景观,是镇海古塔、江天日暮、渔歌唱晚……
像等待传说中仙人一样,我静静斜倚江畔一块青石上,远眺江面的霞色由明转暗,静听着塔檐的风铃声时缓时急……
夜幕初降,风力加大,原本细如发丝的小雨转为淅淅沥沥。但见远方一条逐渐清晰、慢慢延伸的白线阻断了水天之间的依偎。江畔观潮群体的花伞有些纷乱,人们谈笑声戛然而止。接着,雨骤风起,那条白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宽,微颤着、轰鸣着,夹杂着低沉的吼声迎面而来。
伞下人群一阵惊呼,“一线潮”显出了它的原形:如一条狂躁的白龙腾跃在江天之间,风雷为其助威,天地因之变色。人们还未来得及定睛观望,那条巨龙早已化为汹涌的“水墙”扑到眼前。瞬间,浊浪排空、天昏地暗、其势如千军万马狂奔,又如远山近水在凌空飞舞,惊涛声振聋发聩,大气势令人胆寒。正在人们惊魂未定之际,这条变化多端的“狂龙”陡然呼啸着远去,不多时,一切又渐渐复归平静。
一件物品借着风力,忽地贴在了我的脸上,我取下那件物品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色彩鲜亮、点染着粉嫩色图案的书签,它随着缓缓的潮风不知从何处而来?为此,我四处观望、慢慢走向观潮的堤坝。忽见江滩灯光下,一位捧着书,静看潮涌远去的靓女,目光迷茫、面色凝重。她是否在联想,过往的岁月,真的与潮来潮去一样难以掌控?缠绵的情人,真的难免像飘飞的书签一样离她远去? 当我捧着书签向她询问时,她微笑致谢,小心翼翼地把它夹在书中。
秋雨早已停歇,夜风有些凉意。我向下榻的酒店走去。一路在想,按时往返、不负众望的江潮,被古诗宗感叹连连,除了博大气势与壮观景貌,最具感召力的应为“守信”。
令人遗憾的是,当下人们交往,言必信,行必果。已不多见。忽悠生动,落实渺茫。在大潮面前,是否应反思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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