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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篙滩,那些淹没的记忆

2015-08-27 张明华 花垣视窗


时间,就像一条河流,这是很早就有的比喻。

在《沈从文文集》中,《长河》无疑是最有影响的著作之一。在这里,时光倒流着,清澈的沅江水,青黛的沅江两岸的山,闹热或寂寞着的沅江各地的码头,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如电影的镜头,一帧帧在散发着墨香的文字里放过。老实说,读《长河》时,我经常会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因为那曾经熟悉的山水,熟悉的人事。这种笑容,有时会在梦里绽放,因为这曾经的熟悉,已经不再。


竹篙滩离县城不到一公里,走到一个隘口,脚下是悬崖,眼下就是竹篙滩。因为还有些距离,整个滩涂就宛若五色的地毯,而清水江,则如飘落的玉带。



秋天的竹篙滩是最美的。滩涂上有大片裸露的温润如玉的卵石,还有大片的沙滩和芦苇,滩头的中心洲上,还有这么一片叫不出名字的红色的植物。读高中时,我们的语文老师很开明,作文课时有时就叫我们自出走动,去自然之中观察。那年秋天,我和几位同学走玩竹篙滩,回去之后,我模仿《天山景物记》的笔法,写了篇《竹篙滩景物记》,一举夺得了全校作文大赛的第一。如果说,我对写东西还有点爱好,竹篙滩功不可没。


夏天的竹篙摊是最闹热的,全城有近乎一半的人来到这里游泳。滩头上门有大片的浅水区,那是孩子和女人们的乐园。男人们则在竹篙摊上冲浪,上上下下,一趟又一趟,乐此不疲。有十多年了吧,污染的河水使人不再光临。



当年的滩涂,是顽皮的乐园。柔软的沙滩里,会有陷坑,陷坑里多半是小孩的大便。毫不知情一脚踏去,鞋底上就会糊上那肮脏的东西。你在这里举头大骂,而不远的芦苇丛里,早就有几个小鬼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现在,沙滩的中间跑出一条大道,只有拖沙子和石头的拖拉机,在不知疲倦地一趟趟往来。



而这样的往来已不会再有多少时间,一个大坝正在这里建设,在不远的将来,竹篙滩,包括竹篙滩上游几十公里,都将淹没。高峡平湖可能会带来另一种景观,但在库底沉睡的,却是花垣数代人曾经的快乐。


靠山的地方,已经有了大坝的雏形。坝址所在地,原来是一弯漂亮的洄水,也是我夏天最喜欢的地方。赤裸着浮在水里,头顶上是一线蓝天,若是初秋,还会看到一个个雁阵在蓝色的背景上轻巧划过。水中的鱼儿很多,那些小鱼,会在你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轻嘬,那种痒痒的感觉,无以伦比。


大坝后面的悬崖上,有一个透穿的石洞,一头在县城里,一头在临河的石壁上。有好事者投资开发,在临河的崖壁上建了一些摩崖建筑,很是吸引了一些人前来烧烤。



竹篙滩的下面是一溜长潭,连绵数公里,一直到上篇我所说的渡口。这长潭蜿蜒狭窄,碧翠幽深,当地人叫它芭蕉潭。因下面不远处就是白水河的入口,两河交汇,是花垣最富盛名的渔场。据说,芭蕉潭的鲤鱼又大又肥,捕捞上来的活鱼,不要任何作料,就是就着芭蕉潭的河水来煮,那味道也是鲜美异常。读高中时,我曾经看过一场闹热的围鱼。一百多条渔船四周团拢后,就放鸬鹚和水獭去造塘,一些鱼儿被追得急了,就成群结队地从水面上掠过,很有一些慌不择路的,要么直接飞入渔船里,要么直接冲上了岸。



上游的工厂直排的废水让这条河流彻底死亡。最初的那几年,偶尔有新闻说,河里又有大片死鱼浮上来了,下河洗澡的人,洗过之后也开始出现皮肤瘙痒等症状。渐渐地,死鱼的新闻也不再有,人们也再也不到大河里来洗澡了。清水江的污染,曾经惊动了最高层,通过治理,情况稍有好转,但附着在岩石上的污染物根本就无法退去,即使河水已经清澈,但看上去仍然黑乎乎的。一些年轻人终于被水泥方格禁锢得慌了,跑到河里来划船。不知道在他们以后的梦里,是否会有这清澈的快乐?


夕阳之下,河滩上的卵石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这些石头的年纪古老得让我们瞠目结舌,而当我们已经化着泥土后,它们,还将在这河滩上继续享受着阳光。石头不说话,不是因为它们一无所知,而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丰富了,就沉默;沧桑了,就淡定。而这些,春华秋实的草不知道,白驹过隙的我们,也不知道。

前些年,虽然河水污染了,我仍然在秋天,带着孩子到这里来走玩。当然,除了我之外,也还有许多人在秋天来到这里。他们从城里带来卤菜,在温暖的阳光下饮酒。山水是破碎的,但醉意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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