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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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里曾经发生的那些爱情故事，所有的寂寞，所有的笑，努力追求和失落失望都成了过去。如今的我们却在那些故事里、情感里、结局里看到了那些最真切的感受和体会。
还好时光收藏了他们的爱，让我们可以去体会他们的爱恨情愁、悲欢离合，理解他们的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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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如来不负卿
文丨洛青辰
西藏，布达拉宫，仓央嘉措，六世达赖。只此片语便能想到西藏那片辽阔无垠的圣洁之地，那匍匐朝拜的虔诚信徒们，那余音绕梁的藏族情歌。西藏的喇嘛那么多，偏偏只有仓央嘉措被人们深深地记住，记住了他的名字，记住了他短暂而传奇的人生。
仓央嘉措，他是活佛，受着千万信徒的朝圣和膜拜；他也是情僧，是青藏高原上最美的情郎，写出那样流传尘世、让人感动的情诗。他的情诗，像繁花般撒落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吟唱了三百年，流传了三百年。然而，爱情又岂是达赖喇嘛可以触碰的东西。既然是活佛，上天赋予你至高无上的身份，便也剥夺了你在世俗的情爱。
一般的达赖喇嘛在被选定为转世灵童后就深居宫中修习佛法，世间的情爱，对他们来说从一开始就未曾触碰，亦不会向往。而仓央嘉措却偏偏不是，这个在浪漫凡尘生长的俊朗少年，又怎能让他斩断情丝，无牵无挂。
其中的缘由还得从五世达赖阿旺洛桑嘉措开始说起。洛桑嘉措是个天资不凡、拥有雄韬伟略的达赖，也无疑是藏传佛教史上功勋显赫的活佛。在西藏长达几百年的教派纷争之后，洛桑嘉措用尽一生的力量终于确立了格鲁派的统治地位，他不仅为格鲁派找到了大清王朝作为强大的靠山，重修了布达拉宫作为世代达赖的居住地和宗教、政治中心，更得到了万民的臣服与朝拜。
到了晚年的洛桑嘉措专心修行著作经典，把政治重任交给了桑吉嘉措，并将他任命为巴第。年轻的桑吉嘉措深知这是多么艰巨的任务，看似风平浪静的西藏实则暗潮汹涌，其他教派的势力虽然被压制住，但都虎视眈眈，等待时机。
1682 年，六十六岁的五世达赖洛桑嘉措在布达拉宫圆寂了。面对政局的不稳定，桑吉嘉措决定秘不发丧，一方面用五世达赖的名义主持政局，一方面派人偷偷寻找转世灵童。
这位转世灵童就是六世达赖—仓央嘉措。
仓央嘉措出生于西藏南部一个叫作门隅的地方，这是个民风淳朴、热情奔放的地方，世代居住着门巴族人，人们信奉的是宁玛派（红教），在这个教派里，宗教和爱情是不冲突的，僧人亦可娶妻生子，寺院内外常常回荡着悠扬的情歌。
仓央嘉措的父母都是淳朴而平凡的农人，也是红教虔诚的教徒。当仓央嘉措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七轮朝日同时升起，彩虹罩屋。仓央嘉措的父母觉得这是佛祖的恩赐，是对世代门巴族人朴实善良的嘉赏。
他们不曾想过，这个孩子日后会成为六世达赖，西藏至高无上的活佛，他会住进布达拉宫，受到万民的膜拜。
在仓央嘉措一岁的时候，两位穿着红色僧衣的出家人突然来到这偏远的农舍。当这对普通的农家夫妻得知自己的孩子竟是转世灵童的时候，他们被这从天而降的荣光震惊不已，但他们同时也被告知仓央嘉措不用即刻离开家乡。
这两位神秘的僧人便是桑吉嘉措派去的使者，他们日后成了仓央嘉措的师父和贴身侍僧。之后的岁月里，他们在民间传授仓嘉央措佛法，虽然仓央嘉措自幼天资聪颖，但他并不知道这佛经和高僧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即使是住在偏远的门隅地区的农家夫妇，也知道上层社会的政治斗争残酷而激烈，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日后会卷入怎样的纷争中，但求他在身边的时候能够享受到生活原本的美好。而他们终究也没有等到儿子成为活佛的那一天，在仓央嘉措还年幼的时候，父亲便病逝了，仓央嘉措九岁那一年，他开始正式进入当地的寺庙学习佛法，离开了母亲的身边，而那一次的离别，竟成了永别。
仓央嘉措就这样在浪漫朴实的家乡渐渐长大，从男童到少年，俊朗的面容透出一种秀逸之姿，清澈的双眸带着温柔如水的淡淡忧伤，身边是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浪漫草原，耳边传来的是家乡曼妙动人的情歌。
你重我的情深
我敬你的心诚
祝愿白头到老
携手朝拜佛圣
那一天是一个初春，仓央嘉措学习完早课，得到应允后便独自离开寺庙，来到热闹的街市。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仓央嘉措看见一个少女美丽的身影，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也许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两个人竟这样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触到了彼此的双眸，没有羞怯，没有躲避，像是被什么力量所牵引。
穿过人群，仓央嘉措走到少女的面前，微笑着对她说话。少女对仓央嘉措突然前来的脚步和话语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一个少年有如此精致俊朗的面容，她听到了他的名字—仓央嘉措。而仓央嘉措也深深记住了眼前这个美丽绝伦的少女的名字—仁增旺姆。本来还想再多说一些，突然有个中年女子唤少女的名字，仁增旺姆羞怯地转身离开了。仓央嘉措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内心像是被什么触碰着，久久不能平息。
第二天做完早课，仓央嘉措便迫不及待地去昨天的那条街道寻找仁增旺姆。像是心有灵犀般，仁增旺姆竟正站在昨天他们相遇的地方等着他。
那一天，他们说着笑着便走出了街市，那一天，漫山遍野是无垠的草原青草生长的味道，仓央嘉措就这样轻轻牵起仁增旺姆的手，她的手那么柔软，又因为紧张手心带着湿润。少年情窦初开带来的青涩爱慕让他们的心跳个不停。
仓央嘉措告诉仁增旺姆，自己是寺庙里学习修行的僧侣；仁增旺姆也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她自幼父母双亡，被姨母一手带大。姨母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因为不能生育，只得嫁给一个长相丑陋的小商贩，不料丈夫还在一起贩货的途中遭遇了抢劫并被杀害。
姨母就这样年纪轻轻成了寡妇，正值那时仁增旺姆的父母双双去世，便与她相依为命。姨母在街市上开了个小小的店铺，维持两个人的生计。
都是贫苦家庭出身的孩子，又都遭遇了父母双亡的伤痛，他们仿佛可以在对方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子，看见孤独的忧伤，看见彼此的爱慕之情。
在十四五岁青春懵懂的年纪，仓央嘉措为心爱的姑娘写下了一首首情诗：
从那东方的山岗
升起了皎洁的月亮
含母爱的姑娘脸庞
浮现在我的心上
上天让仓央嘉措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了自己的初恋究竟是幸运又是不幸，幸运的是他作为不可以问尘世情爱的达赖，还可以在美好的年纪拥有青涩的初恋；不幸的是，这终究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恋。
仓央嘉措和仁增旺姆的感情走过青涩的春天，度过了郁郁葱葱的夏天，渐渐走到了秋获的季节。那是一个秋季里美丽的黄昏，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仓央嘉措看着晚霞映照下仁增旺姆秀美的脸，动情地告诉她，过完这一年，自己六年的修行期就满了，等到修行结束，他要迎娶她，跟她携手一生。
仁增旺姆羞涩地点点头，夕阳映红了她的脸颊，映红了她上扬的嘴角和掩饰不住的幸福，那一天，应该是仁增旺姆最幸福的一天。虽然她一直都觉得仓央嘉措不是个寻常的男子，但既然爱了，就只想与他烟火一生。只是没想到，幸福来得那么短暂，还来不及去体会，便再也无法寻觅。
不久后，往常平静安定的门隅突然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有僧侣，有兵，他们从街市走过。仁增旺姆看着这群浩浩荡荡的队伍打马而过，突然隐隐觉得不安和心慌。那一天，仓央嘉措像往常一样去街市找仁增旺姆，还没走到就迎面碰上这支队伍。
仓央嘉措看到给自己授教的经师也在队伍里，经师也认出了他，大喊仓央嘉措的名字，众人便立刻围上来，把他拥立上马。骑在马上，仓央嘉措向街市上望去，远远就看到了仁增旺姆焦急奔来的身影，可他还来不及说出话，便被人带走了。
很久之后，当仓央嘉措坐在日光倾城的布达拉宫里，回想起那天的离去，还觉得恍如一场梦境。那个自己心爱的姑娘，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上，便再也无法与她相见。一切仿佛都是那样地身不由己，从自己一出生开始，来不及体会自由快乐，来不及见母亲最后一面，来不及和心爱的人道别。
六世达赖，当这个神圣的身份降临在自己的身上，看着布达拉宫前匍匐虔诚的子民，仓央嘉措更多的是感觉到一种身不由己。因为他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不由他掌握，那个叫桑吉嘉措的巴第才是这里的主宰。
而这次仓央嘉措被匆忙地送到布达拉宫成为六世达赖，也是因为大清朝的康熙帝知道了五世达赖早已去世多年的消息非常生气，桑吉嘉措才立刻马不停蹄地拥立仓央嘉措为六世达赖以稳定政局。
住进布达拉宫的仓央嘉措每日面对的是经师严格的督促，他所有的时间都是枯坐读经，无数的经书摆在他的面前，让他身心疲惫，而他心里，还是牵挂着家乡那个日思夜想的爱人。他想尽一切办法打听仁增旺姆的消息，身边却都是桑吉嘉措的耳目。
终于有一天，仓央嘉措找到了家乡来布达拉宫进殿拜访的僧侣，仓央嘉措恳请他帮忙打听仁增旺姆的消息，最后却得来让他悲痛万分的结果—仁增旺姆已经远嫁到北方的村庄。据家乡人流传，是巴第派人送走了仁增旺姆。
仓央嘉措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绞痛，但他又能做什么？布达拉宫繁华的宫殿，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囚牢，巴第桑吉嘉措以仓央嘉措还年少无法主持政事为由掌握着一切大权。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年，又复一年，聪颖的仓央嘉措越来越感觉到，这位巴第是不会把政权交给自己的，他终究要做布达拉宫的一只囚鸟，没有期限也不知道出路。
一晃三年过去了，仓央嘉措已经十八岁了，五世达赖洛桑嘉措十六岁便已经参与政事，而仓央嘉措却还被强大的巴第所限制，日渐成为一个傀儡，他是那样孤独，又是那样无力反击。
仓央嘉措再也不愿意这样被囚禁下去，那一天，他意外地找到了布达拉宫隐蔽的侧门。等到夜幕降临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便悄悄出了宫。守着那个隐蔽侧门的是一只有腮胡的老黄狗，它看着仓央嘉措，竟没有叫，温顺地趴在地上看着仓央嘉措走出去。
三年了，仓央嘉措第一次有机会走出布达拉宫接触外面的世界，他脱下了僧袍袈裟，穿上了普通人的衣衫，化名宕桑旺波，走上了拉萨街头。仿佛又回到了还没有被禁锢的年少时光，仓央嘉措走了很久才感觉到有些累，看到前方有一家小酒馆，便走进去，要了些饭菜还点了一壶酒，自饮自酌。
这个时候，一个婀娜秀美的身影出现在了酒馆门口，正值仓央嘉措喝得微醺时，他一抬头便看到了她芬芳动人的脸庞，竟和仁增旺姆有一些神似。那一刻，仓央嘉措突然觉得沉寂许久的心吹过一丝暖风，突然想上前去说些什么，但少女打完一壶酒便转身离开了。
仓央嘉措不由得站起身，走到酒馆门前，看着少女渐渐离去的身影。这一切被酒馆的女老板看在了眼里，酒馆老板早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仓央嘉措卓尔不同的气质，与仓央嘉措交谈了几句之后对他很有好感，她笑着告诉仓央嘉措，那位打酒的姑娘叫玛吉阿米，常常来酒馆里给父亲打酒。热情的老板答应仓央嘉措介绍他们认识。
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玛吉阿米，爱慕她的追求者不在少数，但她始终觉得没有遇到那一个对的人，她喜欢的男子也许不需要钱不需要权势，但要有一颗通透的心，卓尔不群的气宇。当她一看见仓央嘉措，便觉得眼前的男子不同常人，眉宇间透着一种捉摸不透的深邃。
在酒馆女老板殷勤的撮合下，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很快走到了一起。美丽的玛吉阿米让仓央嘉措压抑许久的心扉又一次敞开，让他体会到久违的柔情和甜蜜，纵使仓央嘉措知道也许这又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情劫，但上天让他经历了这金风玉露一相逢，哪怕没有朝朝暮暮，他也愿意走下去。
之后的仓央嘉措几乎每天都与玛吉阿米在酒馆里相见，白天仓央嘉措是布达拉宫至高无上的活佛，当夕阳落下，夜幕降临，他便是玛吉阿米的情郎宕桑旺波。思念心爱的姑娘时，他写下了动人的情诗：
第一最好是不见，
如此便可不致相恋。
第二最好是不相识，
如此便可不用相思。
一夜的欢愉总是那么短暂，每当破晓的时候，仓央嘉措只能离开心爱的玛吉阿米，从布达拉宫的侧门偷偷回到自己的殿中。那只忠诚的老黄狗，每天都在门旁等待着仓央嘉措的归来。
胡须满腮的老黄狗
心眼比人还机灵
别说我黄昏时出去
回来时已经黎明
聪慧的玛吉阿米又怎会不怀疑自己心爱的情郎为何只能与自己在夜幕里相逢，在梦里，她梦见心爱的宕桑旺波，着一身泛着光的袈裟，坐在雪山之巅被众人膜拜，仿佛是救世的佛陀。而她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淹没在人海里，离他那么遥远。
玛吉阿米把自己的梦境告诉仓央嘉措，仓央嘉措只是无言以对，沉默了许久，他开口想说些什么，玛吉阿米用双指堵住了仓央嘉措的嘴巴。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既然爱了，她只要自己的情郎还能在夜里与她相拥，即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也无怨无悔了。
而这一切又怎么能逃过桑吉嘉措的眼睛，作为政治家的敏感，他早就发现仓央嘉措偷偷出宫的事情，但这一次，他选择了假装不知。也许是他多年囚禁仓央嘉措始终不愿给他应有的地位而感到愧疚，也许是他疲于政事，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指责仓央嘉措夜晚的行踪。
桑吉嘉措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头疼，长期以来，蒙古一直是威胁西藏政权的一股强大力量，虽然桑吉嘉措在宣布五世达赖逝世的消息之后立刻让仓央嘉措作为六世达赖坐床，但政局并没有稳定下来。恰逢那个时候驻藏的蒙古首领政权交替，新上任的首领拉萨汗野心勃勃，他若有机会，一定会置桑吉嘉措于死地。
沉浸在爱情的欢愉中的仓央嘉措对这一切都浑然不知，桑吉嘉措的纵容让仓央嘉措更加肆无忌惮，他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天衣无缝地瞒过一切，然而这样惊天的秘密又如何能够永远包裹住。
那是一个美丽的冬夜，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整个拉萨城，八廓街的酒馆似乎比平时更加热闹。仓央嘉措与心爱的玛吉阿米坐在酒馆里喝着酒，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仓央嘉措心情甚好，他喝了很多酒，想要一醉方休。醉后，还有与美丽的玛吉阿米不尽的缠绵，那时的仓央嘉措不曾想过，这一夜的欢愉竟是最后的温存，而那洁白无瑕的大雪，带给他的却是不可避免的灾难。
第二天天还未亮，仓央嘉措沿着往常的道路回到自己的宫殿。然而他忽略了，他匆匆归来的脚印就这样留在了无瑕的白雪上，一头抵达庄严的布达拉宫，一头通往他不该涉足的纷扰红尘。
雪地上深深的脚印成了仓央嘉措百口莫辩的罪证。消息很快由扫雪的僧人传开了，传到桑吉嘉措那里，传到了酒馆里，传到玛吉阿米那里，也传到了蒙古驻藏首领拉萨汗那里。
一直等待时机的拉萨汗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多年的练兵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要利用这件事把桑吉嘉措从西藏统治者的地位上拉下来，未来的西藏，应该由自己来主宰。拉萨汗派人快马加鞭把这个消息上书给康熙帝，并捏造了很多关于六世达赖冒牌身份的谣言。桑吉嘉措也感到了时局的危急，他后悔自己之前的纵容带来了今天这样的恶果，如今再也不能放任不管了。
桑吉嘉措命人严加监督仓央嘉措，并尽快准备给仓央嘉措授予比丘戒，正式授予仓央嘉措僧伽的资格，也将让他面对更加严格的戒律。
在仓央嘉措的眼里，桑吉嘉措一直把自己像傀儡一样操纵在手中，既不给他应有的地位和平台，又一次次阻碍他在红尘中的爱恋。这一次，他再也不愿意妥协。受戒那日，札什伦布寺的金顶在日光下金光闪耀，仓央嘉措一言不发地跟着众人向寺内走去。然而，当五世班禅在仪式开始让仓央嘉措在大经堂为众僧讲经之时，仓央嘉措的一声断然拒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五世班禅只能忽略此过程继续受戒，但仓央嘉措又一次拒绝，决然站起身来出去，对着日光殿外向五世班禅三叩头，说：“违背上师之命，实在有愧，恳求上师收回之前授予的沙弥戒，让弟子还俗。否则弟子只能面向札什伦布寺自杀了。”
谁能想到一个至高无上的活佛，竟要抛弃现在的地位，甘愿做红尘一个无名浪子，与心爱的姑娘烟火一生。但上天既然给了你六世达赖的身份，一切也由不得你去选择。众僧们以五世班禅为首纷纷下跪，乞求仓央嘉措收回之前的话。仓央嘉措独自一人穿越着佛教伦理的禁忌，他原本无意辜负任何人，他只是想做回自己。
仓央嘉措终究还是收回了札什伦布寺里说的话，他也感觉到了拉萨汗咄咄逼人的气势。毕竟是万人敬仰的活佛，大局之下仓央嘉措懂得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让外敌寻得入侵西藏的机会，他只求桑吉嘉措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与玛吉阿米道个别，他再也不希望和仁增旺姆的不辞而别再次上演。
再见到玛吉阿米的时候，日夜的思念和担心让玛吉阿米瘦得不成样，仓央嘉措看着心爱的姑娘把美丽和情爱都葬送在自己的身上，痛心不已。玛吉阿米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她愿意这样爱着她的宕桑旺波，用自己的方式，不求结果也甘愿破碎。
然而即使是这样，桑吉嘉措还是又一次插手了，并且这一次他更加迅速，第二天，仓央嘉措便得知玛吉阿米失踪了。又一个心爱的女子这样被迫离开自己，仓央嘉措痛心疾首，他屈尊跪求巴第却不能阻止任何事情。世界仿佛都空洞了，仓央嘉措像行尸走肉般活着，那个真正的自己早已跟玛吉阿米一起消失在八廓街的酒馆里。
而那一边，拉萨汗与桑吉嘉措的斗争愈演愈烈，双方已经有了几次交战。桑吉嘉措独揽西藏政权二十多年，多少风雨他都承担过来了，然而这一次，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竟铤而走险派人给拉萨汗下毒，最后东窗事发，拉萨汗誓死要与桑吉嘉措决一死战。
一方蒙古军队扫荡而来，一方的大清王朝不愿意出兵相助，桑吉嘉措最终惨败而归，这位戎马一生的巴第，最终被拉萨汗杀害。
拉萨汗再次上书康熙帝，请求“废巴第所立假达赖”。远在京都的康熙帝把西藏的政局变动都看在眼里，英明神武的康熙帝一眼就看出了拉萨汗的野心，这位一统天下的君主又怎会因为谣言和拉萨汗的一纸上书下决定，他要的是西藏政局的稳定。康熙帝知道六世达赖在西藏民众心中的地位，也深知千万不能让仓央嘉措落入拉萨汗的手中，他决定让仓央嘉措离开西藏。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
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于是康熙帝一面下旨册封嘉赏拉萨汗，一面让使者将仓央嘉措押送进京。康熙帝的本意是不希望仓央嘉措落入拉萨汗的手中。
然而，经历了痛失爱人，经历了幽禁折磨的仓央嘉措已经身心俱疲，即使使者并非像对待犯人一样押送他，反而对他照顾有加，但进京的漫漫长路，让仓央嘉措原本瘦弱的身体再也吃不消。
路上仓央嘉措就开始生病，并且病情不断加重，1706 年冬天，在他们走到青海湖的时候，仓央嘉措病逝于此。
这一年，仓央嘉措才二十四岁。
选题策划丨这儿有好书
文章选自《愿有时光收藏爱》
图片来源：Matjaz Krivic，豆瓣 （不凡）
编辑丨修宏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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