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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狼环伺之下的资管业如何突破重围?从前做大规模管理费就涌泉相报,告别薅羊毛后路径在哪

程大爷 券商中国 2018-08-21

第164期—程大爷论市:


资管行业喊了好多年“狼来了”,这回不再是逗你玩,狼真的来了,而且是一个狼群。


喊了这么多年“以客户利益至上”,现实却是大家还是只会薅羊毛这一招,甚至不怎么去管羊的感受。


该来的迟早要来。


终于有人站出来,要把口号化为行动,要打破“旱涝保收”的行业收费惯例,将客户至上的理念落到实处。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破不立,资管行业要换新玩法了?


在改革开放的大趋势中,金融业的对外开放步伐只会越来越快。


难以判断的是,金融开放对国内资管行业固有格局冲击最大的力量,是来自行业外部的野蛮人,还是来自行业内部的颠覆者?


鲶鱼效应搅动一潭死水


在大自然中,外来物种的进攻性都比较强,会侵蚀甚至破坏原有的生态体系。


并非所有的外来物种的影响都是消极的、破坏性的。有时候,由于外来物种的威慑,反而可以打破一潭死水的消极格局,激发原有物种的生命活力,不管是倒逼改变也好,主动求变也好,对整个行业的优胜劣汰无疑会起到积极作用。


这个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鲶鱼效应”。


根据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网站公示,全球最大对冲基金桥水已完成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私募基金管理人备案登记,这意味着桥水将在未来6个月内发行中国境内私募基金产品。


除了桥水之外,另一家外资资产管理机构元胜也获批私募基金管理人牌照。至此,已有13家外资资管公司取得了中国私募基金管理人牌照,其中已有9家发行产品,发行的产品涵盖了有票基金和债券基金等主要资管种类。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看点,真正值得关注的是这些国际巨头们一进门就跟你的玩法不一样。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据经济之声《天下财经》报道,总资产超过人民币40万亿元的全球最大资产管理公司贝莱德近期在中国发行的首只产品——贝莱德中国A股机遇私募基金1期开始亮相,与国内同类私募产品相比,这只产品的费率相当于打了五折,引起市场的格外关注。


资料显示,贝莱德中国A股机遇私募基金1期管理费率仅有0.75%/年,业绩报酬计提比例只有10%。而就目前国内权益类私募基金来看,管理费率通常为1.5%-2%,业绩报酬计提比例为20%。贝莱德在海外的同类基金针对不同的客户群体、投资规模和需求,设计有不同的费率方案,整体来看,管理费率都在1.8%以内,业绩提成也都在20%以内。


外资私募的低价登场,仅仅意味着中国私募圈“狼来了”?


其实,贝莱德的低价冲击远远超越了私募行业,而是意味着国内资管行业包括公募私募,躺着赚钱的日子就要过完了。


形势危如累卵或者竞争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要视乎每个人的态度,态度决定一切。


唯有顺应趋势主动求变,才能把握潮流的脉搏。


要知道,同样一个“卵”,从外面打开是鸡蛋,从里面打开是生命!


摆脱“薅羊毛”路径依赖


无论是哪个行业哪个企业,如果只知道喊口号,不把“以客户为中心”真正贯彻落实到行动中去,要做大做强几无可能。


了解华为的人都知道任正非经常挂在嘴边的有3句话:第一,以客户为中心;第二,以奋斗者为本;第三,长期坚持艰苦奋斗。


他还明文禁止上司接受下属招待,就连开车到机场接机都会被他痛骂一顿:"客户才是你的衣食父母,你应该把时间力气放在客户身上!"


所以,华为之所以能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长期践行客户至上的理念是密不可分的。


知易行难。反观国内的金融行业,客户至上基本还是停留在嘴上,不管有没有为投资者赚到钱,闭着眼睛能薅羊毛绝不手软,不要说“不赚钱不收管理费”,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大家都知道,不为客户创造价值却巧立名目收取很高的管理费,不仅没有做到“以客户为中心”,反而是无视客户感受的不道德行为。


当然,这么做的理由可以很多,比如“国际惯例啊”,“合约写得很清楚啊”,“大家都是这么干啊”,“管理人也要吃饭啊”之类的理由去搪塞别人,顺便平复一下自己内心的不安。


于是,管他呢,大家继续理直气壮地薅羊毛,不必为此感到不好意思。


这让我想到一个词——平庸之恶,一种在意识形态机器下无思想、无责任的犯罪。平庸之恶正是对20世纪以来普遍的道德无底线的社会现象的恰当描述。


这是因为传统的道德体系不适应社会变化,新的道德体系尚未建立起来,人们处在一种无道德或非道德的状态之中,是非标准发生错乱,在这种状况下,任何人都难免陷入纵容自私与虚伪的泥淖之中。



平庸之恶的概念,是由犹太裔著名政治思想家汉娜·阿伦特提出来的。1961年4月11日,以色列政府对阿道夫·艾希曼(纳粹德国的高官,也是在犹太人大屠杀中执行最终方案的主要负责者)的审判在耶路撒冷进行,审判一直持续到5月31日,艾希曼最终被判处绞刑。当时,阿伦特以《纽约客》特约撰稿人的身份,现场报道了这场审判,并于1963年出版了《艾希曼在耶路撒冷》,提出了著名的“平庸之恶”概念。


汉娜·阿伦特认为罪恶分为两种,一种是极权主义统治者本身的“极端之恶”,第二种是被统治者或参与者的“平庸之恶”。其中第二种比第一种有过之而不无及。


一般认为,对于显而易见的恶行却不加限制,或是直接参与的行为,就是平庸之恶。比如,纳粹建集中营,人们竞相应聘。比如,投资者长期亏损,管理费一分钱不少照收不误,没人说话,心安理得,这样干了好多年了,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合理,但是由于看见大家都在这样干,自己也参与其中,这些都是典型的平庸之恶。


资管行业的本分是“受人之托,为人理财”,投资者本来应该是管理人的“衣食父母”,但是,坏的制度让好人也学会了干坏事,这个行业的潜规则不知什么时候变为“受人之托,薅人羊毛”了。


现有的规则一开始就只保障了管理人的利益而忽视了投资者利益。投资者赚不赚钱,赚多赚少跟我收到的管理费关系不大,只要想方设法把客户忽悠进来把资产管理规模做大了,管理费就涌泉相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躺着数钱。


这种规则的弊端在于,管理人与投资者利益没有捆绑在一起,甚至还是一种零和博弈关系——我赚的钱就是你资产的一部分,我赚的多了你的资产就少了。


行业的很多乱象跟固定收费模式不无关系,比如,拿“衣食父母”的钱不当回事,利用高得离谱的交易佣金分仓搞利益输送,屡禁不止的老鼠仓,甚至还有替人有偿接盘的“高级”玩法。


可见,在资管行业对外开放的大环境下,保护投资者利益既要靠管理人的道德与觉悟,更要靠利益分配机制的不断优化。


墨守成规无异于等死,总得有人站出来戳破那些陈规陋习。


既调动不了管理人积极性又满足不了投资者资产保值增值要求的旧模式注定会遭到唾弃,只有想方设法为客户创造价值,自己才有存在的价值,才能与投资者共享价值创造的成果。


从“自我中心”到“客户中心”


英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说过,愚人创造了世界,智者不得不活在其中。


在一个流行从众的社会环境里,任何标新立异的抉择都必须付出代价。


国内资管行业,尤其是公募基金公司,按资产规模比例的收费模式,二十年来一成不变,不管市场和投资者结构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资管行业所收取的管理费与所创造的价值如何不匹配,任凭投资者不满意的呼喊此起彼伏,但是,这套既自私又愚蠢的收费模式还是继续屹立不倒,几乎无人可以撼动。


按资产收取固定的管理费,结果就是大家都拼命做大规模,根本就不在乎客户赚钱不赚钱,管理人旱涝保收,一点风险没有,即便客户亏损惨重,该收的管理费一分不少。对客户来说,好比是被打残废了(一般都解释说对不起啊是误伤!),得不到医药费也就算了,最后还得给人付子弹费,那感觉,能好受?


长期这样玩下去,客户也不是傻子,天天空喊“以投资者为中心”,口惠而实不至,客户迟早也会弃你而去。


正如周立波的金句:鸟都被玩死了,那还玩个鸟啊?


这也难怪,长期以来,国内资管行业似乎一直都是生活在政策呵护的襁褓之中,牌照构筑护城河拱卫着一个小天地,在这里,抱团取暖多过真枪实弹的竞争,在一片歌舞升平的乐观氛围笼罩下,徘徊城墙外的豺狼虎豹,只不过是一群传说中的“纸老虎”而已。


眼下,城门就要洞开了,不管你愿不愿意,行业剧变都会如期而至。


图片来源:花瓣美素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即便你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方,至少你得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国内资产管理行业还是一个新兴行业,从欧美发达国家所走过的道路来看,从自我为中心到客户为中心,是资管行业从成长走向成熟的必然选择:


第一,以自我为中心。这个阶段的关键词是“牌照”。


管理人一旦获得牌照,就等于取得了“收费权”。管理人眼里没有客户,只有自己的利益,其实是以股东利益最大化为中心。


所以,巧立名目,雁过拔毛,想方设法从客户身上薅羊毛。


行业惯例就是按照规模收取固定管理费,不管客户是不是赚钱了,反正我只要发行达到一定的规模我就收取固定的管理费。按照这样的一个惯例走下去,客户利益至上的原则,就成了一句空话。


第二,以竞争对手为中心。这个阶段的关键词是“营销”。


在一个相对比较封闭的范围内,开始研究如何战胜对手,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


这个阶段,行业拼规模的现象很突出,比排名的现象也很突出,拼规模就看谁管理资产更多,比排名只是看相对收益的排名,目标都很明确,就是希望多圈一些羊来薅更多的羊毛。所以说,竞争对基金公司的发展是有利的,但是,对投资人来说可能不完全有利。


第三,以资产为中心。这个阶段的关键词是“服务”。


开始重视客户关系管理,提升客户体验,推出差异化的产品,满足不同风险偏好的客户的投资需求,目的是让投资者被薅羊毛的时候能感觉“舒服”一点,而不是帮助客户实现资产保值增值的投资目标。


第四,以客户为中心。关键词是“价值”。


为客户创造价值是资管行业的最高使命,也可以说是唯一使命,否则就找不到存在感。

创造了价值,我们才能共享价值。真正能够跟投资人完全站在一起,我给你赚到了钱,收取管理费才是心安理得的事。


“南方”一小步,行业一大步


“中国基金业之父”王连洲总结了基金业发展的关键:在于基金管理人履行道德操守、勤勉尽责、全心全意的这一种职业良心,在他看来,所谓的分配结构问题等基金行业乱象背后,恰恰是没有“从投资者的角度出发”。


习惯了大家抱团薅羊毛,习惯了躺着就把钱给挣了,谁愿意跑着去创造价值挣辛苦钱呢?既得利益不打破,行业不思进取的局面就难以改变。


不公道的规矩不是用来坚守的,而是用来打破的。


国内资管行业前几年被互联网金融企业冲击了一下,结果发现,来自互联网金融行业的掠食者们本性更加贪婪,行业继续暴利,无非是多了几双筷子,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好日子并没有太大改变。


外资资管巨头的涌入,看来没有可能像国内的互联网金融企业那样容易“同流合污”。现在真的狼来了,不知道下一步谁会变成羊,再说吧,裸露在狼群中的羊,要么被吃掉,要么赶紧变成狼,别无选择。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国内金融行业对外开放的力度越来越大,牌照护城河迟早会被填平,原有的经营理念与盈利模式难以为继。


变则通,通则久。但是万变不离其宗,真正重视客户体验,真正落实客户至上,真正为客户创造价值,才是财富管理行业的王道。


近日,老牌公募基金劲旅——南方基金推出了一款“赚钱才收管理费、多赚不多收”的创新产品南方瑞合,引起了业界的广泛关注。


南方瑞合“赚钱才收管理费”的产品设计,将基金持有人利益与基金管理人利益深度捆绑;三年封闭期引导投资者树立长期投资理念,避免短期错误的追涨杀跌行为。


“赚钱才收管理费”看起来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改变,因为很多人会说客户不一定在乎那个百分之几的管理费,赚钱了不在乎,亏钱了,更不在乎——不收管理费也挽回不了多少损失啊?


但是,这其实是一种表态,这个态度就是管理人与客户的利益完全一致!我只有为客户创造价值我才有饭吃,否则我就只能喝西北风,这是把客户体验与利益放在第一的姿态。


这个“一小步”将会重塑行业游戏规则,还公道于投资者,是真正将“以客户为中心”落到实处。


做到这一点,需要“革自己的命”的勇气,需要有“我可以做到”的信心,当然,还要有颠覆行业陈规陋习的使命与担当。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近日,南方基金董事长张海波接受媒体访谈时谈到先人一步推出“赚钱才收管理费”产品的初衷,就是要通过把投资人与管理人利益捆绑在一起来解决客户痛点。


公募行业诞生20年以来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也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即大部分基金投资者心中都有一个非常难堪的痛点:这20年来,权益类基金的年化收益率达到了16.18%,但是真正赚钱的基金投资者,占比只有30%,有将近70%的基民不赚钱。


这既是投资者心中之痛,更是基金行业发展之痛。


张海波说,公募行业有一句话叫“客户利益至上”,但是,过去乃至现在,基金公司都是按照所管理的资产规模来收取固定的管理费,不管基金持有人是否赚钱,基金公司都收取固定比例的管理费。这样,投资者利益至上的理念就没有真正地落到实处。


张海波强调,只有切实解决了投资者的痛点,公募基金行业才有希望。基于这样的认知,南方基金希望打造一只产品去践行“客户利益至上”的至高理念。经过与投资者长时间的沟通交流之后,为切实满足投资者需求,推出了赚钱才收管理费的南方瑞合。


看见行业痛点的大有人在,但是,要采取行动去改变还是有诸多顾虑的,这意味着会触碰到行业的原有利益格局,从行业发展的高度来看,这是一次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表面上看南方瑞合只是简单的费率改革,背后则是南方基金作为老十家公募基金公司对行业痛点的思考与行动,不管如何,第一个吃螃蟹的都是勇士,“虽千万人吾往矣”,敢于迈出这一步,殊为不易。


张海波进一步阐释了“信任”、“信赖”和“托付”的不同内涵,“托付”是真正地让投资人和管理人站在了一起。所以,在南方基金规划的愿景里,“值得托付”是终极目标。


张海波相信,行业内可能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点,不只是南方基金,还有很多基金公司都看到了这一点,其实大家也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在进行探索,只是南方基金早走了一步。


未来,赚钱才收管理费会成为行业的新模式吗?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我相信,未来行业共识不会仅限于“赚钱才收管理费,多赚不多收”,从实现管理人与投资者共赢的角度出发,“不赚不收,少赚少收,多赚多收”似乎更能兼顾双方的利益和积极性,构建更富有激励作用的“命运共同体”,这是一个行业未来需要继续探索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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