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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说事】红四团“突破乌江”的历史真相

2016-02-28 陈其林 当代作家

 我们这一代人对红军长征路上的突破乌江是有些记忆的,这个记忆主要来自于那部《突破乌江》的电影。为了写好这个文章,我调出了那部《突破乌江》的老电影。里面的主人翁,红军这边一个是团长,一个是政委,还有就是连长。剧情里,政委有过几次喊团长老张。也许是这场电影,基本没有姓只有团长、政委、连长的称呼,也就给红军长征的强渡乌江这个经典战役增添了许多的迷雾。
        

我无法获知当时编剧导演的心思,因为那场电影是1961年拍摄的。或许是为了忽略个人功绩、表示整个红军集体形象。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呢?对于这么一个决定红军生死的战例,肯定会有一些传言。传言中,更多的是说,红军长征路上强渡乌江的直接指挥者是杨成武将军。现在网上,还有一些文献记录,对杨成武将军也有重要的一条,参与指挥了强渡乌江。就连现在红军长征的一些电影、电视剧,关于强渡乌江这一战役,也只提杨成武将军的名字。真实的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呢?

      

不管如何,传言永远只属于传言,历史真相迟早要回归历史。因为这个战例有一个事实是清楚的,强渡乌江是红四团打的。那么当时红四团的团长是谁呢?杨成武又是什么职位呢?为此我查看了《杨成武回忆录》,据《杨成武回忆录》记载:杨成武在湘江战役就负伤了,一颗流弹击中了腿膝盖,血流不止,而且被敌人包围。经过红四团拼死抢救,才把他从敌人的包围圈里救出来。后来就去了后方养伤。十几天后,因医疗条件不行,只好回到了部队,一边养伤,一边参与指挥战斗。接下来就是,红四团强渡乌江的详细记载。很明确的记载了,他只是参与了指挥强渡乌江的战役,至于他怎么出谋策划的,起了一些什么主要的作用,并没有详细说明。
       

众所都知,红四团是红军长征路上的开路先锋。红四团的历史,追其源头可以追溯到中国共产党创建和领导的第一支正规武装。1924年秋,根据孙中山先生的命令,黄埔军校政治部在广州组建了大元帅府陆海军铁甲车队。1925年11月,在与帝国主义支持的反动武装交战中屡立功勋的铁甲车队员为骨干,成立了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团长为叶挺。独立团成立后,出师北伐,在攸县、中伙铺、汀泗桥、咸宁城一系列战斗中,打得军阀吴佩孚的军队望风而逃。血战贺胜桥、武昌城,为国民革命军第四军赢得“铁军”的美名。南昌起义爆发后,已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十一军第二十五师七十三团的叶挺独立团,在聂荣臻、周士第的指挥下,毅然奔向南昌,参加南昌起义。也就是说,红四团对当时的红军来说,是一支有着铁军之称的部队,红军长征路上“掩护主力”“开路排险”等重要的战略任务,也就名正言顺地落在红四团的肩上。据《耿飚回忆录》记载:“红四团是在原叶挺独立团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主力团,在北伐中素有铁军之称。”
      

那么红军强渡乌江时红四团团长到底是谁呢?

      

红军在藤田改编之后,据《耿飚回忆录》记载:“原来的师整编为团。我先到一师三团任了几天参谋长,又调到二师四团任团长,政委是杨成武同志。”而我在一些相关的资料中见到的,红军经过藤田改编之后,却没有耿飚的名字,红四团的团长是萧桃明。红军藤田改编是1933年6月,而据相关资料萧桃明牺牲也是在1933年,具体是什么时候,我没找到详细的资料。关于这段历史,在《杨成武回忆录》我读到的是与《耿飚回忆录》相同的记载,也就是说,耿飚在红军藤田改编任了几天的团参谋长后,任命为红四团团长这段历史是清楚的,显然有些资料显示是错误的。关于萧桃明任红四团团长《耿飚回忆录》里是这样记载的“八一起义后,一直由朱德同志兼任团长。在朱德同志不再兼任团长后,由肖桃明同志代理团长,但是尚未下正式命令,他便牺牲了。”至于萧桃明牺牲的时间,我们也许能从《耿飚回忆录》后面对他的记载中看出些什么来:“红四团居高临下与敌人作战,肖桃明同志观察敌情时,正是因为使用了那种“不怕死”的姿势,很明显地暴露了目标,所以被敌人击中”。这种“不怕死”只能“前进”的战略方针产生于“左”倾冒险主义,也正是毛泽东在井冈山被排挤离开了领导岗位的那段时期。

   
  

那么耿飚又是怎么从红三团参谋长而被任命为红四团团长的呢?

      

红军藤田改编是在1933年6月初,过后一段时间,耿飚在红三团,也就在这段时间出现了第五次反围剿。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如果红三团没有耿飚这个参谋长就全军覆没了。据记载: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受到了“左”倾冒险主义的方针,战斗中只有“前进”“胜利”,不允许讲“退却”“失利”。红三团奉命在棠阴附近突破敌人封锁线,北上袭击敌人。红三团先打了云盖山守敌,打得十分艰苦,战斗中接到命令,让红三团冲到大雄关东南某地去占领制高点,策应主力突围,并临时受红二师指挥。在经过一个三岔路口时,耿飚发现这地方实际上是个葫芦形的隘口,如果两边的高地被占领,这个隘口就会成为一个进不来、出不去的“卡子”。耿飚便派通信员请团长黄永胜、政委邓华上来一下,耿飚建议派一个营守住这个口子。团长黄永胜不同意,只是一个劲地下令:“往前冲。”耿飚说:“冲得上去便罢,倘若冲击失利,需要退回来怎么办?”黄永胜说:“参谋长,你想干什么?红军哪有‘退回来’的道理?我们就是要前进。”这时耿飚没有办法,只好采用了参谋长的三次建议权,团长黄永胜才派一个连守住这个口子。结果在这次战役中,真的被耿飚预料到了,红三团打是打过去了,却被敌人利用这个隘口堵死了,有被围歼全军覆没的危险,是耿飚三次建议权下才留下的这个连拼死阻击,才接应部分战士突围。后来师部把红三团团长,政委,参谋长叫去,师长大发雷霆。师部首长听了各自的述职后,师长陈光肯定了耿飚在这次战斗中的建议。三天后,耿飚离开了红三团,去了红四团任团长。
          

1934年10月红军开始长征。八万红军被减员到三万的湘江战役中,红四团是主力团,是长征路上有着铁军意志的开路先锋,肩负着开路排险与掩护主力撤退的重任。在湘江战役中,耿飚是一边痢疾打摆子一边行军指挥战斗的,有次敌人冲到了红四团团部,耿飚领着团部人员,自己提着一把马刀砍杀敌人,弄了一身的血浆。也就在这次战役中,杨成武负伤了。据《耿飚回忆录》记载:“当时敌我兵力相交,因此他陷入层层重围。一颗流弹击中他的右膝盖,血流如注。敌兵一见,立即从四处围过来,疯狂地喊“抓活的”。赶来救援的战士也负了伤,杨成武同志只好就地用短枪还击。”这里的记载与《杨成武回忆录》的记载是相同的。红五团五连的指导员见到了,就用火力封锁了包围杨成武的敌人,红四团二营副营长亲自上阵,才把他抢救出来的,抢救出来后,红四团没有担架,上的是红五团的担架,杨成武也就离开了战斗前线,去了后方医院养伤。据《杨成武回忆录》记载:“五团五连指导员陈坊仁同志带了几个战士,刚好从东边撤下来,见此情景,便奋不顾身地阻击敌人,掩护我。我团二营副营长兼六连连长黄霖(黄古文)同志这时也带着一个班拚命向敌人射击,同时派出三名同志向我靠拢……”“我心想,不能叫同志们再为我流血牺牲了。可是,黄霖同志毫不迟疑,低姿匍匐着向我爬了过来。他接近了公路,一梭子子弹打在他的前后左右,溅起一团尘埃。但他毫不犹豫爬上了公路,还是冒着弹雨朝我这里爬着。他猛地抓住我的一支胳膊,把我向外拖着。”《耿飚回忆录》也记载了营救杨成武的过程,“我团二营副营长黄古文同志见状,也立即组织营救,他连续派出三名战士,都中弹倒下。最后,他愤怒得眼都红了,亲自滚进火网,向杨政委靠拢,把他营救到五连的同志身后。”从这段记载中,我们还可以看出,杨成武伤得不轻,只能“就地用短枪还击”,“把我向外拖着”,身体属于自己挪不动的状态。
        

红军生死存亡的湘江战役发生在1934年11月中到1934年12月初,而红四团强渡乌江是在1934年12月20日开始的。 
       

强渡乌江是红军在湖南通道会议上形成的,史称“通道会议”。因为红一方面军渡过湘江后,蒋介石觉察到红军要到湘西去与二、六军团会合的企图,已调集了重兵,在通往湘西的方向上布置了口袋。而红一方面军经过湘江一场血战,从八万减员到三万,损失不可谓不惨,再与蒋介石硬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这时,毛泽东坚决主张红军转向西南,到国军力量薄弱的贵州去。他的这一主张得到了大多数红军指战员的拥护与赞同。在接下来的黎平会议上,中央政治局才正式决定中央红军改向以遵义为中心的川黔边区前进。在1934年12月20日前后,全军兵分两路,向乌江南岸逼近。临近新年的时候,红四团来到了一个叫马场的小镇上,准备迎接新年,结果耿飚被叫到了师部,与陈光师长一起在那里等,等到了半夜,等的是政治局会议的结果,最后由林彪向耿飚下达了强渡乌江的命令,也就是说,强渡乌江经过政治局会议,落在了红四团。
       

在强渡乌江开战前,耿飚比部队先走一步,把部队安排给了李参谋长,叫其随后跟进,自己带着侦查兵,假扮成盐商,踏着乌江岸的积雪,对乌江王家烈部署的一个旅进行了仔细的侦查。红四团准备强渡前,耿飚还拜访一位老船工,据说他是当地唯一经常到北岸去的活地图,这就是我们在《突破乌江》电影里那位老船工原型人物的由来。就连电影里说王家烈的部队为“双枪兵”一词的出处,也来自于耿飚与这位老船工的对话。强渡乌江真实的历史与电影没有多大的差别,先组织了八个人的尖兵队,带一根绳索过江。不过电影里那个抢着要去尖兵队的“小战士”的原型,是连长毛振华。八个勇士冒着对岸密集的枪弹,带着这根绳索游到一半的样子,一颗炸弹把绳索炸断了,在乌江中形成一个八字形,这时候,陈光师长也来到了耿飚身边,耿飚眼睛一直盯着八个勇士,紧张得烟头都被他捏成了一团烟泥团。绳索炸断后,要把八位勇士接应回岸。耿飚急着要亲自上竹筏,警卫员杨力还为他准备了一个旧轮胎,因为耿飚小时候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火,也因为这个算命先生的说法,耿飚母亲宋雪梅不让他靠近水,让他这个在外征战的将军成了不会游泳的“旱鸭子”。这时候,陈光师长发话了,要他不要急,想想办法。最后陈光与耿飚商量,决定加强佯攻,以掩护阵地上的火力压制,改泅渡为筏渡,由一个组增加为三个组。红四团才把“尖兵队”从下游接了回来,不过八个人只回来七个,有个瘦瘦的福建籍战士,由于受不了冰冷的江水,在途中发生了抽筋,被湍急的江流吞噬了。这是红四团强渡乌江牺牲的第一个勇士。
       

那么《突破乌江》的电影里,对岸冒出一队红四团的战士又是怎么来的呢?
      

因为红四团这次带绳索过江的失败,耿飚决定,白天渡江改为晚上偷渡。还是那个连长毛振华带队,三只竹筏,本来偷渡成功,是要发信号的,红四团再进行强渡。其中一只竹筏在江心碰上了大石头,翻到江里,只好游回来了。耿飚一直在等毛振华发信号,一直没有等到,对岸小道上也出现叮叮当当的异样。天亮又回来几个湿漉漉的,是竹筏漂到了下游。毛振华这只竹筏却没有回来,谁也不知出现了什么情况。

        

第二天,雪后放晴,出奇的冷。因为时间紧迫,后有追兵,乌江对岸也有王家烈部增援堵截,再不渡江,红军将会全军覆没。耿飚决定再放大量竹排强渡,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渡口,并让李参谋长抓紧组织架桥。这次红四团采用的是三层竹筏,在耿飚的一声令下,一个营的兵力,六十个竹排分成三个大组,在闪着银色的阳光下,以前三角队形向对岸驶去。对岸没有动静。只见尖兵排的三个竹筏已经渡过中流,离岸只有五十米了,对岸突然响起清脆的机枪声。 “哒哒哒……”枪声使江心里的勇士们振奋起来,改秘密前进为呐喊突击。“加油”“拚呀“杀啊”声,响彻乌江两岸。但是,对岸的子弹似乎没往江心里放,而只有几颗流弹“滋滋”地向天上钻,枪声是从崖底下传出来的,几个矫健的身影,攀登在峭壁上。这时候,耿飚与红四团的战士才发现,原来那枪声不是敌人的,而是毛振华他们,昨晚偷渡之后,躲在那,等着大部队强攻。正在江心呐喊的六十只竹筏快速前进,尖兵已经跃上滩头,向敌阵猛攻。不多时,渡口的敌人碉堡顶上,升起了一面红旗,强渡终于有了起色。这时候王家烈部也开始了反扑,眼看着支持不下了,耿飚急着跑到陈光面前大叫:“炮,我要炮!”这时候军委安排了炮给耿飚,几发炮弹打过去,王家烈部撂下一大片死尸,才向后溃退。
       

红四团乌江强渡成功之后,大部队坐船渡江显然是行不通的,没船。这时候刘伯承也来了,集合红四团开始架桥。耿飚为此查看了很多国内外架桥的资料,现在网上有个说法说耿飚是红军长征路上的架桥专家,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在乌江,耿飚带领红四团架起了一座竹排浮桥,大部队过这座浮桥的时候,周恩来牵着毛泽东过桥,还开玩笑的请示耿飚:“团长同志,可以过桥了吗?”耿飚也是高兴的回话:“请首长过桥!”毛泽东过江时,还在浮桥上跺了几脚试试,连声说:“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呀!”
       

那么这就有了一个疑问,强渡乌江时杨成武将军呢?根据时间上推算,湘江战役杨成武负伤的时间应该是在1934年12月初,强渡乌江的时间是在1934年12月底到1935年1月初。根据《杨成武回忆录》十几天后,他回到了红四团。这个日期应该是红四团强渡乌江战役打得正火的时候,或者是大部队已经开始渡江,就是他真的回到了红四团继任政委,根据杨成武伤势情况,及红军当时的医疗条件,也应该是在接受治疗,下地走路都很困难的时间里。 不过,我在《耿飚回忆录》里,关于强渡乌江这次战役,我没有找到杨武成将军的任何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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