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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白鹿洞书院:崇德延宾,礼圣尊贤(下)

2015-08-22 青春儒学


书楼|白鹿洞书院:崇德延宾,礼圣尊贤(下)

图 文|韦力


刘梦溪曾先生说:“(白鹿洞书院)真正建成遐迩闻名的书院是在南宋,主要是朱熹的功劳至伟。”白鹿洞有这么大的名气,确实跟朱熹有很大关系。南宋淳熙六年,朱熹来本地任职,来参观白鹿洞时,发现这里早已荒废,而庐山地区的一些佛寺和道观却保存的很好。这让朱熹大感不平,于是分别给自己的几位领导写信,要求修复白鹿洞书院。当时大家对他的这个说法不以为然,认为这个人很奇怪,为什么要搞这些没用的事儿。朱熹是个很执着的人,他看得不到支持,决定自力更生,于是在白鹿洞的旧址上,用了半年时间,建起了二十多间房,招来了十几个学生,他自己在这地方开讲。


御书阁


朱熹觉得,只有自己在此讲课,不足以造大声势,于是请来了当时的著名学者陆九渊。陆九渊应约,果真在白鹿洞开讲,第一堂课就是“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据说,陆九渊的浩然正气感染了来听讲的学生,有的人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这让在下面旁听的朱熹也很激动,他下来以后跟陆九渊说,我跟这些学生们一定会牢记您的教诲。


朱熹跟陆九渊的关系,人们想到更多者,则是鹅湖之会,因为那场论辩太有名了,以至于在人们心目中,经过那场争论,朱熹和陆九渊在思想上,彻底分道扬镳了。然而,那场争论后的第五年,朱熹又把陆九渊请到白鹿洞来讲课,这足可以说明,我以前对他们两人关系上的理解,是多么的低层次。

正学之门


朱熹觉得书院的房子建起来了,学生也有了,但缺乏的是阅读所用的书,他决定带头捐书。那个时候,他替别人写了一篇传记,而对方酬谢了他一部手抄本的《汉书》,他就把这部书捐给了白鹿洞。这应当是白鹿洞书院得到的第一部捐赠书。当然,这点儿书肯定不行,于是朱熹到处写信,想办法弄书。他在写给黄商伯的信中说:“白鹿成,未有藏书,欲于两漕求江西诸郡文字,已有札子恳之。此前亦求之陆仓矣,度诸公必见许。然见已有数册,恐至重复。若已呈二丈,托并报陆仓,三司合力为之。已有者不别致,则易为力也。书办乞以公牒发来,当与收附,或刻之金石,以示久远计。二公必乐为之也。旦夕遣人至金陵,亦当遍干诸使者也。”朱熹同时写信给朝廷,希望皇上能够赐一些书给他所建起的书院。开始他的请求没有理会,后来还是陆游帮他说情,皇帝才派人来考察了一番,最后终于得到了一批书。但这批书运到的时候,朱熹已经看不到了。

由内向外看泮桥与棂星门


朱熹虽然不是藏书家,但他对书看的很重。从他为了争书的费心费力筹划就能看出。邓洪波先生在《试论书院藏书与学术流变的互动关系》一文中评价道:“其求书若渴之心态,以及办法考虑之周详妥当,皆显示出朱熹已纯然将藏书当成了一种崇高的事业追求。不仅如此,他还亲自规划创建书楼以收藏图书,此事虽未亲成,但二十余年之后其志得遂,白鹿洞终于建起了云章阁。就是离任之后,他还孜孜以白鹿书藏为念,向朝廷打报告,请得高宗皇帝御书石经拓本一套、国子监印本九经注疏等书。真可谓倾心其事,孜孜不倦。”


碑刻展


早在宋开禧二年,当时的山长李琪就在白鹿洞建起了书楼,因为白鹿洞藏有宋高宗所书的《石经》,因此李琪给这个新建起的藏书楼起名叫“云章阁”。后来云章阁还进行了扩建,当时白鹿洞不仅藏书,同时也开始刊刻书籍。有的史料上说,在宋代时,白鹿洞就刊刻过朱熹的著作,例如《四书集注》等等。到了明成化年间,李龄又重新整修了书院。尤为难得者,他对书院的藏书做了如下的规定:“原有书籍若干,其洞志书目今现有若干,应补若干。除现在四柱清册交洞中管干收管,其书有缺失,当事及四方绅衿愿送收藏者听,仍入册,注月日,收于新取项下。在洞生徒借读者写一票于管干处,领出以便稽查,缴书销票,不许沉搁延挂,致误后来人借阅,损失者勒限赔补。”


喜爱这棵树


这段规定倒是很严格,由此可知,当时白鹿洞的藏书已经有了专门的管理人员,并且已经开始登记造册。而有意思者,这里的学生借书,还需要一种特制的借书票,票上写明借书的年月日和所借书的书名与数量,还书时,再注销这个书票,并且规定不准托期,否则会影响别人的借阅。如果书损失了,还需要修补、赔偿。这些规定中,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他所发明的借书票,可惜没有实物流传下来,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形式。


紫阳书院中的周敦颐铜像


大诗人李梦阳曾经写过《白鹿洞书院新志》,其中的第八卷,就是《书籍志》,可见藏书对于白鹿洞书院是很重要的一项内容。但这个《书籍志》上,著录的书却很少,仅80部1038本。这样的一个数量,放在御书阁的楼上,倒是应该能够盛得下。但我觉得,云章阁肯定不是现在的这个御书阁,因为到了明代的某个阶段,云章阁里的藏书已经达到了万卷。当时的藏书家袁忠彻写了一首诗,这首诗中提到白鹿洞藏书时,有这样一句:“青灯黄卷饱三余,缥帙牙签盈万轴。”不过,这是一句诗,诗无达诂,也许这万轴并不是指的万卷,而只是个形容词,但细想起来,如果加上白鹿洞自己的刊刻书籍,应该是个很大的量。到了明嘉靖年间,白鹿洞自己刻出的版片,就已经有了3511片之多,那刷出的书,估计量也很大。


最后一个院落为民国建筑


进入清代,康熙皇帝对礼学很是看重,亲自给白鹿洞写了“学达性天”的匾额,同时赐给这里一些内府所用之书,比如《十三经注疏》、《二十一史》、《古文渊鉴》、《朱子全书》、《周易折中》等等。因为皇帝的赏赐,这使得很多大臣也都跟着给白鹿洞捐书,这个时期应当是白鹿洞藏书最鼎盛的一个阶段。


穿过御书阁继续往前走,之后就是明伦堂,里面摆放着一些桌椅,模拟当年的教学场景。管理人员不知去了哪里,这些桌椅给疲惫的游客带来了方便,于是这里变成了游客的歇脚之处,小憩一番离开之后,桌椅变得横七竖八。如果朱子看到这些人东倒西歪地坐在这里,以他那倔强劲儿,肯定要给这些人大上一课,告诉他们什么叫礼教。


朱子讲堂


接着转到紫阳书院参观。紫阳是朱熹的别号,这里应当是纪念朱子所建者。花岗岩的门楼上,有着冯友兰的题字。院落里有崇德祠,另外碑廊也在这个院内。碑廊里嵌放着跟白鹿洞有关和无关的石刻。院中还有周敦颐的塑像。继续再向前走,就是延宾馆。到了这一带,基本上已看不到了游人。延宾馆内有朱熹的雕像,显现着朱熹读书的样子,只可惜,他手中的那册书,很像当今的洋装书。

延宾馆中的朱熹像


看完整个白鹿洞书院,我想起它的结局,很有些让人郁闷。1921年,江西省教育厅第三科科长王经畬到日本去考察教育,考察的结果是他以20万元,把白鹿洞藏书全部卖给了日本人。回国之后,这位王科长在星子县图书馆馆长梁亦谦的配合下,将书秘密运出。书去楼空,难免被人发现,为了掩饰所为,二人竟然模仿昭仁殿失火的故事,纵火焚毁书院,事情闹到这种程度,当然群众不干了,要求政府彻查,最终把这个案子揭了出来。然而最后无论怎样处置二人,白鹿洞的藏书都不可能回到原处了,无怪乎鲁迅会说:“敌人是不足惧的,最可怕的是自己营垒里的蛀虫,许多事情都败在他们手里。”

拿的是本什么书?


标题:白鹿洞书院:崇德延宾,礼圣尊贤(下)

来源:芷蘭齋微信公众号


本期主编:前畔生

责编: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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