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风 :金钱(外一篇)
一种很鄙陋的观念:认为金钱以外的价值毫无价值,认为金钱方面的成功是唯一的成功。而更为鄙陋的观念是,一说到成功,就马上想到金钱方面的成功。倘一个社会把金钱当做价值的唯一参照,那这社会一定是平庸的。倘一个人把金钱当成唯一的“事业”,那这个人也一定是个庸人,金钱如果不和更高的精神追求联系在一起,那拥有它的人,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守财奴。
智者总是尽力避免拥有过多的财富,过多的财富对他是一个负担,因为他内在的财富已足够丰盈。当然,并不是说智者就该贫穷和一无所有,但适度的贫穷要比富有更能造就一个智者。
贫穷会使高贵者更加高贵,也会使低贱者加倍低贱。但金钱似乎会使低贱者高贵起来,他有钱了,有钱的表象掩盖了骨子里的低贱。
金钱总是和享受相连,有了钱,人就可以享受,而大多数人都是喜欢享受的。人们与其说是爱金钱,不如说是爱享受。至少有了钱不至于受苦,人们又都是不愿受苦的。所以,对钱的喜爱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金钱拥有价值的前提,在于人们的普遍公认,失去了这种公认,金钱就是一张废纸。它和食物不同,食物是人们须臾离不开的,而金钱在某些时候人们并不需要,比如在野外和远离人类社会的地方。
金钱可以使人保持适度的自由,也可以使人保持适度的自尊。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即使富有智慧和高贵的品性,也难免在众人眼中显得形容萎缩。所以,拥有一定数量的金钱还是必要的,即使不为引起别人的尊重,至少也不让他们小觑我们。
对于富人,金钱只是一连串的数字。而对于穷人,金钱就是每日进食的米面和蔬菜,就是遮风挡雨的屋子,就是穿在身上的衣棉。所以,金钱在穷人那里得到了充分的利用,而在富人那里却被象征化了。
金钱除了给人提供生存的必须之外,还能给人一种安全感,为无常的人生提供一种必要的保障。如果一个人身无分文,他就很难抵御可能的灾祸的打击。所以拥有一定数量的金钱,可以消除关于生存的忧虑
如果金钱来的很容易,人就不会珍惜,对他来说,钱不过就是钱而已,就是供认花用的。但如果一个人的钱是用血汗换来,那么,这钱对他的意义就不仅是钱那么简单了。因为这钱里有他的艰辛,痛苦,有他生命的投入,甚至还有他的泪水和悲伤。
金钱没有善恶,具有善恶的是人在面对金钱时所呈现出的人性。但金钱对人性恶的部分的影响,要超过善的部分。我们经常会看到一个本性善良正直的人,在金钱的诱惑下走上犯罪的道路,却很少看到一个无赖在有了钱之后,变得更好了。
人性的弱点在金钱面前最容易暴露,而人性的可贵之处,却往往在贫穷时显现出来。人在有钱之后,常会迷失本性,而在一无所有时就会向本性回归。但我们并不能因此就说金钱是恶的,它只是诱发了人性中恶的部分。
穷人和富人的概念并不好定义,因为穷人和富人总是相对而言的,无钱到什么程度才算穷人,有钱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富人,并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一个美国的穷人到了非洲,也许就算不得穷人了。同样,一个非洲的富人到了美国,可能就只能算是一个中产阶级。所以,美国的穷人只是相对于美国的富裕程度而言的,而非洲的富人也只是相对于非洲的贫苦程度而言的,并不具有普遍意义。这是国别意义上的穷富定义的无法确定,属于横向的比拟。再谈纵向的,以中国为例,我们今天的穷人放到改革开放前,可能不仅不算是穷人,还会受到某些人的羡慕,这是发展意义上穷富定义的无法确定。可能有人会说一个人缺医少穿,该算是穷人了吧,但假如他周围的人都和他同样缺医少穿,他就不会觉得自己是穷人。只有他看到了锦衣玉食的富人,才会觉得自己是穷人。同样,一个富人周围都是和他一样的有钱人,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怎样富有。穷人和富人都是通过与对方的比较,才获得自身的定义的。
但在实际生活中,我们并不需要这样的比较,对于穷人和富人,我们都有一个大致的概念,可以让我们很容易评定一个穷人或富人。像很多事情一样,在实际生活中,构成两极的穷人和富人,数量总不会很多,大多数人都是不穷不富的普通人。
没有人想做穷人,也没有人不想做富人。大多数人都只是实现了一半的心愿,没有做成富人,也没有变得贫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做一个普通人过着日子,我们绝大多数人都处在这种境况中。相对于这个基数极大的群体,穷人和富人的数量并不多。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现在有一概念,叫做绝对贫困人口,以这个标准衡量,某些落后国家和地区穷人数量可能会占很高比例。但这只是一种外在的划定,他们本身未必认为自己怎样穷困。因为大家都一样,失去了比较。有时,我们会觉得没有绝对意义上的穷人和富人,所谓穷人和富人只是一种“社会观念”,在自然意义上,穷人和富人没有本质区别。富人只不过比穷人多了一些多余的东西,富人并不必然的比穷人更健康,更快乐,更长寿。他们的钱并不能使他们永生,也只不过喜怒哀乐几十年罢了。但话是这么说,人们还是觉得做有钱人好,因为,毕竟有钱比无钱拥有更多的自由。但成为有钱人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往往在求取的过程中,把穷人的乐趣都丢掉了。说到底,做什么人都是活着,做成什么人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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