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无所有，就叫做齐天大圣

文 | 兰子君

“一颗为了毁灭程序而诞生的中二病毒，重启了神操控人类的终端电脑。”

这个故事可以是《黑客帝国》，也可以是《悟空传》。一个注定以悲剧结尾的励志寓言，一群注定为各自正义战斗的提线木偶，醒来，不过是神魔各归其位，残暴被残暴终结，荒诞为荒诞开路，从头再来。

然后心碎声被钢琴声划破，少年在黑暗中浅吟声起，起身刚欲离场的几人闻声，又默默坐下，一直听到最后一颗音符落定，所有画面如同天蓬守护的星河，在脑中迅速回溯倾泻而下，歌唱完，龙才算点了眼睛，腾云而起。

“原来一无所有，就是齐天大圣。”

这是音乐鬼才华晨宇第二次触碰西游题材的歌曲，如果天籁之战中一日而就的奇作《齐天大圣》讲的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那这首《齐天》便是应了“英雄也头痛”的成人“黑童话”，毕竟金箍棒上沾了众生的重量，紧箍咒里掺了爱情的经文，大闹天宫就不再是一只顽猴单纯的恶作剧，而是西西弗斯式的铁血革命与阶级抗争。

《齐天》作为片尾的主题曲，最主要的便是彰显悟空精神，主要包括：一部分是热血的，超燃的，激进的，愤慨的；但同时也是有情感的，有力量的，有一定的悲剧色彩和宿命论的无奈。音乐与影片也是与原著表达相契合的，在抗争精神中，包含着对宿命和自由的探讨。

华晨宇在创作歌曲时运用了中国传统的五声调式结合燃向的rap说唱，前半段偏情感向，副歌部分的rap是燃起来的，东西方的音乐融合碰撞，与旋律相结合，表达很“悟空”的精神与情感。

霸气与悲凉交错唱出“悟空”传说，丁彦雪、今何在、房昊联合作词，华晨宇闭关数日鬼鸣神泣之作，华式抒情哀而不伤，热血说唱斗破苍穹，冰火两重天之间，地动山摇黑暗战役里英雄洒下一滴凄婉的眼泪，逝者魂归故里，生者永世轮回。

问一句生死因果

生我又是为何既带我来如何不解我惑

道一声立地成佛

是不是成了佛世间便没了魔

——华晨宇《齐天》

大话西游结尾周星驰说：“他好像一条狗诶！ ”阿紫第一次看到这个“脏辫”炸开的乞丐与她一同盯着晚霞发呆，心里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彼时的孙悟空，还是个揣着炸药包一心炸桥的恐怖分子、行走的复仇者芯片；

 为什么复仇？不明白，脑子里写好的程序，是魔是佛？不重要；偶尔看到个狗仗人势的仙班，也会施舍些本能的正义感，顺便魔叨一句“从今往后一万年，你们都会记住我的名字”，为什么要这么说？没根据；

像极了偶像剧里痞气十足的小混混，可偏偏“校长女儿”阿紫喜欢，喜欢又不懂如何去喜欢，索性恶霸占田一样，当一只宠物圈养起来，“这漫天的行尸走肉仙班，怕是只有这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了”；

两个孤独的灵魂像两只受伤的野兽，互相注视着舔舐伤口，“校长之女”和“中二恶童”，对立的阶级总是相互吸引，面对生而不育的不合格家长，这因果之惑，怕是只有两个人互舔伤口来学习了。

一战功成名扬换来天罗地网

你胜之不武我暗箭难防

我一句承让偏不认输

踏平南天意决众河山

再望断天涯

——华晨宇《齐天》

风华雪月的故事无法长久，战争风暴这台爱情绞肉机席卷而来，痴心未悟的天蓬和天眼未开的杨戬以绞杀逆党的名义与悟空站在了彻底的对立面；彼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神，神要把人类的感情从心中拔干净，将这坨血淋淋的欲障丢回人间，可是无论对爱人或是母亲的思恋，都已经跟心脏里的肉紧紧长在一起了，不是神，亦不是魔，那我是什么？诛欲必诛心！

相比之下一心想毁掉天机仪的孙悟空和一心想操控天机仪的天尊才是真正的神与魔；这一仗打的天昏地暗，“龙凤塌麒麟倒 玉阶纷飞金箍摇”，密如雨下的rap强行将听众拖进刀光剑影，万箭穿心的风暴中心，划伤了脸，刺破了耳膜，头晕目眩，万劫不复。苍穹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碰撞，金箍棒破天而下，众生跌落凡间，回归肉眼凡胎的人，开始重拾信仰。

有心打扰

可惜风早

相见不巧

天色刚刚破晓

紧箍还没做好

我还能微笑

——华晨宇《齐天》

失去神的优越感，跳起来不过三尺高，一拳下去伤筋动骨，切实的痛觉让几人觉醒，人性开始复苏：天蓬偶遇人间失忆历劫的阿月，杨戬靠在老妇怀里索取母亲的温暖，悟空与阿紫也敢爱了，紧箍不再是“罚跪”的搓衣板，而是爱情存在的证明，失效的魔咒都变成打情骂俏，眉眼之间的小确幸让他们无比享受这种安全感，原来“天宫之上，那月亮和花果山上也没两样”，霞与月总相似，人事却已不同。

只是他们对接下来要发生的故事，还没有最起码的心理准备。天尊之狠，狠在把你刚得到的东西揉碎给你看，告诉你本不配拥有，“拿起刀我就无法拥抱你，放下刀我就无法保护你”，三人的悲剧不过如此。有心打扰，但抱歉，我们相见不巧。

神冥归神冥，石心归石心，既如此，那我们再战罢。

哭过笑过爱过恨过痴过嗔过

有什么放不下

我要这荒诞的规矩

当作个闹剧给结束

千百年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棒

胜仗为何孤独收场

原来一无所有

就叫做齐天大圣

——华晨宇《齐天》

“毁你花果山，诛你不死心，他们说这是天命”，MV开端菩提老祖说的这句话，是缠绕石猴一生的谶语。不死之身，意味不死的仇恨，与不死的温柔，可温柔随阿紫生命的熄灭而熄灭了，我孙悟空如今只有仇恨，于是“棒间一点山崩地裂”，齐天大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曾以为自己是为众生而战，而这一仗，他为自己而战，这颗中二病毒终于站在CPU交汇的“大都市”门口，像《黑客帝国》里尼奥与史密斯的终极对决——

激战，断电，重启，杨戬封神，悟空为魔，故事一直延续下去。

他现在又一无所有了，你看，他好像一条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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