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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作为副本的变量

副本新刊活动 离线 2021-10-25

今天带来“副本时代:繁殖还是创造”对谈活动的最后部分,我们讨论了副本时代的背景音——技术的发展。

前情提要:
01 “副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02 WoW 还是 EVE?“主题公园”与“沙盒”的不同体验
03 “山寨”的价值,关于伊势神宫和科隆大教堂
04 你愿意排队去看兵马俑的复制品吗?
05 从City Pop到莎士比亚,那些在模仿中浮现的创造
06 译本中的“作者性”

副本时代:繁殖还是创造07

重轻:所以到底什么是独立,什么是原创?说句实话说,凭良心。就是比如说我写一篇文章,做一个节目,一期节目整个就是一个“缝合怪”,它完全是一个弗兰肯斯坦式的造物,从头到尾全部是别人的信息。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别人的评论引发了我的一些想法。这些东西作为一个“缝合怪”存在的时候,它有任何一个例子不是复制的、不是仿制的吗?我无非就是做了一个缝合,做了一个编辑的工作。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东西是可以被翻越的,你翻没翻过去是自己心里非常清楚。

它有一个 essence,就是有一个本质性的东西,那个东西是你要讲的 narrative,你可以说它是叙事或者是一种隐含在信息中的信息,是掩埋在信息里面的信息,这个信息它有没有在信息的废墟里生发出来,有还是没有,你作为作者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在音乐里面有一个概念叫Sampling,就是说我们把其他人的音乐切细碎,比如把磁带卡拉开之后就拿剪子全部都剪成一段一段,然后再拿胶布给他拼起来,拼的过程就跟我们在Instagram里用软件去拼图片、拼视频,在抖音里面别人拿着一个篮球飞过来,我再做一个头被砸晕的动作,然后就做了一个小视频一样。从我刚刚举的明显不咋原创的这么一个玩笑式的创作,到像DJ Premier这样的采样大师——他是真正地拿别人的音乐改天换地做出自己的东西,而他本人不会任何乐器,什么乐器都不会,在传统意义上他是一个文盲是一个废物,但是他用机器把这个东西剪成稀碎之后重新的组织和拼贴,让和声和和声、声响和声响中间建立一种全新的关系,这些关系连在一起,它毫无疑问就是那个narrative,就是那个message。而这个message就是一个观念,就是你的良心,你自己是非常清楚的,而当作品出来的时候,它是一个毫无疑问的独立品,它是一个不需要谁去承认的东西。

这点我觉得也呼应到最开始就是一个复制和仿制的过程。我们没有在干复制和仿制的事情,复制和仿制就是我们人类创造和新的事物产生的唯一的方式。

李婷:因为时间快要结束了,所以我们赶紧提一个我们在今天现在还没有很多讨论的一个点。我们前面更多说到的是文学、文化、游戏这些相关的,但有一个点是一个非常不同的背景音,实际上就是技术——互联网的发展。

在16、17世纪你如果想要去模仿蒙娜丽莎,你可能还得先得找到原画,或者是先得看到原画,甚至去找到原画的复制品,你才能画出来。现在可能不需要了,你只需要打开你的手机,然后下载一个它的超高清版本,就可以在家里面进行复制了。复制完之后,你甚至可以把你复制的画,在一天之内——如果我们假设有流量的话——转发或者是传播到世界各个地方,被人点赞。这时候技术在当代给复制这个动作,或者说给我们去制作副本,加了一个变量。

比如刚才重轻提到的,在以前如果我完全不懂乐器,我想要去做一个作曲家可能很难,因为我如何去获得这些材料,如何把它们通过技术手段复制,再进行我自己的编排?可能会遇到很多障碍。

我们给副本配的英文的翻译叫copy对吧?可能大家想到copy这个词,马上就会联系起来在电脑里面我们进行的copy-paste这个动作,所以就想让对两位作者来跟我们再多聊一聊,在现在这样的一个互联网时代里,技术给副本赋予了哪些新的语境,或者是一些值得我们去讨论的案例。

双翅目:我那篇文章里面有写到一个案例就是生物器官的复制。可能我们在座的大家都比较年轻,虽然大家都称自己是中年人,但是大家其实可能能赶上这样的时代,就是假如器官衰竭的话,能够使用自己的器官副本,或者动物的器官副本。现在的这种技术,我觉得跟互联网有关联。互联网约等于算法对周围世界的分解,把周围世界分解成信息,然后我们再把它复制出来,这是一个很当代的手段。

我们克隆一个人、克隆一只猪,这是一个很小的应用范围,但克隆一个器官、生物器官的复制,绝对是以后一个很大的应用范围。乐高其实也是这样的拼贴逻辑。

重轻:我顺着你刚才的说。最近在看的一本书极大地改变了我对抗抑郁类药物和各种跟人的精神有关的药物的看法。

我原来觉得这不是self-hacking吗?你在捅破你自己的脑袋,这是一个非常不自然的事情。包括人去整形、改变外貌,就涉及一个原初的或者所谓的自然状态,就是什么是我?这个原原本本的、我爸妈给我的我,才是我,当我去篡改这个东西的时候,我就在破坏。

但我现在觉得如果你有问题,你就应该去寻找解决的方式,不要拒绝,不要想着什么所谓被这种自然的观念束缚。

我刚才说的观念的转变,完全不需要建立在比如脑后插管或者意识上载的基础上。因为我们生活的一切都围绕着人的感官。所有的事情都跟感官相关,我最新的一期《不在场》的节目也就也谈到了这个事儿,就是说MP3的压缩是一个面向人感官的东西。当MP3技术被发明的时候,外星人和狗就再也听不见地球上的声音了。当地球上的声音被数字化为MP3的时候,有一个东西悄悄地、永久地毁灭了,因为MP3是面向我们的耳朵和我们脑神经来设计的,对任何其他的他者来说,这声音都被毁了,只有人听不出其中的区别。甚至我们说MP3的声音里面,比如说MP3的低码率的声音,我们听到其中的一种glitch叫做pre-echo。Pre-echo是什么呢,就是说没有一个滋啦的响声的时候,会在响声之前发生一个回响,好像一个倒过来的回响。比如说我现在一拍手,会有“啪”的一个尾巴,这个尾巴被倒转了,被翻到前面去了,这回声就在这声音之前发生了。这就是MP3设计者所发明的一种bug。当我们发明一种复制技术的时候,我们同时在发明这个技术的对立面。接下来人类的声音将会拥有一种特定的腐烂的方式,以特定的坏变坏。所以所有的技术最终都还是在指向人的感官,进而指向人本身,比如说我们传输语音和人声的过程中用的这种“噪声门”的技术,利用Skype说话的时候,我们会觉得这声音是很正常,但如果用Skype放音乐,那个音乐就被毁了,因为它都是专用性的,所有的这些复制的技术和传输的技术都指向我们人本身。

因此这些技术其实是在逆向地勾勒出humanity(人性),勾勒出我们。

李婷:重轻老师正好把这个题收到了一个 humanity的高度,因为在我们自己在去做副本选题的时候,我们发现它实际上是一个无限大的概念,它是包罗万象的,甚至我们在做后续的选题的时候,会发现副本、制作副本、复制会不断地出现在我们当代人的语境里面。可能大家不会有这么明显的一个感觉,但是回想一下,比如每天在电脑上工作的这样的一个工作流程中,可能复制是在不断地发生的,而且可能每一次复制因为你使用的媒介不同,会产生新的副本,而且新的副本会延伸出新的副本。

所以“副本”在《离线》以后关于科技文化的探讨里,也许会成为一个母题。

对今天的会谈就到这儿,然后感谢大家下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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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众号回复“副本时代”,可下载本次活动文稿word版全文,1.5万字左右,欢迎感兴趣的读者下载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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