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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读】自画像

2017-12-16 翟非 花垣视窗

文\翟非

我一直很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是一个身在体制内而灵魂无时不在荒野游荡的闲人,我是一个内心在喋喋不休批判人间乱象却在行动上又茫然无措畏葸不前的矮人,我是一个曾经异想天开踌躇满志颟顸迂腐而今重归宁静翻翻求心无忧无惧的幽人。

我向往自由,迷恋自由,一直两手空空地追赶着自由。我相信苍天给了我们每一个人应有的足够的自由空间,而且自由随时都在我们的身边,每一个人都不知不觉地在不同自由空间里逡巡和穿梭。人与人之间之所以有了越拉越远不可弥合的差距,是因为在对待自由的态度和方法上出了问题,有的人把每一次短暂的自由都看成是一次不可多得的人生调整和修复,争分夺秒地修养和充实,积蓄能量,而有的人恰恰视自由为解锁卸枷,迫不及待地追回,报复式地享受,变本加厉地掠夺,以满足一己之私;有的人百般珍惜自由的机会,一丝不苟修筑自身的防火墙,拥有自己百毒不侵的天空,让自己的思想在千里沃野自由地开花结果,而有的人偏偏视自由为拉闸泄洪,让自由泛滥,让自由放纵,任由无度的自由酿成一场失控的毁灭。自由就是这样常在变换之中,也许从来就没有纯粹的自由、彻底的自由、永久的自由,也许自由本来就是一种触及心灵的悦己感觉,是一场由灵魂和心智孕育已久如期而至的梦幻花会。 

故而,我特别流连那种一头被人攥着一头被装扮成奇物在空中尽情翱翔的风筝式的自由,有一种可依赖可期待的归属感;我不喜欢那种被骤风吹散一阵狂舞后不知所向飞絮般的飘落,狂舞之后常常已经逼近险不可测的深渊。自由时常像迎面走来友好微笑的美妇,耐人寻味却擦身匆匆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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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看不惯那些不计场合不顾颜面而无所忌惮的溜须拍马之态,可在得到某些甜头或者明白会得到某些好处的暗示之时,我也会背着人面顺着世俗的惯性作出丑态无比阿谀奉承之举。谁都知道,这些有意无意或明或暗的奴颜媚态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人性的丑陋在不同人的身上总会被命运恰如其分地布局和调色。何谓卑贱?何谓尊贵?往往取决于最后的结果:谁是成功者?谁是失败者?成王败寇一直在历史中被人熟练地演绎着,尊卑的界线常在于成败的决战,而成败又常在于一念之差。如今的成功已经增加了不少难度系数,临近成功之时又多了“最后一公里”的考验。

稍微空闲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是如何穿过下潦雾重的雨林跌跌撞撞混到今天的?难得的是我还四肢完好如初,乡音未改。但我显然不是原来的童身了,我里里外外已被洗濯刷新过,我反反复复已被拆卸重装过,我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我最值钱的那份人性已经典当在一处破落的当铺里,只有等来世来赎回。

不知道起于何时,我的活动半径就已经局限于那种简单几乎没有任何伸缩的两点一线之间——从居家小城到乡下老家。我早已厌倦外出,只要超出这个圈子,我都视为外出。外出可以开阔视野增长见识,也许对常人而言是如此这般。可外出在我看来只是一种多余和奢侈,没有多大的意义,相反频繁的外出确确实实挤占了我本来就拮据的学习和做事的空间。

一生偏安一隅深居简出并不妨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照样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战国时期庄周生平只做过宋国地方的漆园小吏,“偶寄一微官,婆娑数株树。”漆园虽小,内心却无穷宏大,“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为小。”他在浩瀚的内心世界里逍遥畅游,豪情万丈,成就《南华真经》。德国哲学家、天文学家康德八十多岁的生涯中都没有走出哥尼斯堡小镇,他的足迹从未走出这个小镇六十英里以内的范围。然而这并没有影响他的生活乐趣,他每一天活动都是那么简单极有规律,变成了哥尼斯堡小镇一道绮丽的风景;这也丝毫不局限他光芒四射的思想,他在哲学的批判中成为德国古典哲学的创始人。庄子、康德的内心无比旷达浩渺,已经成为历史天空中的巨星,清辉直照每一个角落,我只能仰望。虔诚的仰望中,我们终究会得到某些启示,使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个性得到一丝慰藉。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每每重读《诗经·蓼莪》这首诗时,心里总要泛起一丝波纹,总有挥之不去的愧疚之感。我的父母已经七十好几了,身体越来越不如以前硬朗,时不时就有病痛。我多次回家恳求父母进城与我们同住,可父母就是以种种理由拖着不来。母亲特别喜欢做豆腐,也算是她最得意的一门手艺,以前开过豆腐店,现在只是逢年过节做一下。不过,最近一次回家发现母亲又重操旧业,在公路边修了小屋,开起了豆腐店,顺带兼营杂货。对此,我确实有一些想不通:母亲年纪那么大了,还要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再说母亲现 47 34102 47 16201 0 0 10195 0 0:00:03 0:00:01 0:00:02 10195并不缺钱用,也存有一些钱;再说买豆腐卖杂货也赚不了几个钱;再说店子开在公路边,车流量大,多危险。我把我的想法和担心给母亲反反复复说了,可母亲老是说:不用担心,现在还做得起,多挣几个钱,也好减轻我们的负担。就算不想做了,也要把本钱赶回来啊。任由我们做子女的怎么劝,她依旧从早到晚忙过不停。说实话,我有自己难以启齿的操心,我不单单是担心母亲的身子骨受不了,更怕母亲病倒了,住了院,给我们添麻烦。这种隐忧只能藏在心里。父亲比母亲还大好几岁,也管不了那么多事。他也有自己的事业:代管全村的有线电视,还有那一山坡需要培管的花木。父亲一直有喝冷水洗冷澡的习惯,从来没有得过什么大病,也从不到城里检查身体或看病。到现在为止,我也从来没有陪父亲到城里任何医院做过一次像样的体检。就算是父亲平常有过一些小病小痛,都全凭他学过的一点草药常识,边试边挨,绵绵扯扯地挺过去。我常常回家,却时常不记得过去走过的路。

父母亲这么做,固执得近乎难以理喻,也常常闹得大家彼此之间暗生闷气,可他们的内心真正是怎样想的呢?我一直以为我很懂父母,其实又懂多少呢?我母亲极其节俭,看起来还很吝啬。其实她那么不顾年老体衰,无非是想多挣几个钱,将来老了的时候,能给我们多留一些,让我们少吃点苦,她也会心里踏实一些;我父亲是一个个性很强的人,面子重,腰板硬,大半辈子没有求过什么人。他不愿到城里看病治病,其实是他根本不想看见自己子女为他的事而犯难,为了他看病而求人,把我们的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再有病痛也痛不过看见子女受委屈丢尊严:这就是我反复琢磨出的父母心思。

我爱我的父母,我尊敬我的父母,可我一直以来又为我的父母做过什么呢?只不过是一直停留在口头上而已。我爱我的父母尚且如此飘然,我对这个世界还有能有多爱吗?对这个世界里素不相识的他人还有多少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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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刚进城的乡下人焦急地向我问路时,我竟然毫无耐心地随便一指;一个怀揣什物的生人与我同乘电梯,我竟然不愿担承一把;一个衣衫褴褛小孩跟我伸手祈求的时候,我竟然视为骗术绕道而行;一个杵着拐杖的老者在斑马线上蹒跚而走,我竟然只顾自己赶路忘记搀扶一下;一个多年朋友生活陷入困境突然向我求助之际,我竟然一口谎言毫无愧色地巧妙回绝;一个伤者路边挥手叫车求救,我竟然担心上当奔驰而过……其实,这些根本不需要多少割爱,有的只是举手之劳、顺便而为,有的也只不过是暂时拉上一把。可惜太多的顾虑、太多的质疑、太多的势利、太多的划算横冲直闯地涌进了并不宽敞的爱心通道,爱心已然窒塞失明。这时,我更像一条打过膨大剂却又瘦骨嶙峋的野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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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反思的时候了,是该掂量掂量从现在开始我还有多少爱的能量能给这个世界。孟子曰:“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计算等式,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仁者的觉悟,是心灵的呼唤。这个世界需要先把爱一粒粒地播种,把爱一滴滴地浇灌,把爱一点点地输送,然后才有爱的感受体验,才有爱的果实、爱的草甸、爱的丛林、爱的海洋。

梵高曾说过:“同一个人有多样的自画像。”一个人在不同时期的不同处境中有着不同的自画像,在同一环境的不同心境里也有不同的自画像。可惜!有的时候,凡人遇凡事,未必都有勇气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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