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QQ大数据揭示了南北方经济失衡的关键原因

文｜孙不熟

熟悉本号的人应该知道，我经常讲的一个观点是“经济南移论”。老实说，这个论点并不新颖，自唐代开始，中国的经济重心便出现南移的迹象，到宋代就已彻底转到长江流域为核心的南方。

令人惊叹的是，这场南移运动并没有受到王朝更替、南都北迁、外敌入侵等错综复杂的外部条件的影响，连绵千年直到近代，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特别是最近30年岭南地区的强势崛起，不仅让古老的中国焕发出“老树发新枝”的勃勃生机，还改变了千年以来江南独领风骚的格局，让人再次惊叹地缘经济规律的强大。

2013年，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杨伟民在清华大学演讲谈及环保问题时，说过一句警世名言：“30年后，古老而美丽的华北平原将会消失”。（据人民网）

南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北方又出了什么问题，这长绵延千年的经济南移运动还会有新的高潮出现吗？这些宏大而又迷人的课题就是写上十本书可能也不够，今天且说说最近发现的一个令人震惊的数据。

近日，拥有8.68亿用户的qq发布了《2017全国城市年轻指数》，报告显示深圳连续两年蝉联全国“最年轻城市”，紧随其后的是贵阳与金华，年轻指数分别居全国第二与第三，四川广安、四川绵阳、安徽芜湖成为“年轻指数”上升最快的三线城市。

对区域经济敏感的读者可能会发现，上面列举的“年轻城市”中，没有一个是北方城市。这并非哗众取宠，如果以秦岭－淮河为界划分南北方，那么这份QQ大数据还会给你更震惊的结论：

在“年轻城市”TOP20总榜中，除了北京、西安与郑州，其他17个全部为南方城市。不仅如此，在二线城市TOP10榜单中，除了西安与郑州，其他8个城市全部为南方城市；在三线城市TOP10榜单中，则全部被南方地区包揽；在四线城市TOP10榜单中，除了河南开封，其他9个也全部为南方城市；在五线城市TOP10榜单中，北方地区占了4个，南方地区占了6个。

可以说，在这场“年轻指数”的比拼中，南方地区完胜，北方地区完败。另外，在研究区域经济时，河南一般并不算作北方省份，而被列为中部地区，如果排除河南，北方地区的表现只会更差。

南方为什么比北方更“年轻”？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南方城市更能吸引人口，二是南方城市更能“生产”人口。

图片来自21世纪经济报道

国家卫生计生委的数据显示，截至2013年，全国流动人口达2.45亿人，其中跨省流动人口大约9500万，这些跨省流动人口中，有87.83%的集中在广东、浙江、上海、江苏、北京、福建六省市。除了首都北京，其他全部是南方省份，而广东一省的跨省流动人口占据了全国总量的1/3。

对外来人口强大的吸引力，让南方地区年轻气盛、活力充盈。不过，更有意思的是北方地区除了东三省，其他省份的人口流出现象并不明显。数据显示，跨省流动人口主要来自中部与西南地区，安徽、四川、湖南、河南、贵州和江西六省占全国跨省流出人口的71.07%。

不过，在人口流出如此严重的中部和西南，其“年轻指数”的表现仍然比北方好。通过QQ大数据可以看到，全国年轻指数20强中，中部六省有五个省会城市上榜，分别是郑州、武汉、南昌、合肥、长沙，而北方省会中只有西安上榜。另外，作为人口流出大省的四川和贵州，亦有不少三四线城市上榜。

这说明，南方城市的年轻指数更高，除了更能吸引人口，另一个原因应该是更能生育人口。这也符合人们一贯的印象——南方人比北方人更能生。

学者易富贤日前曾写过一篇《人口视角下的东北衰落和广东崛起》文章，他认为，东北衰退的核心原因是人口因素。东北的20-39岁常住人口占全国比例在1982年就开始下降，从1981年的10.1%下降到2010年的8.1%、2015年的7.6%。东北一方面没有如江西、广西那样能“生产”人口，一方面没有如长三角那样能“吸引”人口。

相比之下，广东户籍人口的生育率远高于全国。1973年全国全面实行计划生育，1978年后部分地区开始实行独生子女政策，1980年各省纷纷实行独生子女政策。但是广东却实行相对宽松的人口政策。根据1982年人口普查进行回推，1979年、1980年、1981年广东的生育率为3.0、3.0、2.9，全国为2.7、2.4、2.3。

广东于1980年2月2日出台了《广东省计划生育条例》，这是中国第一部有关计划生育的地方性法规，明确允许生育二胎。其后主政广东的任仲夷也有前瞻的人口思想，他说，中国最大的资源是人力资源，只有解放思想，人口包袱才能变为国力优势。

以全国的生育率为对照，二胎政策使得1981-1998年广东户籍人口多生了500多万人，拥有了全国最年轻的人口结构。

现在，人们在解释广东经济活力的时候，可能又多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理由，那就是“能生”。广东既是全国最能吸引人口的省份，也很可能是全国最能生育人口的省份，这将为广东未来的经济增长提供澎湃的可持续的动力，这个有利条件，即便是长三角很可能也不具备的。

这一点和美国很像，今天的美国是发达国家中为数不多的仍然能够较高生育率的国家，而且因为相对开明的移民政策，美国也是发达国家中最能吸引人口的国家，这很可能也是美国能够在科技创新领域领导全球上百年的重要原因。

所以，“能生”就是生产力。中国南北方的经济失衡，其背后的成因，一方面是气候环境变迁导致的产业发展失衡，另一方面也是南北方人口迁徙与生育的失衡，后者可能比前者更值得反思。这份QQ大数据揭示的问题应该引起国人特别是北方人的重视。

编者注：腾讯发布的《2017全国城市年轻指数》是基于QQ用户8.68亿月活跃用户为数据基础，以当月登录超过15天用户为样本，选取16~35岁用户作为年轻群体区间，根据2017年轻人口占有率、2016城市年轻人口占有率和城市年轻指数加权算出，用以反应城市人口中的年轻人口占比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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