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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猫饭》by弦十五(温馨,强强)

2016-02-15 菠萝笔记丨耽美小说推荐
猫饭作者:弦十五


文 案

毛子周发现楼下的杂货店换了个年轻帅气的老板。

后来,他俩在一起了。


原文链接: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14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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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杂货店的新老板

毛子周下楼买烟时,发现小区的杂货店变了。货物摆放得更齐整了,货架也干净了不少,不像从前总覆着层薄薄的灰尘。而最明显的不同则是老板从一个秃顶中年男人换成了个二十来岁的男人。


毛子周敲了敲柜面,随口问道:“老杨呢?”


男人弯下身,从玻璃柜台里取出香烟:“他回老家去了,把店盘给了我。”


毛子周不动声色地打量男人,他大约有一米八的个头,身材精壮,方字脸,浓眉大眼,颇为帅气。毛子周递给他一百元。男人找齐零钱,连同香烟一同放在毛子周的手上,笑道:“找您九十一块五。”


毛子周收下钱,略一点头,转身上楼。


这间杂货店是小区里唯一一间杂货店,规模不大,商品种类也有限,但胜在方便。毛子周习惯下班回家时顺道进店里买点生活必需品,比去几条街外的大超市省事。他去了几回,渐渐知道新老板姓米,因为个头在当地算是高的,便被客人们玩笑似的叫做“大米”。


大米性格和善,嘴巴也甜,人缘颇好,尤其深得中老年妇女们的欢心。一次毛子周下班回家买啤酒时,还碰见同楼的王阿姨热心肠地要给大米介绍对象。


王阿姨捧着一袋盐,兴致勃勃道:“大米啊,阿姨知道你是个老实孩子。正巧那姑娘也很乖,长得也不错,就是个头矮了点,不过女孩子矮点也没关系,你说是不是。要不阿姨帮你们约个时间,见上一面?”


大米涨红了脸,尴尬道:“王阿姨,这……”


毛子周勾起嘴角,心想新老板平时看着老练,原来也是个脸皮薄的。不过他害羞起来,倒是比稳重的模样要更有趣。毛子周看着他泛红的耳廓,心里有些发热,想着要能搂住眼前这人,好好啃上几口一定惬意得很。他在心里把大米幻想了个遍,脸上仍是平淡无波,提了一篮啤酒,放在收银台旁,淡淡道:“老板,多少钱?”


大米正苦恼着该怎么明确而不伤和气地拒绝过度热情的阿姨,毛子周的这篮啤酒顿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暗自松了口气,对王阿姨歉意地笑了笑,开始专心核算金额。毛子周又转身从货架上抓了一堆薯片、花生、瓜子之类的零食,把不大的收银台堆得满满当当。


王阿姨没好意思打扰大米做生意,拎着食盐走了。临走之前,她还特意交代大米要是有兴趣,一定要和她说一声。大米苦笑着应了,一脸无奈。


毛子周想起家里的烟抽完了,补充道:“再拿两包三五。”


大米:“我记得您前两天刚买过。”


毛子周淡淡道:“你记性倒挺好。”


大米见他语气生冷,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抱歉,我没别的意思,不过烟抽多了有害健康,还是悠着点好。”


毛子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慢慢说道:“劳你费心了,再拿条口香糖。”


大米暗悔自己多事,拿了薄荷味的口香糖放进塑料袋里。毛子周买的零食和啤酒足足装了三大袋,大米看了看装啤酒的那袋,想想不放心,又多套了个塑料袋。他正想询问毛子周是否需要帮忙,话还没出口,就见毛子周轻轻松松地提了往外走。


大米叹了口气,心道这人果然脾气不好。他接手这家店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其他人时间久了都会和他唠嗑两句,唯有毛子周寡言少语,难得说上一句话。大米连他该怎么称呼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最常买的东西是香烟和啤酒,其次是泡面,自然而然地得出此人生活方式不太健康的结论。


他听见过其他客人在背后议论毛子周,争论他是否坐过牢,现在做的是否是正经的营生。然而众人虽讨论得热烈,却谁也没法下定论,终究都只是没根据的猜测罢了。


大米对这些议论抱着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从来没当真过。但时间久了,他也对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客人起了点好奇心。他自认个子不低,但毛子周比他还高出半个头,身躯壮实,站在他面前结账时,就像是面压迫感极强的墙,总让大米下意识地有些不安。他理了个极短的平头,剑眉凤眼,鼻梁高挺,面容英俊,却透着股冷漠的气息,拒人于无形。


大米倒不真认为他这位面相凶恶的沉默客人是什么潜在的犯罪分子,但脾气不好这点大概是可以确定了。大米从小就被人夸奖脾气好,不论是在村里,还是在外面打工,向来和群众关系良好。当然他也不是没脑子一头热的货,不至于见了谁都热脸相迎。今天大概是被王阿姨给弄昏了头,居然劝起对方少抽烟来了,才平白讨了个没趣。


事实上,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毛子周皱起眉毛,语气放冷时,他更是心里隐约有点发毛,担心对方发火。好在毛子周虽然略有不悦,却没坏脾气到当场发作。大米尴尬之余,暗自告诫自己下次讲话可千万得先过脑。


过了几天,大米婉言推掉了王阿姨介绍给他的亲事。他找的借口是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等过两年攒够了钱,他就回家结婚。王阿姨拉着他唏嘘了一阵,又建议他应该让女朋友也跟过来一起打工,省得两地分居不利于培养感情。她说了半天,眼见家里人都要回家吃饭了,才意犹未尽地提着酱油走了。


这一回,没有毛子周提着一篮啤酒救他,大米几乎招架不住。他哪里有什么老家的女朋友,纯粹是为了应付王阿姨和即将到来的一波又一拨的介绍攻势才临时编的谎。谁知道王阿姨兴致高涨,把传说中的女朋友的姓名八字成长历程问了个全,他不擅说谎,匆忙间只得把村里几个年纪相近的姑娘的情况合在一起胡说一通,最后被逼得险些就把自家表弟和弟媳的恋爱史当自个的说了。


他心神不宁地清点零钱,一边回想先前的说辞,确定没出什么大纰漏后才吐出一口长气。王阿姨这么一问,倒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以后他可以拿着这套说辞应付其他热心的大妈大叔。所幸城里人生地不熟,稍稍费劲编个谎就圆过去了,不像村里知根知底,想找个借口都要绞尽脑汁。大米心知大家是出于好心才介绍对象,但他不想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因为他是个同性恋。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自己喜欢男人的呢?大米拆了包红烧牛肉味的泡面,放进煮沸的电热杯里,加上鸡蛋和火腿。泡面油腻浓烈的香味迅速在窄小的杂货铺里弥漫开来。一个背着小书包的男孩拽着他妈妈的衣角,撒娇道:“妈妈,我想吃泡面。”男孩的母亲被吵得不行,匆匆买好东西就拉着男孩回家了。大米一边吃面,一边看着小区居民陆续回家的身影,心中生出些羡慕来。


自从他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就知道自己不再会有和女人结婚生子建立家庭的那一天。他不想拖着一个无辜的姑娘下水,勉勉强强不情不愿地过一辈子,这太造孽。他也曾经试图跨进圈子,发泄过剩的荷尔蒙,找个可以说点知心话的伴。


可是约炮容易谈感情难,连找个不乱搞的伴也不太容易,又或许是他运气不好没碰上。总之大米在战战兢兢地踩了半脚在同志圈的边上后,又迅速地撤了。他自认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也没多少心思,与其在约炮和真爱中来回折腾,不如孤孤单单、安安稳稳地当一辈子单身汉。


促使大米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是因为见识了些悲欢离合,不再对所谓的爱情抱有近似幻想的期待。另一方则是因为他的几回恋爱都不算顺利,要不是处了一阵,两边都觉得谈不拢,只好和平分手,要不就是被人劈腿,头上绿云罩顶。


劈腿的那一个,是他最近一任前男友。那家伙一边和他同居,一边在外面认干弟弟。当时有人好心提醒过大米,他没放在心上。直到他有天提前回家,看到前男友和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在床上滚得火热,才知道原来对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正经人。大米自知口拙,也没心情听前男友辩解,直接把他拖下床铺狠狠揍了一顿。


事后前男友没再来找过他,大米猜他是被揍怕了,不敢再来讨打。继而他和前男友分手的事情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人借机说他嫉妒心强,又有暴力倾向,把男朋友打得好几天下不了床。还有说他性情狠毒,长期变着法儿折磨前男友和干弟弟。那些事虽然是假的,却传得有鼻子有眼,不少不明真相的人都信以为真。他对名声受损不是不愤怒,然而前男友的诋毁却更让他心冷。虽然有几个朋友很为他不平,他却不想再做追究,索性退出圈子,也淡了找个稳定伴侣的心思。


这些事情回想起来并不愉快,他情绪有些低沉。又想到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外打拼数载,如今身旁连个能一起说话担事的人也没有,心中更添了几分酸楚。


他慢吞吞地吃着面条,食不知味。一只正在草地上散步的白猫闻见泡面的香味,一路喵呜着小跑到他身边,讨好地蹭他的裤腿。大米夹起一块蛋黄,用冷开水冲过,放在地上给白猫吃。


白猫吃完蛋黄,蹲在地上舔爪子洗脸。大米收好洗净的碗筷,回到位置上坐下。白猫后腿一蹬,跳到大米的腿上,来回踩了几圈,趴下打盹。


这只白猫是小区里的流浪猫。大米第一次见到它时,它还是只三四个月大的小猫,瘦的皮包骨。大米觉得它可怜,就在它常出没的地方放上点吃的。一来二去,白猫渐渐和他亲近起来,有时还会来主动来店里找他。


猫的体温比人高,窝在大米怀里像是个毛茸茸的暖袋。大米轻抚猫头,拿起手机发了条微博。


白米饭:求问,收养野猫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2.白猫和黄猫都萌萌哒

毛子周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今天公司事多,他忙得连饭也顾不上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才觉得胃隐隐作疼。他吁了口气,放松地伸直了两条长腿。从他进门到坐下,家里的猫始终团在沙发的另一头上睡觉,只有两只猫耳抖了抖,权作和主人打过招呼。


毛子周不甘心道:“小花,过来让爸爸抱。”


小花是只黄花狸,是他从朋友那抱来的。小时候活泼得要人命,天天在家里横冲直撞,毁了毛子周的好几盆盆栽,偷偷溜出家门数次。有一回走丢了三天,毛子周找得差点崩溃,以为它被人抓去做成猫肉串了,好在最后还是自个平安回家了,只是整整瘦了一圈。毛子周看着它那昂首挺胸的小模样,气得直想揍它,又下不了手,咬牙切齿地做了一锅小鱼炖饭,伺候这位猫少爷吃饱吃好。


当时毛子周最大的愿望除了把生意做好,就是期盼小花能听话点。现在小花成年了,性格稳重了不少,最喜欢的事情从整天挂在窗帘上cos壁虎变成了趴在太阳底下睡觉,他又有点失落,提前感受了回儿子长大不粘爸爸的痛苦。


小花甩甩尾巴,伸了个懒腰,沿着沙发背慢吞吞地走到毛子周身旁。毛子周侧过脸,和它蹭了几回脑袋,又揉了把猫脸,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


毛子周给自己煮了碗清汤挂面,家里的小菜都吃完了,碗里只浮着颗荷包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花在桌底下吃猫粮,咬得咔咔响。毛子周低头看向大口吃饭的小花,又看了看那碗挂面,胃更疼了。


睡前,他想起杂货店的年轻老板,舔了舔嘴唇,心中萌生出另一股饥渴的欲望。那个叫大米的老板很合他的胃口,长相帅气,身材也好。他曾怀疑对方是同类,动了勾搭的念头。虽然后来听说他在老家有个准备结婚的女朋友,但比起道听途说的消息,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决定趁着接下来工作比较清闲,多花点时间在大米身上。如果对方不幸真是直男,他也算了结一桩心事,不用成天惦记着小老板。如果对方也是个弯的,那么他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可惜毛子周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在大米眼中竟然是个凶神恶煞的形象。他常年瘫着脸习惯了,全然不知那张冷脸有多大的威慑力。


他就很快找到了一个和杂货店老板拉近关系的机会。


事情还得从大米发的求助微博说起,他照着一个叫猫仔粥的网友的建议,顺利地收养了白猫。对方告诉他最好带猫到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健康情况,没问题的话顺带打个疫苗,对人和猫都有好处。于是大米借了个铁笼,想用它装猫。谁知平时乖巧听话的小白对铁笼十分排斥,非但不肯进去,还窜上了货架顶端。


毛子周走进店里时,大米正站在货架边上,好声好气地哄小白下来,全未察觉身后有人。倒是小白比较警觉,站起身冲着毛子周喵喵叫。


大米闻声回头,讶道:“您好。”


毛子周道:“你好,这是你家的猫?”他走到大米身边,抬头对警惕的白猫友善地微笑。


大米:“是……是的。”毛子周和他站得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烟味。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开半步,对目露凶光的小白道:“乖,上面灰尘多,你看尾巴都变黑了。”


小白收起垂下的尾巴,仍旧不肯挪地。


毛子周道:“它生气了。”


大米叹气道:“可不是,想带它上医院打针,可它怎么也不肯进笼子。现在连下来吃饭都不肯了,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消气。”他指了指放在地上的铁笼,一脸无奈。


毛子周道:“也许它对铁笼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不如你先把铁笼收起来,说不定等会它就下来了。”


大米无计可施,只得依言把铁笼拿进储物间里,又在碗里装了点猫粮,放在下面引诱小白。过了一会儿,小白果然跳下货架,但是却不怎么理会大米,吃过猫粮就自顾自走到一旁舔毛。


毛子周见大米有点沮丧,安慰道:“猫生性敏感,晚些时候就消气了。”


大米感激道:“谢谢您,要不是您提醒,恐怕现在它还躲在上面。”


毛子周笑道:“没什么,我家里也养猫,对猫的脾气还算是熟悉。”


大米道:“我以前没养过猫,很多事都不清楚,还好小白很乖,也不怎么闹腾。”说完,他又有些发愁:“该怎么带它去宠物医院。”


毛子周看了眼蹲在墙角生闷气的白猫,说道:“今天怕是没戏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我帮你带它去。”


大米又惊又喜,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您了。”


毛子周微笑:“小事罢了,不用和我客气。明天下午你有空吗?”


大米自然满口答应。毛子周趁机和他交换了姓名和手机,双方才算是正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大米的名字叫米立,好记上口。存号码时,毛子周径直在联系人一栏里填上了小米粒三个字。回家后,他想了想,又在小米粒前加了个a,这么一来,小米粒就从联系人的倒数几位一下跳到了最前面。


第二天下午,毛子周准时到了杂货店。他让大米找出个空纸箱,放在小白附近,当着它的面往里面丢了团纸。小白绕着纸箱转了几圈,扑通跳进纸箱里,抱着纸团又咬又挠,玩得不亦乐乎。毛子周眼明手快地盖上纸箱,用玻璃绳绑好箱子,就算打包好了。


大米目瞪口呆地接过纸箱,小猫在箱子里面委屈地叫唤。他低声应了两句,透过缝隙和水汪汪的猫眼对视。小白消停了一会,却很快又闹了起来。它抬起爪子拨弄纸箱的顶部,想从缝隙里钻出来。大米把手放在纸箱上,毛茸茸的猫头撒娇似的在他掌下蹭来蹭去。


既然猫被成功地骗进了箱子,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毛子周温和地接受了米立的感谢,提及家里的猫粮用光了,他也需要去宠物医院一趟。于是俩人一同去了附近一家有点名气的宠物医院。


或许是两个男人一起带着猫咪上门的场景着实难得一见,俩人甫一进门,就成了工作人员和其他顾客关注的重点。就连检查小白的医生,认真工作之余,看他俩的眼神里也带了点揶揄的意味。大米被众人看得不太自在,脸上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倒是站在一旁的毛子周神情自若,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米立去柜台结账时,医生对毛子周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你朋友?”


毛子周点头道:“新认识的。”


医生意味深长道:“哦,新认识的好朋友。”


毛子周冷冷道:“潘振乾,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医生撇嘴道:“你就凶吧,凭你这副模样,早晚把人给吓跑了。”


毛子周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微笑:“不会。”


他看着朝他走来的米立,笑容又加深了一些。医生在一旁嘀咕了两句,转身走开了。


米立捧着箱子,真诚地对毛子周说道:“真是太谢谢您了。您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毛子周摆手道:“哎,都是熟人,你不用这么客气。”他提着一大袋猫粮,跟在米立身后出了宠物店。


米立挠了挠脑袋,笑着说道:“不是客套,您帮我解决了个大难题,总得让我表示一下感谢啊。”


冬天天色晚得早,还不到六点钟,人行道上的路灯就亮了。晕黄的灯光透过行道树茂密的枝叶,零碎地洒在米立脸上。光影变幻间,这张微笑的脸竟令毛子周感觉陌生。他按捺住抬手触摸的冲动,定定地看了米立一会,直到对方快挂不住脸上的笑容了,才开口说道:“好。”


米立原本想找个环境好点的饭馆请客。毛子周却说小白在箱子里呆久了不舒服,不如先把猫和猫粮放在米立的店里,就近找个小店用餐。米立知道毛子周是为他着想,又多了几分好感。


最终俩人找了间面馆,点了两大碗刀削面和一盘牛肉,要了几瓶啤酒,边吃边聊。出乎米立的意料,毛子周虽然不是健谈的人,性格却比他想象的要和气得多。两人从社区琐事说起,一来一往,倒也谈得颇为热络。


交谈中,大米得知毛子周原来是军人,今年正好三十,比他大了四岁。毛子周两年前退役,回家和朋友合办了个物流公司。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事情可不少,时常把毛子周忙得团团转,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个用。比起毛子周的经历,大米则要曲折一些。他高中毕业后就跟着老乡到外地打工,辗转数个城市,换了好几份工作,最后才在这个南方小城落脚。


两人说起过往的经历,一时都有些感概,大米更是红了眼眶。他这一路走来虽不算十分艰难,却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加上和前男友分手后,与其他朋友的联系也淡了下来。诸多情绪藏在心中未曾抒发,如今一齐道出,便如洪水破堤,怎么也刹不住。


米立喝了口啤酒,难过道:“我是为了一个好朋友才来这的,可是……”谁知人心易变,当初能说出多动听的甜言蜜语,后面就能做出多恶心人的事来。他想不通,他和他相识相知多年,既是挚友也是爱人,他怎么能对他作出那些事情,生生把这份感情变成了闹剧,暴露在众目睽睽下,供人取笑。


他叹了口气,强压下喉间的酸涩涌动,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毛子周见他笑得像哭,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他把酒满上。


毛子周道:“你和他闹翻了?”


米立道:“是。他做了件错事,我不能原谅,打过一架就成仇人了,还成了别人的笑柄。”


毛子周宽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米立摇头道:“我想不通的是,我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简直把他当亲兄弟一样看待,他为什么能轻轻松松地插我一刀,还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毛子周淡淡道:“人都会变的,我也见过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转头就成死敌的,为的只是一次提拔的机会。那时候我也想不明白,觉得人怎么能那么善变。后来想想,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你没看清楚。又或许是交好时,他没有表现出不好的那一面罢了。”


米立沉默半晌,低声道:“也许吧。”



白米饭:猫把我的玉米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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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晒太阳是冬天最舒服的事

那天之后,米立和毛子周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他发现毛子周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表面严肃冷漠,似乎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心地却不坏。至少在米立心里,对小动物友好的人大多坏不到哪去。 


毛子周到他店里,除了买东西和寒暄外,大多数时候都在逗弄小白。为此,米立一度怀疑毛子周是因为喜欢小白,才顺带和他交朋友,毕竟对方对小白露出的笑容,要比面对他时多得多。这点认知让他隐隐有些失落。 


作为一个正在空窗期的同志,他很难排斥像毛子周这样既英俊又有点魅力的男人的接近,甚至心底还会滋生出隐秘的期待。可惜的是,毛子周对猫的兴趣显然要更大一些。米立曾经听一些小男生说过,养猫的男人多是gay。不过这种说法在他眼里就和星座血型一样荒谬。他不可能相信这个,他已经不是那个心里有点欲望就会蠢蠢欲动的毛头小子了。 


今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灿烂。下午一点,正是生意稀少的时候。米立搬了只板凳,和小白一起坐在室外晒太阳。小白靠在他腿旁,舒服地伸开了四肢,眯着眼睛甩尾巴,好不惬意。 


看到毛子周过来,小白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当做招呼。它和毛子周的关系实际上并没有米立想得那么好。一开始,它记恨这个高个子把它骗进纸箱,害它被穿白大褂的坏人戳了一针。它想狠狠地挠对方一爪子作为警告,可是毛子周的反应很快,好几次它非但没能挠破他的裤子,还被逗得气喘吁吁。 


不过毛子周并不只是会欺负它,有时也会带一些好吃的零食给它。它看在这些零食的份上,勉强允许这位讨厌的高个子摸它脑袋的举动。至于下巴和肚皮,只有主人和未来的老婆可以动。 


米立揉揉脸,打招呼道:“毛大哥,你出门吗?” 


自从两人吃过饭后,米立就改口管他叫毛大哥。毛子周有心让对方叫得亲密一点,但米立坚持毛子周在他眼里就像大哥一样。而如果改叫毛哥,又像是喊他猫哥似的,毛子周思忖再三,还是接受了这个称呼。 


毛子周见米立和猫都是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想摸摸米立的头,又怕吓着对方,只好退而求其次,捧着猫头一顿好揉。 


小白被他揉得尾巴都炸了。它尖利地叫了一声,奋力挣脱出毛子周的魔爪,开始了例行的“大战高个子坏人”活动。 


毛子周心不在焉地和小白玩闹,眼睛却看着米立的侧脸,问道:“吃过饭了吗?” 


米立道:“吃了,你要晒太阳吗,我去里面拿椅子。” 


毛子周蹲下身,任由小白抱着他的裤腿又挠又打:“不用,我蹲着就好,一会还要去公司。” 

 

两人说了几句,就有小孩来买东西,米立只得进店里招呼小客人。小孩儿想把零食带到学校和伙伴们共享,手上的零花钱又不多,站在货架旁挑了好半天,才抓起几袋零食放进书包,心满意足地上学去。米立收过钱,见毛子周还蹲在外面,又进内间找了把椅子。

 

毛子周接过椅子,摆在米立的椅子旁。小白玩累了,靠在毛子周腿边舔毛,偶尔也舔两口男人的西裤。米立又搬了张小茶几出来,将茶具摆在有些掉漆的木桌上,备上茶叶和滚水。


本地人爱喝茶,不拘是白天还是晚上,但凡有闲暇时间就烧水冲茶,于茶香间谈天说地,配上点香酥小点,十分悠闲。米立呆了一段,便学着当地的习惯,也备齐了泡茶的道具,用来招待客人。但他朋友少,一年到头用不上几回,以至于数年前买的白瓷茶具,到现在还很崭新。反而是认识了毛子周后,俩人有时投机,说得口干了,这藏在柜子里久不见天日的茶具才有了用途。


米立从铁罐里舀出两勺茶叶,放进盖碗里,倒入滚水。滚水浇在茶叶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白沫。头道茶水是不喝的,往往用来烫杯子。米立用碗盖将白沫推至盖碗边缘,倒入茶盘中。他滚水倒得太满了,一拿起盖碗就烫了手,他不得不分作两三次,才把茶水倒净。他拿开碗盖,袅袅茶香霎时浮起,浸泡过的茶叶开始慢慢舒展,透出暗沉的绿色。


米立抬起手,用发红的指尖捏了捏微凉的耳垂。现在盖碗和滚水一样烫,他绝对拿不了。


毛子周见他为难,便道:“还是我来吧。”他熟练地端着盖碗倒茶,仿佛全未感受到瓷器上的高温。


米立看着他倒茶,两人挨得有点近,米立可以清楚地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烟味,使他产生关系密切的错觉。他看着毛子周的手,手指长而有力,指甲修剪整齐,指腹也许长有薄茧。


米立开始想象他夹着香烟,灰蓝色的烟雾在指尖和唇边缭绕的场景。那双好看的手适合做很多事情,不仅仅是抽烟而已。他的嘴唇和下巴也很吸引人的目光……


两人喝了几杯茶水,相对无言。米立开始意淫毛子周衣服下结实的肌肉,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微妙,既呆滞又羞涩,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正在发白日梦。毛子周则专注泡茶,似是要从这便宜的苦涩茶水用心品味出点什么。

恍然间,他听见毛子周对他说:“严嘉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

 

米立一愣,不解道:“怎么了?”

 

严嘉是毛子周的好朋友,他俩原是初中同学,读书时就是死党。毛子周从部队回来后,没有等组织安排工作,而是选择用安置费和严嘉合办公司。两人的友情并未受到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的影响,反而愈加信任彼此,简直是将对方视作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毛子周和米立熟识后,便介绍他俩认识,三个人一起吃过几次饭。


严嘉性格开朗,话也多,带着股自来熟的热乎劲儿。他正是那种热情得恰到好处的人,使新朋友既无陌生的尴尬感,也不至于因为太闹腾而让人厌烦。米立自己性格内向,便有些羡慕他这种能说会道的本事。有严嘉在,他们三人的聚会绝不会冷场。


毛子周道:“明天是12月31,他请你和我到他家吃饭,他爱人连做什么菜都想好了。”


米立没想到严嘉竟然会邀请他到家里做客,可见对方并不只是嘴上热情而已,而是真把他当朋友照顾,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感慨道:“这就要过新年了?”


毛子周笑道:“你过得都不知道今天星期几了?”过了片刻又道:“可不是,元旦过后,很快就是春节,到时候你要回老家吗?”


米立的老家在北方,和此地隔了好几个省份,不论是气候还是习俗都有不小的差别。毛子周知道不少外来务工的人,过年前十来天就要准备回家。他心里盘算着趁公司员工买春运车票的机会,顺便帮米立买一张,省得他费劲抢票。


米立两只手捏着空杯,道:“明晚是什么时候,我早点关店好了。”他不知道毛子周的算盘,想起每年买票的纠结经历就隐隐头疼。他家乡年轻人多出来打工,过年的时候回去的人也多,车票特别抢手。


毛子周示意他放下杯子,续上茶水:“我问问他,回头告诉你。咱俩到时一起过去。”


米立点头应了。毛子周又和他闲聊了几句,才起身告辞。走之前,他照例弯腰摸猫,小白正好抬起前爪,伸了个懒腰,猫爪在他手背上划出道口子,立刻渗出鲜红的血。


两人都没料到这一出,俱是一愣。米立连忙向毛子周道歉,匆匆进店里找了碘酒和棉签出来。毛子周瞥了眼白猫,它倒是知道自己干了坏事,规规矩矩地趴在米立的椅子旁,大睁着一双猫眼,无辜地看向毛子周,像是在说“我错了”,两只猫耳却是向下垂的,显是有些沮丧。


毛子周本来就没生它的气,见它一副可怜样,不禁好笑。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猫头,柔声道:“小白好乖。”小白歪头蹭他的手,难得软绵绵地喵了一声。


米立先用茶水清洗毛子周伤口,用棉签插去伤口旁的血污。所幸伤口并不深,只是有点长,三道血痕横向划过毛子周的大半个手背。毛子周让米立帮他从伤口再挤出些血,米立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摁了几下,又不敢太使劲,怕扯开了伤口。

抹过碘酒后,米立便开始教育小白,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猫屁股,告诉它不能随便挥爪子伤人。小白最恨被人摸屁股,扭头对米立呲牙,随即跑到草地上玩去了。毛子周反来安慰他,说养猫的有几个没被猫挠过,况且小白也是无意,以后小心点就好了。米立见毛子周面上确无怒色,才放下心来。


毛子周到了公司,手上的伤痕和明显的碘酒抹痕被严嘉大肆嘲笑了一番,问他是不是总让小花吃干巴巴的猫粮至于小花忍无可忍,怒火冲天地狠狠挠了他一顿。毛子周懒得理会他,问明白请客的时间,丢给他几个麻烦的客户的单子,借口要研究火车票购票系统,堂而皇之地上网偷懒。


严嘉气得磨牙,碍于前阵子毛子周承担了大量的工作,只得不甘不愿地接了事情。毛子周玩了一会斗地主,把另两个人炸得鬼哭狼嚎,先后退了游戏房间。他退出游戏,对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心中想着小区里的那个人。



白米饭:给咪咪剪指甲,被挠了。

猫仔粥:回复@白米饭:嘿嘿,挠回来。


4.前男友和姜母鸭

次日,下午五点五十分,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空中飘起了冰冷的雨丝,路灯橘黄色的光洒在逐渐湿润的水泥路上。小白窝在垫了好几层软布的纸箱里,缩成颗毛茸茸的大白团子。米立往猫碗里添了把猫粮,锁上店门,提着早上买的水果篮子,到小区门口等人。


雨不大,他没打伞,任由雨点落在身上。马路上车辆排起了长队,不耐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烦。一辆电动车擦着他快速驶过,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溅起的水花仍然湿了裤脚,水果篮的包装纸上也被泼了几滴。米立皱起眉头,掏出纸巾,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擦拭水渍。


“米……米立?”


米立抬起头,面前停着方才掠过的那辆电动车,车主摘下头盔,一脸吃惊地看着他。


米立淡淡道:“宋起。”


宋起蠕动嘴唇,好一会儿说不出话,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惊讶中带着点欢喜,又掺了许多尴尬,混杂在一起,俊朗的面孔显得有些扭曲。


米立等了片刻,见他仍是无言,便替他说了:“好久不见。”


宋起僵硬地点头,应道:“好久不见。”


米立又道:“最好永远都别见面。”


宋起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他深吸了几口气,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这么说,我很难过。”


米立嗤笑不答。他本想再补一句“看到你难过我就开心了”,但顾及毛子周要来接他,如果继续和宋起说下去,十有八九会当街吵起来,他一点儿也不想向毛子周解释为什么他会歇斯底里地和人在公共场所吵架,也不打算成为别人眼中的热闹。


宋起受伤道:“你还在生气?”


米立心道,换你发现我在家里的床上和人做爱,没拿起菜刀剁排骨都算好的。宋起正是他最近一任的前男友,也就是被人捉奸在床的那位。不论此时对方表现得多委屈,米立看到他,只会想起他抱着别人一边抽插一边说情话的恶心模样,自然不可能和颜悦色地对待。


宋起算准了他再不爽也不会在街上揍人,摆出一副委屈的可怜模样,心中慢条斯理地思考下一句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米立还在生气,也心知是自己犯糊涂在先,但情人不成为什么不能做朋友。他还念着和米立一起过日子时候的贴心温暖,就算不能重修旧好,做回朋友说说话也很不错。


米立冷眼看他,寻思着要说点什么让他怒而走人。他印象中的宋起总是带着点聪明人的傲气,眼前这个摆出无赖架势的家伙反而让他陌生。他觉得自己心底像是藏了座休眠的火山,看见宋起就要喷发,无数尖酸刻薄的话在心中翻滚,每一滴熔浆都含着愤恨和恼怒。他开始后悔和毛子周约在小区门口见面,无端招惹来一个碍眼货。


两人僵持时,毛子周到了。他骑着一辆摩托车,转了个圈,长腿一撑,停在米立身边。那架势不像来赴约,倒像是来帮忙打架的。


毛子周摘下车帽,转头对米立道:“让你久等了。”


米立摇头道:“不会,我也刚到。”他接过毛子周递过的头盔,抬腿跨上摩托车。


宋起站在一旁,看米立和陌生男人交谈,忽觉很没意思。两人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亲密悄无声息地把他排除在外,仿佛他是个透明人似的,原先满腔重逢的喜悦和激动也在此刻冷了大半。


可笑他和米立分手已久,竟还自信(亦或是固执)地认定自己在对方心中始终占有一席之地,直到此时,才睁眼看淸往事究竟已成往事。


宋起心中发苦,仍扯出笑脸道:“阿立,这是你朋友?”他在朋友二字上加重语调,声音微微发颤。


米立冷淡而客气地说道:“是的,我的朋友。我和他有事先走了,再见。”心中却道,再也不见。


毛子周闻言,面无表情地对宋起点头致意,便 66 47933 66 31647 0 0 5268 0 0:00:09 0:00:06 0:00:03 6074载着米立走了。他向来是这副面瘫模样,绝不是刻意对着宋起炫耀示威,顶多算是不够友好而已。然而宋起现在正处于心灵脆弱的敏感期,米立的刻意疏远和毛子周的冷漠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两人交往的证据。他想,难怪阿立不肯理我,原来是他男朋友来接他,我该找个合适时机找他才对。至于找到以后,要和米立说些什么,他却不肯再细想下去。他在原地楞了好一会儿神,直到外套有了湿意,才转身离开。


停车时,毛子周问米立道:“刚刚那个是你朋友?”


米立道:“嗯,算是吧,怎么了?”


雨渐渐大了,两人快步走进楼道。严嘉住在旧城区的一个老社区里,房子都是八十年代建的,外观陈旧,楼道也黑漆漆的,路灯除了门口的那一个都坏了。毛子周掏出手机照明,米立跟在他身后,楼道里回响两人沉重的脚步声。


毛子周道:“你刚才对着那人的表情,像是要揍人似的。”


米立道:“……有这么凶?”


毛子周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说来让哥听听。”


米立忙道:“没什么欺负,就是……唉……他就是上回我和毛大哥你说的那个好朋友,我俩因为事情闹崩了。我看到他心里不太舒服。”


毛子周道:“原来是他。嗯,我看他不像是好人,眼神闪烁,说话打颤,一定小心眼特多。你和他在一起,肯定是你吃的亏多。”


米立在后头想笑又笑不出来,毛子周果然不会说话,他大概是想安慰自己犯不着为宋起糟心,因为对方不是好人,早掰早了事。这个道理米立清楚。可想起交往的时候,虽说感情这事不要太计较,但确实是自己付出对方享受的时候多,他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米立揉了揉眼睛,吁了口气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说它了,再不开心也都过去了。”


毛子周赞同道:“是这个理,就当是费心赚个经验教训。”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严嘉家门口。严嘉和他妻子陈晶早做好了饭菜,正呆在客厅等人,听见他俩的脚步声,连忙起身迎接。


严嘉见米立带果篮来,连说他太过见外,又怪毛子周没有告诉他随意就好。陈晶也在一旁抱怨道:“只是朋友吃顿饭,不用这么客气。”


米立略为局促地笑了笑,道:“只是点水果。”


毛子周道:“一会当饭后水果,大家一起吃了就好了。”又说:“小米是头回做客才这样,以后不会了。”


米立配合地点头,说道:“就这一次。”


严嘉接过果篮,随手放在茶几上,嘴里嘀咕道:“你俩怎么这么像兄弟。大毛你不要仗着自己脸凶,就想管小米嘛。小米你也不要太乖了,有时候要适当的叛逆。这只大毛就是个帝国主义的纸老虎,一拍就倒,知道不?”


陈晶忍无可忍道:“你还不招呼客人吃饭。”


严嘉打了个寒颤,连忙拉着毛子周和米立入座,热情道:“你们看,小晶做的姜母鸭多香,这大冷天的吃这个最合适了。哎,你们要喝什么酒,我去拿。”


毛子周道:“我骑摩托车,不能喝。”


严嘉转而眼巴巴地看着米立,道:“小米,来一点?”


米立无奈道:“严哥你别叫我小米了,听起来很奇怪。”他上次被人叫小米,还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自从他长了个子,就再没人这么叫了。现在被严嘉一而再地叫,好像自己又变回了小孩儿似的。


严嘉转了转眼睛,笑道:“你陪我喝几杯,我就不叫。”


陈晶做的姜母鸭香气扑鼻,普通的鸭肉在加入香料、姜块、料酒和麻油后,经过烹制,变得十分鲜美,醇厚的鸭汤带着姜块的香辣,既可口又有驱寒的作用,很适合在这寒峭的雨夜食用。再涮上几份鲜嫩的青菜,四人吃吃说说,宾主尽欢。


谈笑间,陈晶把米立的个人情况问了个透。她问话巧妙,不会使人产生被侵犯隐私的反感,只让人觉得是朋友间的真诚关心。米立也不防备他们三,坦坦荡荡地把自己的大致经历都说了。


陈晶笑道:“有女朋友了吧,下次带来让嫂子看看,也让我多交个朋友。”


米立道:“没呢。这两年工作才稳定一点。”


毛子周吃惊道:“还没有吗?我上次听楼下的李阿姨说可惜你已经有个老家的女朋友了,要不她手上的姑娘合适得很。”


米立一愣,才想起先前应付王阿姨时编的话,于是解释道:“那是我瞎说的,社区的阿姨要给我介绍对象,太热情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婉拒,干脆骗她说老家有女朋友了。”


毛子周失笑道:“你也会说谎。”


米立夹了块芋头,说道:“迫于形势,我当时实在是没办法了。”


严嘉道:“你怎么不去见见呢,说不定正好合适你呢。你这年纪在你老家都是孩子爹了。你要觉得别人介绍的不放心,不如让小晶帮你找找,保证都是好姑娘。”


陈晶道:“就是啊。”


米立客套道:“谢谢嫂子了,再说吧。”


陈晶和严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转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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