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华 ：若有来世，您做女儿，我做母亲
国庆第四日清早，虽有秋风送来阵阵寒意，但因思母之心强烈，颇感心里火辣辣的，浑身暖烘烘的。每次去看母亲，总喜欢突然“袭击”，原因有二：一是给母亲惊喜；二是不想让母亲提前张罗，准备吃的喝的。为此，母亲总是再三叮嘱：“以后来前打个电话，提前给你准备些好吃的！”我总笑而答曰:“不打电话了，就怕打了电话，您又忙着给做这吃的做那吃的。我主要来看看您，家常饭就行了！”
母亲住在南房，南房是临街窗户，视野广阔又向阳。每次到了母亲家，我总习惯先透过窗户望一望，若母亲在屋里，我便敲街门；若母亲不在屋里，我便高声叫"妈”。此次，也不例外。到了母亲家，母亲不在屋里，我便连叫几声:“妈一一！”唯恐母亲听不到。或许母子心灵相通，母亲很快出来了，穿着家居服，毫无疑问，她又忙着干活。数月未见，母亲又老了，又瘦了，又矮了。她右手扶着腰说:“收拾院子里的一些杂物。”母亲是闲不住之人，这不，腰疼越来越严重，一做重活更是疼痛难忍。可她就是闲不下来，把家玻璃擦得亮堂堂的，把院子地拖得干干净净的，把杂物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我心疼地说:“您把重活留下，等我们姊妹过来或弟弟回来再做！”可母亲总是微微一笑:“你们也忙，妈能做就做了！”母亲就是如此，一路走来，哪怕千难万险，哪怕千辛万苦，哪怕千头万绪，也是笑对人生。心中不管有多苦多累，总是笑脸迎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帮母亲干活，她总是推辞不让:“平时上班忙，借这些天多休息，妈的活儿不用你操心。”
每天早上，母亲第一个起床。洗脸水烧好了，饭做好了，家里打扫干净了，她才吆喝我起床，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们弟兄四个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母亲希望我们多睡会儿，待她一切安顿好，才唤我们起床。
午饭丰盛更是不在话下。虽是同样的材料，但经母亲巧手一挥，满桌便是美味佳肴。她的厨艺无人能比，无论是配料还是烹饪，她总能让饭菜色香味俱全，闻之，香气扑鼻；吃之，熟悉之味；感之，母爱浓浓。饭桌上，端详母亲：白发清晰可见，每一缕白发，都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皱纹大小不一，每一条皱纹，都记录着岁月的印痕；手指关节弯曲变形，每一根手指，都诠释着她的功勋。沉重的岁月磨盘似的把她原有窈窕的身姿压榨得越来越矮驼，原来俊美的面庞被时光榨汁机榨尽了所有的青春之水。看到眼前的母亲，内心一阵酸楚，母亲老了，真的老了。
饭后，我帮母亲收拾，母亲又说:“你休息吧，妈收拾碗筷！这几天再清闲下，开学就享受不开了。”就这样，母女俩互相推让，争着洗碗，最后还是以她洗碗告终。
母亲弯着半弓形似的腰在锅台前转来转去，手不停地在碗上擦来擦去，母亲就是这样一路走来，伺候着全家人，想儿女之所想，做儿女之所做，急儿女之所急。已是不惑的我在母亲面前仍是个孩子，她宠我，疼我，护我。哪怕身体上有一丁点儿不舒服，只要让她知道，她总心疼地说：“只要你们健健康康，比啥都强！”其实在儿女心里，何尝不是这样一一只要母亲安康，便是财富。
晚上，和母亲躺在热炕上，有聊不完的话题，直到十二点方可睡下。母亲更多的是聊起她和父亲昔日走过的风风雨雨，品尝的酸甜苦辣，经历的悲欢离合。除此，我上学时的一个小插曲也是母亲心中所念之事。
母亲虽仅有初中毕业，但她的胸怀和心境超一般男人之上。当初在村里，和我一块上学的女孩子们，初中毕业后，要么早早结婚了，要么务农，要么出去打工。唯有我在母亲的全力支持下，顺利上了高中。经过勤学苦读，我是我们村里同一届女孩中，唯一一个端上铁饭碗的。因当初家境普通，就为上高中，还引起几个亲朋好友的反对“一个女孩子，上什么高中，过几年找个好人家再好不过了”。他们的狭隘意识并没动摇母亲的念头，并没有阻止母亲的决定，她莞尔一笑，这笑里是刚毅,是坚定，是远见。在她看来，唯有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哪怕砸铁卖锅也要供养孩子上学，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靠读书过上不同于上几辈的另一种生活。
时光荏苒，我已成家十年余载。每每聊起此事，佩服母亲的深明大义，惊叹母亲的深谋远虑。
母亲腿脚不灵便，很少出门。不枉陪伴母亲的美好时光，不忍错失陪伴母亲的大好时机，于是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说是“旅游”，也仅是漫步在母亲家附近的归元寺。“归元寺”，原名“三元寺”，三元即是：天元、地元、人元。公元2007年，山西省五台山梦参老和尚来三元寺讲法，给予三元寺高度的评价，并亲笔题词命名为“归元寺”，意义是：万教归一。归元寺位于山西省应县城东南方向，地势平坦，交通方便，整体建筑格局严格按照佛教寺院的定式而建。寺院北院坐北向南，总占地面积6050平米，院内建筑物多种:万佛宝殿、弥勒中殿、东方三圣殿、西方三圣殿、观音殿、地藏殿、玉祖殿、四大天王殿等各个配殿;佛具流通处、钟鼓楼、圣贤堂、僧僚、客房、厨房、饭堂等共八十多间;静心亭、明心亭、悟道亭等八个凉亭;放生池、八德桥、九叶莲台。
归元寺离母亲家颇近，步行不足十分钟即可到达。我搀扶着母亲进去磕头拜佛，焚香上供……母亲腿脚不宜多走，我们拍照留念遂原路返回。母亲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每况愈下，担忧随之而来，生怕一不留神，母亲离我而去。
时间过得好快，回娘家的时日一晃而过。临走时，我再三吩咐：“妈吃好喝好，注意身体，一有空，我会来看您的。”母亲也再三叮嘱我:“工作虽然重要，但要注意休息，回时路上慢点。”当我走出很远时，回头一看：母亲仍在门口目送着我。这样的举动，这样的眼神在我上初中时，母亲就是如此，每次外出上学时，她总是目送着我，三十年过去了，对于为人母的我，母亲仍一如既往。
母亲，千言万语诉不尽对您的感恩，千丝万缕表达不完对您的爱。我亲爱的母亲，若有来世，您做女儿，我做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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