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西部农民作品】爱上你了，就没有理由，我的湘西花垣云卷云舒

爱上你了，没有理由。

作为一个历经各种苦难、挫折和人世冷暖并已跨过不惑的男人，一般不轻易说爱这个字儿。爱这个字属于充满青春活力、能够说到做到的年轻人，这是他们的专利。他们敢用青春赌明天，他们高喊爱拼才会赢。

可是我无法说服我自己，每天早上起来，撩开陈旧的木窗，眼前便是你刚睡醒的容颜。红锦般的朝霞横在天边，晨雾从西面的大河里涌来，翻过青翠欲滴的花果山，匍匐着在村庄及楼宇间穿梭，慢慢地，城市在云海中忽隐忽现，像海市蜃楼，像天上人间，更像一种一片流动的云海。

走在街上，闻着满街的早餐香味，我又怎么能不从心头涌出一阵爱恋？稣香可口的油香粑，不，其实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单儿”，对，就是“单儿——”，尾音还必须拖得长长地，一如它的满口余香。小县城的粉条，则更是与众不同。唯有这里的米粉，要较别处的粗一倍有余，外地人初来乍到，一看到这种粉条的第一反应，估计就要怀疑能否煮熟、吃到嘴里能否下咽？更为不同的，是县城人下粉的重口味，油、盐、酱、醋、姜、葱、蒜、哨，自然是一样不能少的，却常常还要加勺酸，粉条是不再加汤来稀释的了，于是入口就是浓浓的五味。

如果说吃，也唯有这个小县城吃的与周边地方大为不同，自己则称为特色。牛鼻子吃过吧？在三叉路上面一排低矮古旧的路边门面房里，两间小小的门面，就是专门把牛鼻子的那点肉割来炒菜，一经大师傅的手艺加工，就成了特色了，仅此一家，尚无分店。麻栗场的苗鱼还记得吧，其实苗鱼并不能冠麻栗场为名，乡下人家都是这样炒的，只是麻栗场人首先把它打市场，并得当时的领导赐名，且店开于国首之旁，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势，名利双收，于是有之。吃苗鱼的最佳时节，应是秋收之时，刚吃饱稻花的稻田鱼，经文火慢煎后用切得细细的青辣椒一炒一闷，鱼肉有椒辣，椒肉有鱼香，两相渗透后的余味悠久绵长，从口腔经食道一直到胃里，都有一股香喷喷、辣乎乎的感觉驱之难散。原来乡下人讲的死牛烂马，一经吃货的加工，便成美味佳肴。西门口的性肠、城北道的苗鸭、三叉路的鸭霸王、边贸城的臭豆腐、夜市摊的石锅鱼……每一样大小菜，就是一种浓浓的口味和淡淡的乡愁。

小县城不像别的县城，它不靠赶场来聚集人气。当年还只有西门到花宾那段繁华路段时，城区人口恐怕不超三两万，但每到晚饭后，一条鸡肠子街道上，也会人来人往，附近县市的人，都知道小城人民爱热闹。晚饭后，携家带口的在街上走个来回，或者是为了买个水果，或者是为了散散步，或者竟是什么也不为，也要在街头转一圈，碰到熟识的朋友，往你身上一拍，点一支烟聊几句闲话。闲话大抵不再像当年的农村，说作物的长势说今年的收成，开头一句常常是“砍脑壳死的，好久没见了哦！”砍脑壳死的，曾是小城人的口头禅，还会有多少人记得呢。这句象是咒人的话，其实在小城人看来，曾是那样的亲切，唯有最好的朋友，才会用上这句；关系不铁，还轮不上用呢。

小城人们的生活，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见面不再问昨天赢了多少，因为随着对生活的理解的变迁，人们的休闲方式也在变化，原来喜欢打点小牌的人在减少，喜欢健身的人正在增多。现晚饭后，小城多了些去处，从城中出来一直走到高速出入口，一路樱花大道，在夕阳下成了健身的好去处；图书馆山上的林荫小道，是小城的人造氧吧；花果山虽无美猴王，却可登高俯瞰全城，又可外揽刚修成几年的水库，有水总是给人以性灵的感觉；更有一处城东的牛眼睛坡，坡陡弯急，一个来回急走，就是一身臭汗，回家冲个冷水澡，那舒爽，恐不是亲历不能感受。

天台山与钟佛山，既是佛教圣地，更可以在晨昏之时，坐看天边的云卷云舒、日出日落，虽不至于从此悟透人间冷暖、世态炎凉，但定可以助你思考下自己的人生际遇。富，要过；穷，也要过。冷，要过；热，也要过。喜，要过；悲，也要过。甜，要过；苦，也要过……日子决不会因为我们的情绪而变长或缩短，唯有自己把生活当作生活，我们才会有真正的生活。

特别是背井离乡的人儿，更会把小城当作自己的寄托。我也是从乡下进城的农民，小城没能改变我作为农民的各种禀赋，但日子久了，我也把小城当作我的家园，爱上了这座小城，尽管它不一定会爱我。爱，真的没有理由。说得出理由的爱，反而显得肤浅而又单薄了，是的，没有理由，我就爱上了。

爱上了，我就把你的美记下，不仅用眼睛，不仅用相机，更多地，是用我的心。

早上看霞光满天，云雾升起

早上的红霞，只是日出前兆

最红的时间，也就是三五分钟

美人不一定会迟暮，但英雄易老

在这片霞光下的那排房子里，无数英雄将从此走出县城

突然想读仓央喜措的诗，有这种冲动

河边的雾，因为天气的原因，上不来了。

这就是喷薄而出么

霞光散去，我也要离开机位了。

下楼之前，再扫一眼，不是怕忘记，而是要永远记住

钟佛山，一不认识的女孩用手看遮光看日落

晚霞

日落后的半边天，黑夜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