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丽萍：禅与创意料理艺术
现在的丽萍在距离大理古城十公里外的银桥镇蟠蛐村做素食私厨，在这之前，她和瑞士籍的先生Walter在瑞士东部生活了四五年；而在那之前，她在大理生活了近10年；更早之前，她是西安人，在全国各地带着外国人玩，因为1999年初次邂逅大理，一切就改变了……
▲丽萍做素食，但她的理念是“活色生香”，这也是她对自己生活的期许。
行李&丽萍
1.
行李：丽萍姐你是哪里人，听你说话像西北的？
丽萍：西安的，但我从来都不喜欢，太脏了，北方的城市干净的很少。
行李：什么时候来的大理？
丽萍：很多年前，带国外的一些大篷车团玩，99年经过大理就不想走了，过完千禧年（2000年）就决定来定居了。
行李：之前是做跟旅游相关的行业？
丽萍：对。以前在一个英国公司合作旅行社，我负责安排手续并接待他们在中国国内的客人，特好玩，走西北、西南路线，最远从新疆到广东两个月。用奔驰货车改装的大篷车，生活所需的必要装备上面都有，每星期住一次酒店，平常都是在外面搭账篷露营，在野外做饭，跟土匪似的哈哈。
行李：那时都去哪些地方？
丽萍：新疆沿丝绸之路一直到北京；横穿西藏到云贵川和两广。短些的从西双版纳出境到东南亚。
行李：现在这种旅游方式还有吗？听起来挺酷。
丽萍：好多年没跟他们联系了，可能还有吧。当时国内做国际客人自助游的旅行社很少，客人平均年龄在40岁左右，有一部分人从英国出发，一路到澳大利亚找工作。不同人不同职业在一起，每天都要分组分工为大家服务，那段经历很有意思，很特殊，有时候也很孤独。一车20几个老外，就我一个中国女孩，他们聊的话题，我经常一点不懂。
行李：你那时候已经去了那么多漂亮地方，新疆、内蒙、四川、西藏，都是大美之地，为什么到大理后走不动了？
丽萍：大理最干净而且天气最温和。
行李：那时候丽江也挺干净的，而且古城风貌完整。
丽萍：丽江就是那种小街小巷，像迷宫，不够开阔。可是一到大理这个坝子就很舒服，它不大，这么近的距离内有山有湖，坝子里还有居民、田野，和生活气息浓郁的城镇，这种地方非常少见的，而且大理有两条我觉得中国最美的路，一个是苍山上的玉带路，一个是洱海边的公路，之前还没修环海公路时，就是走村串巷那种小公路，海景时有时无，太浪漫了。
99年的大理非常干净，因为昆明世博会的原因，6月份经过，一点都不热，人很少，像电影城似的，好不真实。古城内临街商铺和一些民居都很新，白白的墙，白族人在上面画画、写诗。当地姑娘和阿奶穿的衣服整齐、清秀，我都很喜欢，觉得好浪漫。现在尽管大理有各种变化，但本地的白族人一直都会生活、家家都有花儿，传统节日很丰富，每个村都有“本主节”，还有蝴蝶泉会、白族的情人节绕三灵。白族老太太的面相特别善，像奶奶，她们喜欢背着椅子去做法事念经，一起去田里面干农活，这种气氛从来没见过，好和睦融洽呀！所以处理完旅行社的事情，2000年10月份就搬来了。
▲在一个小小的坝子里，有经年积雪的高山，有一片富饶的田园，将高山过渡到一池四季湛蓝的湖水里，世世代代的白族人在这田园里精耕细作。摄影/李小龙
2.
行李：听说你在大理做了一件特别酷的事情，在苍山上海拔2600米的地方做了一家高地旅馆，这么多年过去，所有客栈都沿着古城和海边建，你怎么那么早就那么有魄力，建到山上去了？
丽萍：那是2001年的事情，2000年刚来时在一家客栈工作了几个月，回来自己开了一家小咖啡馆，有一天，咖啡馆里一个爱尔兰客人Dan 说山上看到一个不错的地方，好像在出租，你要不要去看看？我说好啊，就爬山一块儿去看，在中和寺的上面，一到上面就被开阔的视野吸引了，那时候树也没有长得很密，整个洱海和大理坝子都在眼下，第二天就签合同，开始思考怎样改造了。
也是年纪的关系，当时什么都没想，很单纯。之前都是在野外搭账篷徒步惯了，很喜欢在自然里，人太多的地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和人打交道。后来来客栈的人95%都是国外的背包客，有学风水的，写作的，玩音乐的，做田野调查的，学人文的……我们经常在院子里点点篝火，爬爬山，练练瑜伽，还会带他们在云南各地旅游，去虎跳峡和梅里雪山徒步。后来知道，我这种叫驴。
▲这是高地院内和从高地客栈望出去的景观。这么多年过去，大理形形色色的客栈酒店已有数千家，但都在古城和海边打转，没有人上山，这风景仍然只有少数人见到。
行李：那地方现在还在吗？
丽萍：还在，就是本地的道人洞，敬佛的地方，只是没有常驻的僧人，有人时不时的上去打理下，我自己很多东西也在上面。后来去了瑞士四五年之后，再回来就没有那个心力重新再做，我走的时候转给了一个朋友，但是山上条件一直都很艰苦，很少人能安静地呆在那。
行李：有多艰苦？
丽萍：雨季的时候很潮，冬天风特大，房子比较简陋，日照很短，早上太阳很早就能照到，但是很快就下山了，冬天到下午两点就没太阳了，我们就顺着墙角跟着太阳跑。也没什么娱乐，没有网络，当时有很多电影、书。所有大事，小事都得自己动手做。上下山除了索道，其他都是走路。我们有时打球，姑娘们绣花。但是你想逛逛商店、买个零食，就没有。那时候也是我的福气，跟两个白族姑娘，一个本地阿叔，三四个人相处和睦地一起在山上呆了六七年。
行李：山上的交通怎么解决呢？
丽萍：要坐索道的，我们从菜场买了菜，要先坐三轮车到索道站，坐完索道，再徒步一段很陡的路，土豆、米什么的都要靠背上去，客栈所有的垃圾也要靠背下来，那时年轻，辛苦也就不觉得。完全就在当下，有什么要做就只是做。住在山上也不怕，因为没村子，没杂人。那时常驻大理的人都是来这儿生活的，不是来做生意挣钱的，即使做客栈，我们也会经常跟客人出去玩或店主们互相串门吃喝聊天。不像现在，必须得很辛苦的经营。
3.
行李：听说你来大理后才决定吃素的？
丽萍：是，我觉得大理的蔬菜好好吃，因为阳光和水的关系，青菜都很嫩很甜，品种又非常多，还超便宜。很多菜之前都只听过名字，根本没见过，比如子耳根、薄荷、芝麻菜，茭瓜，冬天的苦菜听起来很苦，但汤是甜的，菜又糯。这么多的选择，根本不需要吃肉。加上本地人口味有点重，他们做青菜的时候会用猪油炒，放很多盐，把菜的新鲜甜味压住了，好可惜，所以我就彻底不吃肉了。算起来吃素已经15年了，我先生Walter吃素20多年了。
行李：听说你和Walter是因为在印度禅修认识的？
丽萍：是的，高地旅馆做了7年，都是在照顾别人，所以想休息一下，去在乎一下自己的感受，自己喜欢什么、自己想学什么，就去体验，丰富自己。于是就去了泰国和印度，想慢慢的跟自己多呆一呆，在泰国学习按摩，画画，瑜伽。到印度寺院练习瑜伽，Walter正好也在那里寺院。
行李：泰国和印度的旅行对你影响大吗？
丽萍：很大，之前在山上的时候，每个月都自己推很短的头发，菜市场里卖菜的阿姨们都叫我小尼姑。到泰国和印度后试着留头发，让自己放松，那期间只关注跟自己的内在连接，让自己柔软，在泰国的寺庙做十日禅，在寺庙休习，这些让我细细地体察自己，关注自己感受，之前太忽略自己了。
行李：然后你就和Walter回瑞士了吗？
丽萍：我先回了大理，他回瑞士，因为我们的机票都已经提前订好。差不多两个星期后，他提出结婚，我没想过结婚的事，但也没有特别抗拒的理由，觉得生命中所有一切都只是一个经过的过程，我喜欢去经历，就跟我做菜一样，我喜欢做不一样的菜，不喜欢重复。所以结婚的事，来了就试一下，不过既然你在那个状态，就要认真对待，不然你就白经历了。于是我就让他先来大理，像白族人说的，他得先来这边上门三个月，干干活，看看他人怎么样，然后他就来啦，在山上呆了三个月帮我哈哈。
行李：他一来云南就见到了最好的部分，在大理，在山上，跟你一起生活。
丽萍：对，我就是这么跟他讲的，我说我可没让你来普通的中国城市，这可是中国最美的地方。那期间客栈正好只有我一人，他就帮我一起给客人做饭，维修，跟客人聊天，剩下的时间就爬爬山。他待了三个月就回去了，我自己已经开始觉得累了，也觉得到了某个阶段生活需要有变化，09年9月底就离开大理去了瑞士。
4.
行李：你们在瑞士哪个城市？
丽萍：瑞士东部，圣加仑靠近康斯坦斯湖。去之前我跟他说得找个离山近的地方，要老房子有壁炉。我要方便去森林散步，后来我家出门五分钟就进森林了，屋里有老式烧柴和烧油两种炉子。特喜欢。我们住的位置比较高，自己第一次散步的时候无意中往下一看，也有一个湖，对面是个山峰。那关系就像从苍山看洱海一样。当时惊喜坏了，好巧。
行李：你们在瑞士呆了多长时间？
丽萍：我呆了四五年，每年都回（大理）来，来来回回的。他工作了6年。
行李：听说Walter出过家？
丽萍：对，他一直对佛学感兴趣，也想从各个文化的角度了解佛学，所以他出了好几次家，在西班牙出过家，在英国的佛教中心出过家，在缅甸的寺庙前后待过十年。他禅修的经历更久，已经有30年，也是能量疗愈师。现在我们会在家里上一些禅修课，有缘的人可以从他的角度来了解禅修的方式和佛学。
▲Walter在泰国修行期间托钵行乞。
行李：你跟他认识的时候，他还处在出家状态吗？
丽萍：那时候刚结束，之前很多年在缅甸寺庙，他正好想回欧洲工作一段时间，他父母年纪也大了。所以也巧，我们两人那时都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行李：你在瑞士都做些什么？
丽萍：专职家庭主妇。第一次完整的照顾自己的生活，很珍惜。基本上没有特意找什么工作，就是想尽可能的学新东西，虽然脑子里也没想要回来，但很强烈的感觉到在那里找不着自我，六神无主，挺迷茫的，毕竟是不同的文化，很多外来移民，你想融进去也没那么容易。坚决不给中国人工作，有在本地疗养院里做服务，和烘培房及餐厅。但是觉得他们好多人的思想挺保守的，不幽默，没有我的生活经验丰富，就像机器似的效率很高。其实回头想一下自己的经历，我的生活方式一直挺前卫的，很早开始旅游并接触异域文化，独立生活和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
行李：在瑞士期间也到处玩吗？
丽萍：当然，只要一休假，我们就会去欧洲各个地方玩儿，会骑自行车、爬山，露营。阿尔卑斯山很多小镇很美，意大利北部，法国南部，希腊等。我很喜欢展览馆、艺术馆，闲着没事就坐火车去转那些博物馆。因为年票很便宜。很多展览特抽象，看不懂但也看到很多国内青年优秀艺术家的作品。他们的文化生活很丰富，所以明白整体素质比我们高很多。这段时间我非常投入观察所有细节，非常好的培养了我对设计的认识。
▲在瑞士的居所，虽然也有山有湖有村庄，但居所不是院子，四围的墙壁就像枷锁，始终不够开阔自由。
行李：终于还是回了大理。
丽萍：对，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年，觉得心还是在这儿。而且发现大理比以前有意思，更丰富。外加想念这里的阳光和云彩，就干脆回来了。我们在瑞士住在一个老木房子里，很矮，没有自己的院子，人和衣服都没太阳晒，觉得好难受。
回来后住哪里呢？因为在瑞士时已经很想做私厨，或者素食外卖，但他们对食物管制比较严，需要很多证书，而且人群太小，没法做，所以我想回来后有一块地，能自己种菜，有田园生活，跟土地有连接。所以就找到山脚下现在住的院子。
行李：为什么在瑞士的时候就想做私房菜？
丽萍：他们那边的人太不会吃了，菜又很少，每次做饭，我需要去三个不同的超市才能找够需要的蔬菜，要去土耳其的店，去亚洲的店，还要去本地超市或者本地农民的商店，所以每次请Walter的朋友吃饭，他们都很惊讶：你们怎么能吃到这么多菜？
行李：在西方吃素比在中国困难多了。
丽萍：当然，还好我们吃蛋奶素，所以如果我们去Walter的朋友家吃饭，他们就会给我们吃好多鸡蛋和奶酪，噎死了。因为大多数人不会做素菜，就知道沙拉。那会想着要是弄个素食餐馆，让他们吃健康一点，多好啊。
行李：一开始就找到了这个院子？
丽萍：对，我就是要院子外面有一块菜地，而且必须在山脚下，水好，阳光也好，可以随时有空去散步。当时这个院子是猪圈，好脏，但是那边有个楼梯可以上二楼，一爬上去，三面无房，直接挨着田野和森林。我就是喜欢开阔的地方。而且在村子尽头，很清静，门口就是菜地，屋后就是苍山的雪人峰，很简单就租下来了。
▲第一次爬上这个小院儿的二楼，西面直面苍山群峰，东面可以遥望农田和洱海，身心都开阔起来，就这里吧。
5.
行李：你现在做土豆的方法，把一整个土豆切成几段，每一段挖空，在里边塞其他食材，这种做法是来自哪里？
丽萍：这种做法在南欧比较多，像希腊、西班牙、法国，他们就是往里边塞菜，在希腊塞番茄和米，西班牙塞肉、海鲜类，属于小吃类。我喜欢西餐的做法，可以让食物看着很干净，什么东西能看到它本身的样子，不像中餐，每个菜都色香味俱全，但是每个菜里都是那些东西，太乱了，所以我喜欢用中国丰富的食材做西餐的料理。我的菜没有特别说是哪里来的，就是我在每个地方旅行时记忆中的味道，现在我用的这种方法，把咖喱菠菜泥放进土豆里，是把印度的味道和南欧方式融在了一起，我觉得这两个融在一起口感层次非常好。只是比较费时间，每顿餐做下来都要很长时间，最长的需要15个小时准备。
行李：自己吃饭会做得简单一点吗？
丽萍：当然简单了，但还是要营养搭配均衡，而且也要好看。尽量吃自己地里的菜，Walter 经常兴奋地说“the freshest……”最新鲜的，我们相信对我们的身体很好。
行李：你把土豆中间的部分掏出来，用外壳来包菜，中间那部分掏出来的还会使用吗？
丽萍：会的，所有东西都会被用到，决不浪费。挖出来的土豆泥会跟其他菜头一起做成蔬菜浓汤，很棒。
行李：为什么用“活色生香”来描述你的素食？
丽萍：视觉和口感上我会说：Sexy。这是西方对创意料理的一种表达方式。口感和摆盘新颖，有层次，有回味。没有传统的味觉表达，所以就用这个词了。“活色生香”是我对当下生活方式的描述，丰富，鲜活， 生机勃勃。因为在大理这样的环境，食材丰富、新鲜、充满生机，来这儿吃饭的人感觉像充电，不仅有味觉上的享受，还有视觉上的。我做菜会首选自己菜地里的，保证有机和新鲜，再就是当季的和大理特色的菌类。调味会用院子里的各种香草和花朵。青菜很甜，土豆很香，高原土豆有黄心的，很黏，适合做老奶洋芋。紫心的洋芋也很香，糯糯的。雨季的时候有很多野生菌，见手青、牛肝菌、鸡枞、松茸一类，一到那个时候大家就忍不住了，我天天吃见手青也吃不腻，还会想尽办法把一年里最好的味道留下来，炸成油，或者做成干片。还有大理本地的乳扇和乳饼，就是本地的奶酪，别的地方也没有，很好吃。
行李：很多人都用“宁静”一类的词来描述田园生活，你却用“性感”和“活色生香”。
丽萍：这要看个人的内在感受。我爱静，但也要好玩，内心有热情，喜欢栋手做，田园太适合我了。这里的阳光很丰富，我做菜的品种很丰富，颜色也丰富，我尽可能的用云南这边的花放在食物里，就像给食物加了阳光，把菜和花里阳光的味道吃进去。
▲新鲜、干净、丰富、饱满、阳光雨水充沛、生机勃勃……这是丽萍做的食物的味道，也是她的生活的味道，就是活色生香的味道。
行李：田里都种了哪些菜？
丽萍：春天有韭菜，青笋、菠菜，豌豆尖，萝卜。再下来会有豆角、生菜，番茄、茄子、黄瓜，然后是土豆、玉米、白菜、胡萝卜、白萝卜，苦菜。冬天蔬菜长得非常好，生长期长，菜很甜。现在（春天）的菜长得太快，因为天气特别暖和又有雨水，很快就开花老了。
行李：都有哪些花会搭到食物里来？
丽萍：我院子里种了些香草，像欧芹、迷迭香、罗勒、薄荷、金盏花什么的，还有紫罗兰，全都可以放到菜里来。包括蔬菜结籽前的花也能吃。香菜花， 豌豆花，茼蒿菜花等。大理这边有很多玫瑰，金雀花，石榴花，芋头花，荷花和白杜鹃等，都可以吃。
行李：酱汁上有哪些搭配？
丽萍：酱汁我喜欢南欧的，还有东南亚的，会用很多柠檬、橄榄油，椰子油，咖喱，素食里会用很多坚果，还有意大利各种香草的番茄酱，青酱等等。很多菜都是我旅行时记忆的味道，我会把这些不同的味道融合在我的菜里，做成无国界创意料理。
▲丽萍家的菜园和花园，菜园就在门口，花园就在院内，她用这些蔬菜和花草香料做饭，也用它们绘画。
6.
行李：今天的菜是做给几个人吃的？
丽萍：8个人，我准备了11个菜，像什么豌豆泥、豆皮紫菜卷、咖喱菠菜杯、牛肝菌烧麦……都是量比较小的菜，吃完刚刚好。
行李：11个菜之间怎么考虑搭配？
丽萍：口味由淡到重，由生到熟，由轻到满，粗细搭配，平衡人体必须的营养，有碳水化合物，所以前菜是自己做的杂粮面包，面粉里是碳水化合物；我会用到好多坚果，核桃、腰果、瓜子仁、松子之类，坚果是植物的精华部分，有脂肪和微量元素；绿色蔬菜里有维生素和纤维……我自己每天吃饭也会留意这些，吃素就得搭配合理。像春天这段时间豆子很多，我就有时用豆子当主食，再配其他蔬菜和菌类。我们没有每天吃米饭，吃杂粮比较多，藜麦、小米、糙米，土豆，玉米还有豆子。
行李：菜单都是你自创的吗？
丽萍：对，就是靠灵感，通常是脑子有个构图，然后才考虑做法。我很喜欢做新的东西，喜欢创造。有新的点子出来，晚上睡觉都会想。之前很喜欢画画，一直没有合适的空间，后来就干脆把这种感觉放在做菜的热情里。菜里这些调料和画画的颜料是一样的，即兴发挥，不拘一格。不必非得在画室里才是创作。
行李：做饭时，也会像画家那样，有画废的时候，也有如有神助的时候吗？
丽萍：都会有，想做的食物，如果开始一两次没有做出效果来，肯定是失望的，但是会一直做，一直改进。有时心情不好，菜也就不好吃。给客人吃的菜都是已经实验过，比较成熟的菜，偶尔有一些菜式，突然有灵感，也会临时做一下。
行李：很长一段时间不做菜会觉得难受吗？
丽萍：脑子里不会很长时间不工作的，菜也好，喝的也好，酱料也好，看到跟食物有关的东西脑子会习惯了就在转。
▲每餐的菜单会这样挂在厨房里，下面那些图标和拼音，是教Walter学习中文里各种蔬菜的说法的。
7.
行李：听说你经常跟菜说话？
丽萍：种下去的菜，早上看到它们的时候我会说，希望你能健康成长，“你会有需要的阳光、水和养分，也谢谢你给我健康”。吃饭的时候我心里也会默默的感恩。自己种菜就会知道这菜长得好不容易，浇水、拔草，施肥好几个月才能长出来，可是青菜才卖两块钱一把，所以非常珍惜自己的食物，很感恩。我们尽量吃地里的东西，这种用关爱种出来的菜，没有其他东西有这么足的能量，咬一口，会觉得满是维生素和阳光的汁水。不可能不快乐的。
行李：有人说，吃什么，你就是什么，因为它变成了你的能量。
丽萍：一定呀！以前为了生存，我们只是吃有的东西，现在没有生存压力，就要选择性的吃，要有态度的吃。食物里这些精微的能量就是我们的精气神，吃进去的东西都是对我们精气神的补充，会显现在我们的身体上，所以食物非常重要。日本人也做过这样的测试，喝下去的水，你如果对它感恩，就会有很好的结果，如果你整天不理它，咒它、它对你的影响就会很负面。吃素让身体很清爽，敏感，思维敏锐，内在有种子一样的力量。
行李：吃下去以后，食物借助我们的生命继续生长。
丽萍：对，能量进入身体后被放大了。把在土地的能量转换到我们的身体里，变成另外一个有机体。只是现在大家都在过量的摄取食物，让身体负荷太重，而且好多食物不健康，身体没有办法吸收，就会有各种病。
行李：如果心情有所起伏，做饭的时候会得到平复吗？
丽萍：当然，刚才我说通过做菜，实现了之前想要画画的愿望，我和walter平日也做静心、内观，其实我也把这些练习放到了做菜里来，有时事情比较多，有点焦虑、慌张，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做特别想吃的食物，用心做，心就会很静，做饭本身就是修行。
▲心情有所起伏时，如果做饭，就会平静下来，如果天气好，回头看到这样的景致，这平静就会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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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Daisy
照片：丽萍 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