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风 : 生命——唯一的财富
生命是每个生命体最基本的前提,我拥有生命,这是不言而喻的,不然,我就不能在这里谈论关于生命的话题了。生命是我不劳而获的东西,没有付出什么代价生命就被我得到了。当然,也会有人认为我们一生都在为生命付出代价,最后还要把生命原原本本的还给造物。但毕竟生命还是被我们得到过,比从来没有得到幸运的多。这就等于我们意外得到一笔财富,把这笔财富把持了一段时间后,又还了回去。虽然最后还是一无所有,但毕竟体验到了做富人的感觉。生命也一样,每个活着的人和曾经活着的人,都是一笔意外财富的拥有者,是幸运的和曾经幸运的人。但奇怪的是,我们并不觉得自己得到生命是如何幸运的事,反而认为是天然拥有,理所当然。没有人认为父母可能会不给自己生命,更没有人认为自己可能不出生。那个被流掉的没有成熟的胚胎不会为自己的中途夭折而难过,那一同被父亲释放出的几亿精子,也不会为自己没有得到和母亲的卵子结合的机会而难过,因为那时它们还没有成其为人。
照理说,每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一个人幸运者,因为我们极有可能不出生,但却出生了,我们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感到惊奇。但我们照例不会惊奇。偶然一经发生便成必然,几亿分之一的可能一旦实现,便是百分之百的几率。我们甚至无法想像自己不出生。如果一个人中了头彩,他会欣喜若狂,我们每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头彩中奖者,而我们却对此无动于衷。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我们永远不会看到那些“可能”的人,那个被舍弃掉的巨大底座。我们只看到满世界的中彩者,他们聚集在世界这个巨大的领奖台上,而台下没有观众反衬他们的幸运。一个所有人都是幸运者的世界,也就是一个没有幸运者的世界。但我们又确凿是幸运的人,我们每个人都应当为自己能有一次体验生命的机会而感谢上苍。固然,生命并不全然是美好,但与从没有经历过生命相比,这点儿“不美好”又算得了什么呢。
生死只是一瞬间
人所经历者无非生与死两件事,生贯穿着人存在于世的始终,死等待在生命的结尾。是在最后一刻才来的事情,而且由生到死也不过在转瞬之间,死后一秒钟和死后一万年对于已死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有所区别的是生命离体的那一瞬间,那一瞬间死发生了。与漫长的人生相比,死的一霎是何其短暂,与死的一霎相比,人生又是何其漫长,漫长的不成比例。但我们又何曾感到过人生的漫长,在死来临时,每个人都无一例外的感受到人生的迅疾和飘忽。固然,死的一霎短暂如风吹灯灭,但死后的岁月却无穷无尽,没有尽头,那对于我们就是无穷尽的死。如果我们不能从未来的时间中重生,那我们的死就永久存在,直到时间的尽头。但即使到了时间的尽头,我们的死还是存在,除非我们重新复活。
活着时,我们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也能想像生命的不存在,但我们不能亲身体验生命的不存在。我们只是知道有死这样一回事,也曾亲眼目睹他人的死,但确切的说,我们仍不知道死是什么,它对我们仍然神秘。我们只是想当然的谈论死,而无法探知死之真相。所有谈论死的人都是未曾死的人,而死去的人又不能开口说话,他们只是用他们死的事实,向我们讲述另一个世界的神秘和虚无。事实上,我们也真的把死当成了虚无。但死又不完全等同于虚无,死只是虚无的一种表现形式。我们直观到存在——生命,也直观到虚无——死。在这里死也可以是一种存在,而且,它也确凿是一种存在。当我们的生命进入虚无时,我们就用“无我”的名字汇入了虚无的背景。
虚无的人,便再也不会以直观存在的形式在时空中重新出现,因为他已不再是时空之物。只余下一个名字在活人的记忆中空置,而活着的人也将进入虚无。站在巨大的虚无背景前,我只看到所有事物的绝对无名。在所有存在中,我只看到一种存在,那就是虚无的存在,其它的存在都在缓慢或者快速的消失,复归于无物。生命是存在的,生活是存在的,我是存在的,但我的存在不是虚无的存在,只有当我是虚无时,我才会永久存在。但此时,我已不能称为“我”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