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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宗法制度竟然有着这样的区别?听复旦博士讲述不一样的商代史~

2017-05-22 李竞恒 青春儒学


作者授权发布

你要的李竞恒博士的讲座又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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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商代的“妇”,竟然都是女汉子?听复旦博士讲述不一样的商代史~

2、有人说我“思想封建”,我说你老抬举我了!听复旦青年博士讲述不一样的商代史

商代史(6)

商先公先王到纣王的历史,盘庚为何迁都?纣王真是暴君?商代政体是君、臣、士民共治天下的混合政体,纣王的失败与其强化王权,疏远旧臣豪族很有关系。


讲座开始啦~

(温馨提示:此讲座为礼拜四读书会在QQ群所举办的,除李竞恒博士外,其他出现的人名ID都是群内与会人员哦~)


各位晚上好,上次我们讲了妇好姐姐,今晚我们继续先秦史。我们知道《尚书》里面有一篇原始文献叫《高宗肜日》,主要内容讲在祭祀祖宗的时候,一条野鸡飞到鼎的耳朵上,由于殷人崇拜鸟,这位鸟爷亲自飞来,很可能被视为是祖宗的化身,所以祖己就给王上了一课,说祖宗提意见了,不要老是给亲近的祖宗一大堆吃喝玩乐的祭品,却忽略了遥远的老祖宗们。在商王看来,远祖借鸟爷之口讲了一番道理,一碗水要端平,不要只对你亲爱的爷爷和老爹好,你的曾祖、高祖们也很重要。

这篇文献的世界观,是典型商朝人那种大土围子的玩法,带有浓厚小共同体大锅饭的色彩。我们知道周朝人有宗法制,大宗、小宗是分开的,商王室虽然有一些族从王室分出去,比如子组卜辞、午组卜辞的主人就是从王室分出去的族,叫做“多子族”。但也还是有很多族没从王室分出去,一直待在王室土围子里面,叫做“王族”,世世代代下来,王族的规模是很大的。这种玩法,和周朝大宗、小宗各有其清晰的祖先和共同体边界、各自不同的权利和义务的宗法制不一样。

周礼有“迁祧”的制度,就是说天子家族除了高祖的牌位不迁祧,一直摆在宗庙里面吃子孙奉献的猪头肉,在最近的六个祖宗之外,其它更早的祖宗牌位就得收起来,放到一个石头柜子里面,名字叫宗祏,除了大祭拿出来一起吃个团圆饭,平时就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吧。诸侯的家族,除了高祖之外,就是最近四个祖宗以上的祖先牌位得收起来。这种行为,就叫迁祧,为啥呢?

因为周人相信人的本性是爱有等差,亲亲递减,随着时间和世代的流逝,对更加遥远祖先的情感会更加淡漠。当然,高祖这种不迁祧的超级祖宗,其意义是凝聚共同体的源头符号,所以不能撤。

王安石当年变法的时候,把宋朝宗室一些远亲的俸禄给砍了,这帮人就去闹事,说需看祖宗面上,不要撤了哥们儿的铁杆庄稼。王安石的回答是,祖宗亲尽,也需迁祧,何况贤辈,意思是超过六代以上的祖宗,亲缘之爱已经耗尽,也是要拜拜的,更何况你们这些血缘更远的宗室子弟?

显然,那些宗室要求供养的逻辑,比较接近商朝人,希望看在祖宗情分上让兄弟们一起吃大锅饭。而王安石的逻辑,则是属于周朝人的,亲亲之爱耗尽,那就拜拜吧,共同体的边界你得划定清楚,商朝“王族”这种共同体在周人看来就太大了。


商朝王族既然玩大锅饭,那对祖宗就不能搞什么迁祧之类的玩法,在商朝的宗教观看来,你只祭祀比较近的祖宗,那是自私,是缺乏品德的表现,贤王就要一视同仁地祭祀远祖,或者至少是直系远祖。远祖受到普遍的祭祀,这就决定了这些远祖的其他后代不会像王安石清退那些宋朝宗室一样被扫地出门,而是通过共同的遥远祖先崇拜,被凝聚在“王族”这个比较大的共同体之中。

王族规模庞大,族人甚至可以组成军队参战,比如《小屯南地甲骨》第2064片记载王族攻打夷方的一座城堡“邑”,《甲骨文合集》第33017片记载说命令王族去追击召方的军队,《甲骨文合集》第26879片记载是否召集“王众”武装去戍守某地,这些“王众”应当属于王族中的氏族成员,也是玩刀弄枪的。人数多到可以组成军队,大商的大土围子玩法于此可见一斑。

这一片骨头就是《甲骨文合集》第33017片,属于武丁儿子祖庚、祖甲统治时代的历组卜辞,当时商朝经常和召方这个敌国PK,连王族都上战场了,参加追击战,看来商人占了上风。


下面这张图是殷墟西北冈王陵区的墓葬,十字形的1400号墓是王墓,旁边两个带墓道的贵族等级,而其它那些整齐排列的小墓属于一般氏族成员。国王和普通成员埋在一起,因为这是王族的家族墓地嘛,贵为天子,卑为庶人,都属于王族,没有分家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王众,但你血管里面流着远古商王的血液,因此你和王死后都还是埋在同一个大家族墓地里面。

刘备同志最喜欢打一张牌说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但关键是中山靖王有一百二十多个儿子,按照几何级数增长,到刘备这一代,数量太多,“中山靖王之后”不值钱,他也只能卖草鞋过活。如果他是商朝人,这种“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至少还是个有编制的王众。

殷人讲究亲亲,反正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吃大锅饭,你不要只是对亲近的祖宗好,对远祖都要一视同仁。对远祖一视同仁,自然对远祖的后裔,包括你那些堂堂堂兄弟们也都要照顾,死后大家葬在一起。四川袍哥人家说,兄弟关系好,就要生在一起,死在一坨,商朝的西北冈王族墓地,就给我们展示了这样一种死在一坨的亲密关系。你看下面那个王族墓葬图,密密麻麻的,王和亲族们真的死在一坨。

话说武丁死后,他两个儿子先后当王,分别是祖庚和祖甲,祖甲在位三十三年,老爹武丁那么长寿,在位五十九年,前面还有个老哥在位时间,祖甲同志居然还能在位三十三年,可见这位爷登基的时候年龄应该不大,应当是武丁的小儿子。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但其实也不是这么回事,爱幺儿的老皇帝多了去了,祖甲可能就是这样一位老国王宠爱的幺儿,享受的待遇和他早死的大哥孝己不一样。


当然了,老王爱幺儿,但这位幺儿似乎没有因为溺爱变成混世魔王,《尚书·无逸》里面周公专门赞美这位幺儿国王,说“其在祖甲,弗义惟王,旧为小人。作其即位,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弗敢侮鳏寡。肆祖甲之享国,三十有三年”。意思是说,这位幺儿和他爹武丁一样,干过小人的工作,知道小人的辛苦,因此很能养民,保护弱者鳏夫和寡妇。小人这个概念我们前面多次讲过,意思是庶民,而不是坏蛋。圣人舜也当过小人,在历山耕田,武丁同志也是长期耕田,当过小人,后来成了贤王。

武丁像


我们需要理解的是,商朝这些王和庶民混在一起,经常耕田什么的,看起来好像有一点像墨家的样子,自苦自劳什么的。但这种感觉其实是错误,因为我们需要把握到商朝的大土围子结构,就是说商王族里面的大多数成员其实属于打草鞋的“中山靖王之后”,平时耕田,战时当兵,拿斧头砍人,商王就是他们的斧头帮老大,他们都同属于一个大土围子共同体。

耕田的意义,除了我们经常讲禹稷躬稼而有天下这种贵族文化的因素之外,商朝经常有王混在小人堆里面,这其实是一种亲亲的行为,就是说国王的幺儿也和亲戚们一起打草鞋,收稻子,了解亲戚们的生活,这也有助于培养共同体的感觉,他才对身份比较低的族人们有更多了解和同情。武丁爱幺儿,不是让他在宫廷当贾宝玉,而是让他了解穷亲戚刘姥姥们的生活,才更能怜贫惜老,保护共同体的成员。


这位幺儿国王名声很好,周公说“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迪哲”,就是说周公只看得起四位王,第一个是大戊,第二个是武丁,第三个就是武丁的幺儿祖甲,最后一个是周人自己的文王,这四位爷真正了不起,其中两位是父子。周公这个评价,应该是发自内心,很中肯的,为什么呢?

因为这席话是说给自己人听的,是私下里的发言,所以只对少数商王给予了肯定。但周公在公开对殷人遗民的讲话中,就不是这个样子。《尚书·多士》是周公给殷人的士做的演讲,为了讨好商朝遗民们,周公给历代商王都戴了一堆大帽子,说“自成汤至于帝乙,罔不明德恤祀”,从商汤到纣王的爸爸帝乙,全部都是好王,伟大的家族啊,但只是可惜最后出了一个坏蛋纣王,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杯具啊。

周公这样演讲,下面的殷人贵族们听了,应该还是比较受用——咱们大商,历代祖宗们都好,好得不得了,可惜只是纣王坏了一把,哎,最后周人干掉坏蛋上台,那天理应当,只是咱们自己不争气。


OK,看明白了吧,什么叫政治家?周公就是伟大的政治家,不同场合说不同的话(声明:我绝非一位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对殷遗民就戴高帽子,你们历代祖宗都伟大。但私下里还是有自己的观点,他对成王谈话的《无逸》篇,真正发自内心肯定的,其实就只是武丁、祖甲这些王,祖甲以后的那些商王是什么水平?

周公像

周公这才说了真心话:“自时厥后立王,生则逸。生则逸,弗知稼穑之艰难,弗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或克寿。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就是说,幺儿祖甲以后的王,都是耍家子,只会享乐,不知道耕田的艰难,不知道穷亲戚们的劳苦。他们过得太舒服,所以寿命也短,长的十年,短的三年,真是一群窝囊废。

看到了吧?包括廪辛、康丁、武乙、文丁、帝乙在内这几个王,在周公心目中原来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短命鬼。当然,这也并不妨碍他在公开场合赞美这些他心目中瞧不起的人。


在此我得说句公道话,周公瞧不起这些王,其实也取决于他所在的家族经历,就是说周王室家族和商王室家族之间,就在这几代王的时候发生过不少矛盾,说白了,国仇家恨,比如像文丁这一位,就曾经杀害过周公的爷爷季历。亲,你爷爷被他宰了,他在你的心目中会是什么高大上的形象吗?

你爹周文王肯定从小会告诉你,商王文丁这个挨千刀的,杀了你爷,这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仇恨的种子会在你幼小的心灵中发芽,偏见是绝对无法避免的。所以,周公对于廪辛、康丁、武乙、文丁、帝乙的负面评价,也不能完全当作事实。但周公对幺儿祖甲的正面评价,这绝对是出自真心实意了。


这几位周公心目中的烂王,武乙比较有名,因为他干过一些类似行为艺术的事迹,就是著名的射天,还和“天神”搏斗,更奇葩的是这位爷最后死得也够戏剧性,他老是在打猎的时候被雷电劈死的。根据希腊人的信仰,被雷劈死就会升天成神,不知道这位爷成神没有。

根据《殷本纪》的记载,武乙用皮革做了个大口袋,里面装满血挂起来,一个圆鼓鼓的东西,然后仰头去射,场面很是欢喜,他将这种行为称之为射天。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一个人偶,号称这是“天神”,并亲自与这位天神君搏斗。这些行为,在后世人看来是极其荒诞的,唐代的司马贞就说武乙最终的取祸之道,就是因为干射天这些破事。后世一些学者也跟走这种思路,认为武乙蔑视神权,是个徒手打神家店的老英雄。


不过今天看来,武乙射天的行为,其实可能和西面逐渐崛起的周人有关系。首先要知道,虽然我们后人时常将“老天爷”挂在嘴边,可是商朝人压根儿就没有“天”这种信仰。胡厚宣在民国时期就说甲骨卜辞里面的“天邑商”、“天戊”其实是大邑商、大戊,“天”是“大”字,并没有天神意义上那种天。于省吾说卜辞的“天”还通假“颠”,是人头上的部位。后来郭大才子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殷代典籍对至上神称呼天的地方,都是后人书写的概念,就是说周人信天,用他们熟悉的概念描述商人。


周人信天,胡厚宣认为是周武王时候出现的,陈梦家更夸张,说是周康王时候才出现的,理由是根据《大盂鼎》的铭文“丕显文王受天有大命”。当然,不同的声音也有,比如余英时余老新出那本《论天人之际》,就认为天是商代晚期的观念,但余老毕竟不是古文字专家出身,他老这个观点也不是太靠谱。


应该说,甲骨卜辞的世界观里面,确实没有天的信仰,偶尔出现的“天”其实是“大”字,商朝人信的是“帝”,也叫“上帝”,帝和商王室祖宗的关系特别密切,《山海经》里面有“众帝”的说法,应该是一群帝。商朝人祭祀的主要对象就是祖宗,没有祭祀帝的活动,虽然帝的地位是比较高的。为啥不祭帝呢?

汉学家艾兰有个推测,说现代台湾民间信仰里面,也是祭祀各种神灵,但人们不会直接向最高的“玉皇大帝”献祭,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甲骨文里面没有祭祀帝的活动(玉皇大帝表示:这不是看不起我哟,虽然我被猴打过~)。


好了,既然商朝人信帝不信天,那天是哪来的?我比较倾向于王晖教授的观点,天可能最早是周人的部落之神,后来随着周人的胜利,上升为全民的、普遍的神,其实这种现象也很普遍。周人祭祀天,往往是在山上举行,比如嵩岳附近的天室山崇拜。也就是说,周人崇拜天,而天最初是山神,是周人的部落之神。武乙统治的时代晚期,西面的周族正在古公亶父的率领下,茁壮崛起,武乙应该是感觉到了周人崛起的威胁,所以用射天这种交感巫术,来诅咒周人。

古公亶父

大家不要笑话这位爷“愚昧”,古人理解的战争,其实是和各种超自然力量混杂在一起的,有所谓兵阴阳的技术,赤壁大战孔明借东风,现代人觉得“近妖”,传统读者反倒可能会相信。一直到满清,战争仍然神鬼莫测,比如乾隆爷就尝试过念诵藏传佛教咒语的方式击败造反的白莲教军队,太平天国的时候还玩什么女人不穿衣服大炮就打不响,后来义和团大师兄还请西连圣母上身对付洋枪洋炮,可谓神鬼莫测,源远流长。

所以,三千多年前一个商王,用这种交感巫术打击潜在威胁,实属自然。战国时代,商朝人后裔宋王偃也举行过射天的活动,而且按照秦王的形象刻一木人,并通过“射其面”对其进行巫术攻击。此外,他又铸造诸侯之像放置于厕所中,通过“弹其鼻”进行类似的巫术攻击,如厕都不忘了用神鬼莫测的手段打击一下政敌,也是用心良苦。当然,这位爷后来如愿所偿,求仁得仁,惹怒了一群诸侯联军,最后被弄死了。这也再次证明了一个事实,就是不要作死,不作就不会死,实在作死,那只能是求仁得仁。

我们知道,武乙这时候正在崛起的周人首领古公亶父就是孟子盛赞的太王,是周公的曾祖,他虽然好色,但与天下人共之。太王率众迁徙到周原地区,就是现在陕西宝鸡岐山县、扶风县这一带。

《周本纪》记载说,当时西面的戎狄部族威胁周人的老地盘豳,太王为了避开戎狄,所以迁徙到周原地区,这种行为,有点像摩西率领以色列人出埃及,埃及太烂,我们不跟你们玩了,退出江湖,找一片新地盘,去玩自己的土围子。也有点像早期北美的清教徒移民,觉得老欧洲实在太烂了,哥们儿不想和你们玩了,自己凉快去吧,哥们儿走了。其实,孔子也有过类似的想法,所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就是说天下如果实在太烂,我还是带着一帮人(包括子路之类)去海外建立新的据点吧。

康有为康教主,就据此说孔子要是出海去埃及、墨西哥,那当地一定会“教化大行”,教主的想象力还是比较丰富的。不过话说回来,康教主年轻的时候,确实有过去美洲搞开拓的想法,所以也难怪他要认为孔子会去墨西哥。既然孔子也有过出海建新据点的想法,同样的道理,太王觉得和戎狄继续撕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也玩了一把华夏版的“出埃及”,前往了周原。


那个时代没有利维坦的编户齐民制度,什么身份证、户籍都没有,封建社会的玩法是封建主或者叫自然精英具有人格魅力,能够公正和仁慈地对待参与自己共同体的成员,所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群投奔这些封建主,大多应该是以家族为单位,向他效忠。

太王“出埃及”跑了,去了新的殖民据点,原来豳地那些周人家族,扶老携幼追随他,这是自发的,不是利维坦强迫的结果,和秦始皇强制迁徙天下豪强于咸阳,或者法王路易十四强制迁徙所有贵族于巴黎,不是一回事。太王这个,其实更像是西晋灭亡后天下大乱,一些精英以人格魅力,吸引到大量流亡灾民追随的情况。比如像郗鉴这样的人,将自己的车马、医药全部分给一起逃难的老弱,大家都信任他,愿意追随这位自然精英,一路南下,共同体的结构就慢慢出来了。


太王跑到周原,《周本纪》说“及他旁国闻古公仁,亦多归之”,就是说古公这位封建主的名声很好,四处传播,周边其它诸侯土围子听说他有这样的卡里斯玛,也大量地投靠过来,向他效忠。我们前面说过,封建时代封建主的名望,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他的名誉,能打仗、能爱护手下,能公正判案子,提供正义,这些都很能加分的。

古公的孙子文王,就是一位提供公正的著名封建主,虞国、芮国两个土围子争夺土地,跑到他这来打官司,就是因为他名声在外,就会有很多人来找他提供公正,根据古老的习惯法进行裁判。在以前的凉山彝族,一个“士”这种身份的黑彝,如果原来没有什么名气,但如果成功调解了几桩纠纷,就会很快名声传开,从本宗族传到外面,其他宗族有纠纷就会来上门求助,慢慢就会成为一方首领。但如果他办事不公正,名声坏了,就会被追随者抛弃,失去首领地位。其实,夏商周三代的情况和这种非常相似,西欧中世纪的封建秩序也是这一类,儒家赞美的太王,就是这样一种自然精英。

文王


戎狄入侵没搞死你,反而因祸得福,你凭借古老习惯法的玩法,积累了极佳的名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追随者,犹如西部的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假如你是东面的老盟主商王,会作何感想呢?所以啊,射天嘛,诅咒嘛,这些不都跟着来了吗?所谓同行是冤家,两个提供保护服务的联盟遭遇了,自然会撕一番。如果把商朝看作是一个老品牌公司,他提供一些传统服务,有点像罗斯巴德这些经济学家说的私人安保公司,提供保护服务和仲裁什么的。

这时候出现一个新公司,运营模式和客户群都很新,这种压力是巨大的。《时代周刊》的崛起,其实就是原来低俗的黄色小报和高逼格的《纽约日报》都被传统的客户群体和自己的路径依赖锁死了,那么中间新兴的中产消费群体,就自然被新崛起的《时代周刊》所收割。你依靠原来的玩法,玩得很成功,成了一家大公司,但是这也决定了你的玩法已经被锁死,没有太多转型的空间了。“大邑商”,最终败给了“小邦周”,这种事在企业组织不断推陈出新的时代,简直太常见了。 


所以再往后,商晚期几个王和周人先王之间不断发生各种狗血的爱恨情仇,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简介

李竞恒,复旦大学历史系博士,师从著名历史地理学专家周振鹤先生,现任教于四川师范大学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原文标题:李竞恒讲上古三代史系列:商代(6)

来源: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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