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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庭:花木三趣

张玉庭 当代作家 2021-01-24

昙花:庄重


昙花有个美丽的别名:月下美人。


为什么?因为她每年只开一次花,还总是选择在夜深人静月光皎洁时才悄然开放,那花亮丽,那花活泼,只不过,当人们闻迅赶来,正想仔细再看看她时,它已悄悄收敛了花容,任你千呼万唤也不再开放。


于是使人想起了一个词:庄重。


不是吗?正因为她不是天天都笑,那笑才格外有份量,格外让人肃然。


那么,她为什么不开得从容些呢?有个民间故事是这样说的:昙花本是王母娘娘身边一个最美丽的侍女,只因为有一次私自下凡,被王母娘娘知道了,便雷霆大怒,不仅把她抓回变成昙花,还要每天夜里把她带到人间让她开一次花,转瞬凋谢后再立即带回关进黑牢,那意思是,让你想开花也开不长--由于天上的一天就是人间的一年,所以人们看到的昙花也就每年只能开一次花了。


但她照样开得极美,仿佛在昭示着一条真理:爱就是花,最迷人最美丽的花。


好一个勇敢不屈的花!好一派明丽不屈的笑!


让我们再看看现代园艺师们的绝招吧!现在科技发达,养花的园艺师们不仅能够把昙花侍弄得格外艳丽,而且能够提前算出她开花绽蕾的时间,这就为观赏昙花的人们提供了方便。我就曾因为园艺师们的提醒数次如期见到过怒放的昙花,自然,此时此刻,我也就有了一个挺深刻的感慨:尽管王母娘娘是个老朽顽固的封建疙瘩,但只要有科学在,有比王母娘娘更聪明的人在,人们就完全可以留住昙花那灿烂的笑。


这就叫人定胜天。


让王母娘娘气吧!蹦吧!反正我们已把昙花请到身边了!


那么,那因为来去匆匆而显得娇羞不已的昙花,她知道这一切吗?她一定知道,因为人们发现,她笑得比先前更甜美了。


这甜美,就是她回报人们的话,这句话就是:谢谢!


藤:情态万千


提起藤,人们总会立刻想起它的特征:善于攀缓,善于缠绕。


那么,在作家们的笔下,藤的形象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流沙河的《草木篇》是这样写藤的:“他缠绕着丁香,往上爬,爬,爬……终于把花挂上树梢。丁香被缠死了,砍做柴烧了,他倒在地上,喘着气,窥视着另一棵树……”这个藤,阴森森的充满了鬼气,显然是个暗算他人的卑劣的角色,通过这个形象,表达了作者对邪恶对阴谋的谴责。


白居易的《有木名凌霄》则先是描写了凌霄(一种藤)的形象,写他依附着一棵树长高了,长大了,然后写到了他的不幸,即,他毕竟太柔弱了,结果,风雨大作之际,那棵树站得挺稳当,凌霄却被风雨吹倒在泥水之中,白居易最后写道:“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意思是,奉劝那些立志成才的人,千万别学柔弱的凌霄,只有学会了坚强与坚韧,才能真正顶天立地。


一首俄国的小诗则是这样写的:“一场狂怒的激风暴雨,把古老的橡树劈倒在泥里,只有青藤和他紧紧相依,啊!这就是--友谊!”这里突出了青藤与大树不离不弃终身相伴的形象,歌颂了忠诚,歌颂了友谊。


以青藤比喻坚贞不移的爱情的则多见于民歌,如:“入山看山藤缠树,出山看山树缠藤,树死藤生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最有趣的是电影《刘三姐》中刘三姐的一段唱词,阿牛与刘三姐真诚相爱,但未能勇敢表白,刘三姐便含蓄地唱道:“世上只见藤缠树,从来不见树缠藤……”意思是,藤缠树是正常的,我是女孩子,你是男子汉,你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些主动些呢?那阿牛心领神会,果然表白了他对刘三姐的真挚深沉的爱……


如此看来,虽然同是写藤,但在作家们的笔下却可以各具情态各显风采,当然了,无论作家怎么写,都离不开“缠”这个最基本的特色,而且,一但赋予了“缠”不同的感情色彩,藤也就有了名种不同的风貌。


佛面竹:执着


有一种竹子,叫佛面竹,长在四川江安的一座山上。由于阳光的作用,竹子朝阳的一面长得快,背阴的一面长得慢,于是长成了一种奇怪的形态--快的一面突兀丰盈而呈人面,正如慈眉善目的菩萨,故称人面竹。由于此竹具有独一无二的观赏价值,人们曾想方设法把它移到了山下。可惜,人们的努力失败了:任你废尽心机百般调理,只要一离开那片山坡,它就绝不再长出那意味深长的佛面,它仿佛在抗议,硬是长出了一片黑黝黝的疙瘩块。


于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词:执着。


只因执着地爱着那片山坡,才断然拒绝了人们的期盼。


真是的,这佛面竹怎么就这么傻呢?既然人们喜欢你,你凭什么不“直挂云帆济沧海”,人间潇洒走一回呢?露个佛面给人们瞧瞧,不是正好可以提高提高知名度吗?


但它却偏偏选定了从容,选定了沉静,选定了一如即往,它只依恋那片美丽的青山。


于是,我进一步恍然大悟:原来,执着是一种斩钉截铁的忠诚。执着是一种惊心动魄的操守。


只爱一次,只爱那片青山!


不是吗?正因为佛面竹只爱一次,正因为它从不那么趾高气扬地到处挥洒它的“爱”,它才格外的让人肃然起敬。


佛面竹太清高了!太神圣了!太固执了!太古板了!太斩钉截铁了!


但,也正因为它不张狂,不炫耀,不轻易地许诺什么,它才显得格外的庄重。


去过四川,可惜偏偏没能看看佛面竹。


啊!太遗憾了!


▌作者:张玉庭  《读者》杂志签约作家,高校中文系教师。出版过小说、散文、随笔、寓言、童话、刊首语集等计18本,有文入选中国新文学大系、多种语文教材和多种年选、双年选和精品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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