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在膛上:一个维和士兵的战地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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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需要读书和新知』
《弹在膛上:一个维和士兵的战地纪实》新书发布会
主讲:杨华文
时间:1月13日14:30-16:30
地点:三联韬奋书店海淀店
地址:北京市海淀区王庄路1号清华同方科技广场D座1层
主办: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开放式活动,欢迎参加
应联合国请求,2013年12月中国派出警卫、工兵、医疗3支分队赴马里执行维和任务。其中警卫分队是中国军队首次外派作战部队参与维和行动,并开创我维和部队为外军防卫先河。《弹在膛上》作者杨华文成为其中一员,在组建筹备、防卫部署、正式任务、安全形势、恐怖袭击、民情社情、官兵故事、外事活动和突发事件等维和行动的各个方面,积累了最全面的第一手资料。回国后,作者将马里维和过程中亲身经历的事写作成书,从白描叙述、感性印象和理性思考三个维度阐述西非风情、马里内乱、维和行动、外军印象以及中国军人的表现等内容,充分展现了中国的大国风采以及中国军人良好的政治、军事、外交素质,在联合国维和的层面和角度上生动呈现了中国的正面形象。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维和仍旧是一项伟大却不知道为何伟大、艰难却不知道怎样艰难、危险却不知道有多危险的行动。《弹在膛上》的作者杨华文作为执行维和任务的警卫分队的一员,此次,借助于最全面的第一手资料,他将向读者讲述感性印象与理性思考交错的西非风情、马里动乱以及中国军人的形象。
【嘉宾简介】
杨华文,内蒙古呼伦贝尔人。1986年出生,2004年入伍,2010年入党,毕业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科技大学。历任排长、宣传干事、组织干事,现为解放军某部纪律检查干事,上尉军衔。2013年,以首批赴马里维和部队党委秘书、警卫分队政工干事身份到马里执行维和任务,亲历并记录了维和行动。
战火在加奥燃起(节选)
文 | 杨华文
抵达马里
飞行了13个小时后,飞机开始降低高度,迅速变化的气压差将耳膜鼓得嗡嗡作响。这是从上飞机开始,唯一一个所有官兵都精精神神的时刻。趁这会儿,我抓紧时间组织拍摄机上合影。中国国航的机组成员跟官兵们依依不舍,有的还将飞机上的玫瑰花送给医疗队的12名女队员,表示钦佩和祝福,女队员们礼节性地回赠他们小礼物。有的战士腼腆地表示,想跟美丽的空姐合个影,但又不敢说——典型的色大胆小,于是就让我组织一下。
当地时间2013年12月5日19时30分,飞机降落在马里首都巴马科机场。中国首批赴马里维和部队先遣官兵135人终于踏上了西非大陆。飞机舱门一打开,我第一个冲了下去,捕捉历史性的瞬间。在机场接机的,有中国驻马里大使曹忠民、参赞郭学立,联马团司令卡佐拉少将,马里国防部秘书长,各国新闻媒体朋友,以及10月份就先行抵达马里的3名中国参谋军官。参谋军官也是中国派出的维和人员,只不过是在联马团总部及战区司令部工作,其中总部3人、东战区司令部3人。负责安保警戒的是西非盟军的维和部队。
人员全部下机后,张指挥长整队:“稍息,立正!”并向曹大使报告:“报告大使同志,中国首批赴马里维和部队先遣队135名官兵安全抵达马里,指挥长张革强。”曹大使答道:“请稍息!”而后曹大使、卡佐拉少将及马里国防部秘书长致辞,对我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并给予较高的期待。欢迎仪式由郭参赞主持。
虽然我们只是先遣队伍,只有135人,但意义非凡,标志着中国维和部队正式部署于马里。我发现,我们的到来吸引了众多新闻媒体的关注,仅现场就有二三十家。除了新华社驻马里记者外,其他的都是外媒。在新闻现场,如果不会卡位站位,就难以获得最佳效果的新闻照片。我左右穿插卡位,以便寻找最佳角度。这个过程中我被几个警戒的非洲士兵拉了好几次,最后看怎么拉我都不起作用,索性也就不管了。非洲兄弟确实不爱较真儿!我把这历史性的时刻较为全面地记录了下来,可惜当时没有网络,没能及时发表。
仪式结束后,其他人都走了,曹大使和郭参赞留了一会儿,跟张指挥长拉拉话。不说是“亲人见了亲人面,欢喜的眼泪眶眶里转”,也是无比地亲切,长时间握着手。自己的部队来了,感情上就不一样。军民鱼水情在战乱的异国更显浓烈。
巴马科只是中转站,加奥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地。从巴马科到加奥,还要搭乘联合国的军用专机。所以,我们要把物资从民航专机上卸载下来,再装载到联合国的运输机上。那是一架老式的美制C130“大力神”运输机,军绿色的,就停在机场的另一侧。这款飞机军迷大多了解,是世界上设计最成功、使用时间最长、服役国家最多的运输机之一,非常皮实耐用,在前线简易的跑道上就能起降,最大载重19.3吨。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我国新研制的运20在性能上已经超过了C130,载重将是66吨,很快会列装部队。
物资卸载完毕后,出现了一个突发情况。C130的德国机组人员一直未到,我们无法打开飞机后仓,也就无法将物资装载上去。参谋军官帮忙联络,得到的答复是:机组人员正在休息,如果休息不好,会影响明天的飞行。没办法,我们只好安排6名官兵在机场看守物资,守一夜。其他人则乘坐中巴车,去联马团给我们订好的酒店休息一晚。
虽然是深夜,但一路上西非的异域风情还是深深地触动了我。这是在国内环境下和电视上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的真实。堂堂一个马里共和国首都,繁华程度抵不上国内一个地级市。战争的破坏,让这座城市越发显得萧条。现代与落后并存,生命与毁灭同在。说现代,是因为刚出机场,就能看到路上有很多奔驰车。可惜这并非国内那种高级大奔,看上去还不如夏利好,保守估计车龄至少20年。听中巴司机介绍,这都是别国的淘汰车。路边还有些旅馆、药店和超市。有的超市还挂着中文牌子,估计是华人开的。说落后,是因为城市建筑很破很矮,很多都是废弃的,还有勉强能够认出来的加油站。摩托车、驴车是路上最常见的交通工具。还有几个年轻人在路灯下读书。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Alimpa酒店,这是个四星级酒店,房间很大,设施很破,有点像哈尔滨的站前小旅店,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味道。接待、食宿等事项,已经由中国参谋军官们安排好了。几个当地人有敏锐的商业嗅觉,提前带着西非法郎和当地电话卡在酒店大厅等候。当地手机卡都支持联通制式手机,WCDMA网络可用。有些官兵把手头的美元换成西非法郎,然后买个电话卡给家人报平安。我们把行李放到房间后,就来到客房楼后面的餐厅吃饭。途中要经过一个小小的游泳池,还有几棵棕榈树。从外面看,餐厅像个蒙古包,圆形的围壁、锥形的盖,里面有30多张桌子。服务员用法语接待,饮料有可乐和果汁。服务员先是上了一份蔬菜沙拉,我吃了点儿,然后又上了鸡腿、牛肉、土豆泥和豌豆。
吃完饭已经快凌晨2点了。酒店有无线网络,我连上后跟家里报了平安。房间里有个大屁股的电子显像管电视。打开后一听,说的都是法语,频道换了一个遍,都听不懂。不一会儿,我就昏昏睡过去了。我跟翻译盖庆睡一个房间。可恶的盖翻译,迷迷糊糊中用关窗动作把拉窗打开了,结果我被蚊子尝了鲜。这群蚊子也算吃了口中国菜,没白活。我们就睡了一会儿,凌晨3点半起床、集合、吃饭。虽然和上一顿只隔了两个多小时,但也要吃,因为下一顿不知啥时候能吃上了,要填饱肚子换体力。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们的安排是英明的。
我们回到巴马科机场,人员乘坐载客48人的RA-74032型小客机,分批飞往加奥。巴马科候机厅很小,像怀旧的边疆小城车站。安检手续很简单,只需核对人员数量和姓名。小飞机完全没有大飞机的平稳和舒适,一路颠簸,心脏都要抖出来了。不一会儿,大家就被颠睡着了。从巴马科到加奥一共1200多公里,跨越的却是两个气候带。巴马科是热带草原气候,加奥是热带沙漠气候。一路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地面从墨绿变成淡绿,最后变成黄褐色。1小时45分钟后,我们抵达了加奥机场。到达加奥,标志着真正的挑战开始了。
几经辗转,先遣分队抵达加奥,强烈的光线令人睁不开眼。即便如此,战士们依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一踏出舱门,一股热浪扑面袭来,身体由冷猝然变热,感觉麻酥酥的。太阳火辣辣地冲我们笑,不断向脸上泼洒热浪,好热情的加奥!机场上,我视力所及的地方有不少荷枪实弹的警卫,还有三五辆武装皮卡。我们上了中巴车,前往预定的部署地。两辆武装皮卡在前面带路,还有一辆断后。每辆皮卡上都有一架重机枪和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警卫都是非洲人。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尼日尔驻马里维和步兵营的士兵。路边有些灌木丛,比想象中的要多点绿色。柏油路上有一些坑,很深,一看就是炸弹炸出来的。
我发现,司机开车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距离多远、速度多快,都尽可能地沿着前车车辙行驶。后来知道,这是避免路边炸弹的一种策略。有数据显示,马里一半以上的路边炸弹袭击发生在加奥地区。我们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保持高度的警惕。虽然这年1月法国出兵打击马里激进的伊斯兰教武装,帮助马里当局收复了北方失地,也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个地方,目前马里国内恢复宪政进程稳步推进,政局趋于稳定,但北部地区的安全形势依然严峻,还存在军人干政、南北分裂、恐怖升级、人道主义形势恶化等多重危机。
出发前,我们对马里全境特别是北部地区的安全形势进行过整体研判。一方面,马里境内外恐怖极端势力加紧勾结,北非恐怖分子大量涌入马里北部地区,为当地伊斯兰教极端组织提供支持。另一方面,马里北部暴力犯罪活动加剧,伊斯兰教极端组织实施打砸抢烧等破坏活动,并扣押了西方人质。此外,利比亚内战流失的军火大量转运至马里北部,使当地武装组织实力不断得到增强,对当前安全构成严重威胁。马里北部地区动荡造成数十万难民涌入布基纳法索、毛里塔尼亚、尼日尔等国,导致地区人道主义危机加重。
路边随处可见的乞讨儿童,他们的胸前都挂着一个铁盆,讨到食物的儿童会将其分享给伙伴
20分钟后,我们到达了预定部署地。这个所谓的部署地,其实就是一片土墙围成的院子,里面除了几栋战后废弃的建筑,就是沙子。我目测了一下,小院也就5000多平方米。院子外侧堆放着海运来的集装箱和车辆。我看到了接装组成员,有外事副队长苏世顺、装备助理卢志新、电工曹志山、驾驶员兼装备维修工朱传升,还有狙击手王长军。工兵分队和医疗队也各有5名接装官兵。这15人先于我们10天到达马里,接收海运来的装备物资。这些装备和物资通过海运到达科特迪瓦的阿比让港口后,再转陆路,用大货车运至加奥。海运、陆运速度不比空运,它们已在大海上漂泊1个多月了,在陆地上也有15天,非常不易,简直是万里赴戎机。先遣队的出征时间也是考虑了装备物资的运抵时间才确定的,只有装备物资抵达,人员才能部署。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卸下背囊后,第一件事就是取出弹药发给官兵,并在出入口和营区中央安排哨兵。来不及吃饭,我们就开始干活了,必须赶在天黑前搭好帐篷,并构筑好一个临时防御工事。因为据我们预判,立足未稳之时最易遭恐怖袭击。
敌人到底是谁?
在马里,我们面临的形势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的敌人到底都有谁?他们的实力如何?这是我们抵达后最大的疑问。虽然我们知道安全形势严峻,恐怖袭击不断,但这是老百姓了解的程度。作为军人,我们需要知道细节;虽然维和有中立原则,意味着维和行动是一场没有敌人的军事行动,但事实上,谁对我们的安全构成威胁,谁就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们暂且将可能袭击我们的人,叫作“潜在敌人”。那么,谁是“潜在敌人”呢?带着这些疑问,同时,也带上了外事礼仪用的“老虎团”纪念章,张指挥长和工兵分队、医疗队领导在我们抵达第二天,就前往战区司令部。此行的目的既是要会见战区司令和其他各处官员,也是为了了解马里北部的安全形势。
战区司令名叫马马杜·桑比,是塞内加尔派来的准将军官;副司令叫巴茹拉,来自乍得的上校;参谋长叫恩迪耶,来自塞内加尔的上校。司令说:“现在东战区司令部的任务很重,我们要面对严峻的安全形势,负责43万平方公里范围内的安全,以及负责指挥陆续部署近万人的维和部队。”原计划部署在基达尔的联马团北战区司令部尚未成立,因此东战区司令部暂时管辖基达尔以北的广大地区。司令特意安排了情报处长为我们做正式的安全形势介绍,他说得我们毛骨悚然。这次安全形势介绍,让我们对所面临的处境和可能出现的敌人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总体上,马里北部地区在法军“薮猫行动”的介入下,安全局势基本稳定,各反政府武装势力均无力发动大规模的攻击活动。但是,恐怖主义小规模袭击仍然时有发生,并有日趋碎片化和同质化的倾向。在法军进一步武装干预和联马团真正发挥作用之前,局势有持续恶化的趋势。在这些冲突当中,当事的双方都是派系林立,内部矛盾由来已久,加上恐怖主义、宗教极端主义以及毒贩武装在其中挑动,各个势力不断洗牌、积聚力量、瓜分利益,暗流涌动。
在情报处长穆萨介绍情况的过程中,我发现司令部的几名军官对我们身上的装备很感兴趣,指指点点嘀咕了许久。听完介绍,我们把相关资料拷贝回来,并翻译成中文,晚上连夜召开安全会议,由张指挥长讲给全体维和队员。介绍的过程中,我们把袭击现场的鲜血淋漓的图片也播放出来,身首异处、血肉模糊、脑浆四溢的画面令所有人紧张起来,战场意识瞬间树立!
临战演练
从抵达加奥到现在,已经过去48小时。这段时间发生的几件事,使得张革强指挥长下决心搞了一次演练。第一件事是,我们抵达当日晚上,有两名骑着摩托车的蒙面人企图冲进营区东南角,被警卫及时拦截。他们的目的不得而知,或许是好奇,或许是看上了物资,也或许是侦察和破坏,但无论如何这是危险的信号。第二件事是,联马团东战区司令部的安全官侯赛在视察我们营区时,告知我们危险分子就隐藏在当地百姓中间。他们拿起枪就是恐怖分子,放下枪就是“良民”。第三件事是,据联马团东战区情报处消息,在我们刚刚抵达、立足未稳的时候,恐怖分子为了造势,很想搞点动静,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总之,这些事让张指挥长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信号,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提振士气,提高警惕,不然肯定出事。整个演练过程中,我除了佩带手枪,还要携带我的另外一个武器——照相机。除了战斗任务,我还要尽可能及时记录维和行动中发生的一切。演练讲评时,张指挥长只强调一件事——警惕性。他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随身携带枪弹,就是睡觉也要抱着!这里是战场,不是训练场!”
整个演练跑下来,再加上张指挥长的训话,我已困意全无。解散后,张指挥长让我陪他到各个哨位巡视一圈。除了我和他自带的武器,还跟着一个持枪警卫——下士陆春光,是张指挥长的驾驶员兼警卫员,我们平时称他为“带刀护卫”小陆。小陆手里拿的是QCW05式5.8毫米微声冲锋枪,是我军最新型单兵特战自动武器。这款枪弹容量50发,火力持续性很强,而且声音非常小,我用它连发射击过,几乎只能听到枪机撞击其他组件的声音,听不到火药爆破声。
演练中,快反排迅速支援营门。恐怖袭击中的每一秒钟都决定生死、影响成败,因此,快反排行动的关键在“快”
从抵达到现在,张指挥长应该是没睡几个小时的觉。他比任何人都紧张,都害怕出事。他问我:“这时候组织演练对不对?”他有时像小孩一样,会看似没有自信地问下属一些弱弱的问题,而实际上他是多方听取看法。我说:“十分必要,长期待在和平环境中,现在突然进入战争环境,我都有点转变不过来,缺乏战场意识。”他说:“你说对了一半,这次既是一次提升警惕性的临机演练,更是一次有背景的临战训练。所有的要素设置都极具针对性、突击性。每一名官兵的位置都是真实战位,每一个假想的作战对象就在我们身边,所有的家伙都是真枪实弹,每一个战术单元的行动都要精确到秒。整个过程,我一直用秒表掐时间。”我点头表示赞许。
国际维和经验告诫我们:参加国际维和,成亦安全,败亦安全。当一脚踏入这个战乱未息、恐怖频发、环境恶劣的任务区,除了贫瘠、荒凉、炎热之外,我们都已经感知到危险就在身边,威胁无处不在,稍有麻痹就会付出血的代价。所以,从现在开始,我真的进入临战状态了!
抵达后我们亲眼所见的一切,再加上昨天晚上的安全会议,让今晚的警报在所有人眼里不再是纸上谈兵的演习。指挥长说:这样的警报将是我们维和期间的家常便饭,以后每周至少两次,并且绝不打招呼。除了指挥部核心成员,没人知道某一天拉响的警报是真的还是假的,因此每个人必须把每一次当作真实考验来对待。
当年英阿马岛之战,英军在开赴战场的过程中,一边渡航,一边还把官兵拉到甲板上进行体能和战术强化,在阿森松岛停泊期间还搞了一次实弹射击。后续部队上岛前,根据前锋的描述,竟然选择了一个跟马岛地形、气候相似的小岛,搞了多兵种协同攻击演习。最终,英军胜利。正常情况下,各军兵种军事训练都是按训练大纲和教材安排的,但临战训练却打破条条框框,专练最需要的、最实用的、最关键的。扯犊子、虚把式是会丧命的。美军甚至专门建立了临战训练中心,对即将奔赴战场的军人实施尽可能逼真的模拟训练。美军自己都说:如果没有这样的临战训练,赴伊拉克美军伤亡人数会增加几倍。
半个小时左右,我们把各个哨位都检查了一遍。张指挥长对哨兵还算满意,一般口令、特殊口令使用正确,警惕性很高,枪弹状态良好。只不过防御工事还有些简易,都是用沙袋垒起来的,但我们已经尽全力了。两天来,我们不停地建设生活设施和防御工事,空气干燥,劳动量大,不少战士鼻子都出了血。30多顶帐篷、2个厕所都搭设完毕,10个外围哨位、若干个内部防御支撑点也已完成。这些防御工事虽然是临时的、简易的,但也是现有条件下最好的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建设更坚固的防御工事,需要协调战区司令部尽快提供沙箱、角铁等防卫物资。
目前的营区很拥挤,我们先遣队和接装组这150人居住都觉得拥挤,更别说后续的队伍来了。营区里面有3间仓库,不知是哪一派留下来的,我们把后勤给养存放在那儿。在剩下的空地上,搭设帐篷,停放车辆装备,架设一台发电机,还要堆放已经到达的集装箱。集装箱也相互压着,很多急需的警戒和自我维持设备拿不出来。工兵分队的吊车运到了,缆绳放在集装箱里,但那个集装箱被压在下面移不出来。后来,我们向战区司令部借来一条缆绳,一点点找位置移动集装箱。如果接装组先于第一个集装箱到达,跟运输公司明确摆放位置和顺序,这样的事情或许能避免。我想,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日后维和行动和部队训练的真实教材。
通过两天的近距离接触,我对那8名尼日尔步兵营的士兵有了进一步了解。他们白天在门口有1名警卫,在仓库的隔间有2人睡觉。隔间的玻璃早已破碎,上面还有几个清晰的弹孔。夜间他们非常警觉,会增派2名警卫到大门哨位,大树下面的士兵也每隔半个小时就巡逻一次。士兵们在大门哨位、大树下、隔间休息室3个地方依次交替轮换,从全时站岗到定时巡逻,再到全时休息,如此轮换更替,以便使全体得到最高效率的休息和最高警惕的防卫。他们的加钢板防弹衣很厚重,有20多斤,而且防护面积比较大,颈部、裆部、侧身都能有效防护。
两天下来,战士们渐渐地跟他们熟悉起来,争着跟他们合影,他们也很乐意。到处合影是我们的一个不好的习惯,好奇心使然。我们相互点上一支烟,倒一杯茶,或是请盖翻译当中间人,跟他们简单攀谈几句。有个战士送给他们一个从飞机上带下来的烧饼,后来受到了严肃的批评。这是十分危险和绝对禁止的行为,极易造成麻烦。如果这食物变质或是有违他们的信仰,难免会生出事端。
今天下午,他们就会全部撤回该国维和部队的营地了。他们的任务就是帮先遣物资及接装人员警卫,我们到了之后他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6点,起床哨响了。这一夜,又无眠。
……
《弹在膛上:一个维和士兵的战地纪实》
杨华文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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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书讯 | 2017年12月
任何一件事——一个评论、一次告别、一次邂逅、纸牌的一个有趣的阿拉伯图案——都能激起美感。诗人的使命是用寓言或者韵律反映这种亲切的情感。——博尔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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