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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味调查:为什么我们要假装看过这些经典电影

LOOK 虹膜 2019-04-02

文 | L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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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文学作品的阅读是人文知识分子非常愿意谈论的一个话题,意大利著名作家卡尔维诺的名文《为什么要阅读经典》,以沙盘推演的方式严密地梳理出关于经典文学作品的十四个定义。


相信所有读过这篇文章的读者,内心都会对阅读经典文学作品的价值与意义,有了某种终极意义的确认。人生在世,即便所从事的行业与人文科学无关,莎士比亚、福楼拜、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这些文学大家的作品如果始终未曾一读,人生似乎总有缺陷,人之为人的美育修养节操并未完备。

 

经典影片的观看价值自然无法等同于有着数千年历史的文学作品阅读经验。电影的历史不过区区一个世纪多,有很长一段时间,电影不过是娱乐、杂耍的代名词,而当它的媒介功能的发展趋于完备后,在很多国家它却沦为意识形态的统治工具,电影自身的艺术发展潜能被彻底屏蔽。


换个表达方式,即电影作为艺术的自律性功能被外部力量剥夺了。电影的地位真正上升到艺术以及人文学科研究合法性的高度,不过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后的事情,迄今也不过才半个世纪。

 

经典电影的观看是否为一个现代人艺术美育修养的必备要素?这起码在大部分第三世界国家是很难做到的。即便是欧美发达国家,对于任何一位不从事人文工作的凡夫俗子而言,没有读过《哈姆雷特》《包法利夫人》《战争与和平》的问题严重性要远远超过没有看过《公民凯恩》《游戏规则》《迷魂记》《去年在马里昂巴德》。


 《公民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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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嫌李商隐的诗或是英格玛·柏格曼的影片太晦。不过是风气时尚的问题。」这是张爱玲《国语本<海上花>译后记》里的一段话,这篇文章发表于1983年10月1日-2日台北的《联合报·联合副刊》。


张爱玲将李商隐和伯格曼相提并论,当然是她有慧眼,张爱玲毋庸置疑是二十世纪电影修养最高的中国作家,可是对于1983年的绝大多数中国作家而言,绝少有机会观看伯格曼的电影(讽刺的是,伯格曼在1982年已经拍完了封箱之作《芬妮与亚历山大》,退隐江湖,避居法罗岛),更遑论比较。


新世纪被当作出土文物一般追捧的木心,艺术各大门类的领域他都能优雅自如地展现出迥异于中国内地艺术家的表达风范,唯独电影这块,木心是沉默的。原因并非只是木心无视电影,早年全无机缘接触到经典电影非常致命。


 《芬妮与亚历山大》

 

中国文学圈因为特殊的历史政治原因,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与外部世界隔绝。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整个中国社会迎来文学爆炸的热潮。全民文学热。中文系成为热门专业。中国作家群体、文学读者,在短短的十几年内一下子补足了几十年的阅读落差。


生活在浙江小镇海盐的牙医余华,读过福克纳、川端康成、卡夫卡小说后灵感勃发,开窍成为作家。这并非独特的个案。受世界经典小说的译本影响成为作家的案例比比皆是。按照诗人西川的说法,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国作家疯狂阅读「三斯」,博尔赫斯、乔伊斯、马尔克斯。可是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博尔赫斯在中国作家圈子里就过时了。可见当时阅读热潮转变之快以及阅读资源之丰富。相比之下,中国的电影观众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处女泉》


英国著名的电影杂志《视与听》从1952年开始每隔十年邀请影评人和导演评选一次影史十佳。这份十佳的榜单在1970年代后趋于稳定,所评选的十佳电影大多是1970年代之前的,最近几十年来的几次评选,上榜的电影雷同率很高,因此可以视作很具代表性的一个经典电影模板。我们可以看下1992年影评人评出的影史十佳榜单。

 

《视与听》1992年影史十佳榜单

1、《公民凯恩》

2、《游戏规则》

3、《东京物语》

4、《迷魂记》

5、《搜索者》

6、《亚特兰大号》

6、《战舰波将金号》

6、《圣女贞德的激情》

6、《大地之歌》

10、《2001太空漫游》


这份榜单对于今时今日的中国影评人、资深影迷来说,有些平淡无奇,这些电影都是应该如数家珍,反复观看过的。今日的中国影评人要是连这些电影都没看过,荒诞滑稽程度相当于文学教授没有读过《哈姆雷特》、《战争与和平》。而普通的观众如果要想观看这些电影,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对于1992年──电影已经诞生快百年的时日──的普通中国观众而言,要观看榜单上的这些电影依然极端困难。

 

中国观众真正有机会接触到经典电影是上世纪末VCD兴起之际。而真正可以有机会系统性地观看世界经典电影,还是得等到新世纪初DVD影碟发明之后。一个今天听起来可能有些惊讶的事实是,生活在二十世纪的普通中国人与世界经典电影是绝缘的。


中国观众观看世界经典电影的历史至多不会超过二十年。只有90后一代,才是在成长阶段就有机会观看经典电影。这里也并不存在西方中心主义的议题,榜单里的电影确实大部分是西方电影,可问题在于,中国当时不仅连亚洲其他地区的经典电影很难看到,港台地区的同样困难。胡金铨、侯孝贤、杨德昌、蔡明亮、关锦鹏、许鞍华这些导演的经典代表作都是到了新世纪拜影碟之福,中国内地的观众才有缘得见。


 《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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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国际电影节近年依然有一个其他国家地区电影节不太出现的反常现象,类似《东京物语》、《晚春》、《七武士》、《教父》、《精疲力尽》、《处女泉》这样的影史经典之作、教科书电影一次又一次的放映,而每次放映都出现了激烈的抢票现象。甚至是帕索里尼《定理》这样严格来说不算是经典行列的作品,也出现了抢票满座的情况。


理论上来说,这些影史经典作品主要的放映空间应该是电影资料馆,或者平时其他性质的放映,电影节并非是最合适的放映这些电影的场所。电影节的国际惯例,是以放映一些通常在主流商业院线曝光、宣传机会较少的新电影为主。电影节对于小众的艺术新片至关重要,甚至是其唯一的生存空间、曝光空间。

 

但是中国影迷们,始终对这些本来已经看过很多遍的影史经典之作、经典导演的代表性作品趋之若鹜,坚决不放弃每一次大银幕观摩、学习的机会。相反,对于新片的选择,影迷们就要谨慎很多。2015年6月,南尼·莫莱蒂的新片《我的母亲》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放映。


这部电影刚刚在五月戛纳的主竞赛单元放映,上海放映是其戛纳以外的第二站,真正的亚洲首映。绝对算是刚刚出炉的烫手新片,且影片日后在中国院线公映的概率非常之低。莫莱蒂也绝非二三流导演,评选1990年代以来意大利电影最重要的代表人物,莫莱蒂名列前三位毫无疑义。


上海国际电影节的组委会肯定是花了相当大的功夫才抢到这样一部重要的新片。可莫莱蒂的这部新片上座率很是一般,周日下午的放映,一个不大的影厅,仅有五、六成。《我的母亲》在当年年末,被法国《电影手册》选为年度十佳第一。


 《我的母亲》


这样的情况同样发生在英国著名导演肯·洛奇身上,同样是新鲜烫手的戛纳主竞赛电影,《吉米的舞厅》在上海国际电影节的上座率糟糕到只有一两成。卡尔维诺关于经典作品的十四大定义,有两条是,「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每次重读都好像初读那样带来发现的书」、「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即使我们初读也好像是在重温我们以前读过的东西的书」。经典之作的阅读或者观看在卡尔维诺的助力下,获得了反复观看的无上理由。

 

中国观众观看经典电影机会稀缺的原因与教育环境当然也有关系。欧洲顶级的电影教育大国如英法,早就为电影教育立法。法国在1988年就制定了《艺术教育法》,历经十年的时间,法国的中小学电影教育全面普及。


法国国家电影中心(CNC)直接参与了中小学电影教材的制定,教育部负责教学大纲,教师由公立电影文化机构、博物馆培养,地方院线、地方政府还要配合参与当地中小学的电影教育活动。这是非常立体化的电影教育系统。电影教育在法国的卓然地位,决定了法国迄今依然是全球最顶级的电影学术研究基地。


 《吉米的舞厅》


影史也有个别著名导演对电影的教育功能情有独钟。「电影手册派」的「教父」罗西里尼的晚期创作告别了电影,醉心于为电视台拍摄古装历史剧,帕斯卡尔、苏格拉德、笛卡尔、耶稣这些西方文明史的先贤成为了罗西里尼电视作品的主角。


罗西里尼晚年逐渐改变看法,将电影看作求知的工具,看作表达思想时需要的情感武器。但罗西里尼坚决不认同教育就是教化,驯化观众是罗西里尼最为厌恶的事。

 

中国的电影教育相比较还停留在幼儿园阶段,政府、教育机构、教师和家长都不会意识到电影教育在美育教育中的位置。电影是娱乐。电影是教化的工具。看电影不需要教。这样的观点在中国社会依然很流行。


 《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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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与听》十年一次的评选,是分成影评人和导演不同的两个版本。按照常识来说,影评人对于电影的认识、见解的理论水平是要超过导演的,阅片量则肯定是超过导演。就连塔伦蒂诺这样的影痴都表示,一旦处于拍片状态,根本没工夫看片。


大量观看经典电影当然对于导演创作有帮助,但也并非绝对。有的影史名导并不热衷于观看电影。集理论家、艺术家、知识分子于一身的帕索里尼,在拍摄处女作《乞丐》之前的观影经验就并不丰富。


布列松更是赌气式地反复表示,他不喜欢看影院里放的所有电影,因为那些电影都是「戏剧的电影版」(filmed theatre),连卡尔·德莱叶的电影都是这样的!侯孝贤谈来谈去的电影经验都是帕索里尼的《俄狄浦斯王》、布列松、小津。「电影要从非电影处来」是侯孝贤的创作信条。绘画、文学、音乐、戏剧,各种艺术媒体都会给影像创作带来深刻的影响。

 《俄狄浦斯王》


影痴型名导也大有人在。「电影手册」一代、「新好莱坞」一代都是影痴。戈达尔一年看上千部电影,很多电影他只看开头。里维特的电影评论功力非同寻常。斯科塞斯在片场的一大爱好就是聊电影,无论怎样稀奇古怪的冷门电影都难不倒他。录像带店员出身的塔伦蒂诺,创作秘笈是将香港功夫片、意大利西部片、日本剑戟片推陈出新。王家卫也是著名的影痴,私下热衷于研究电影。


很难想象,《东邪西毒》林青霞与鸟笼对峙的那场戏,是王家卫研究希区柯克的产物。王家卫还自陈,《一代宗师》的创作过程中,谢晋的《舞台姐妹》给了他很大的灵感。而且与同时代的香港导演不同,王家卫对电影毫不偏食,各种门类的电影都下过苦功夫。


当然对当年的西方影评人来说,有一个香港导演可以与他们大谈特谈布列松、安东尼奥尼、戈达尔、法斯宾德,肯定是无比惊讶又无比过瘾。功劳要归于王家卫的母亲,一位发烧友级别的影痴。仅举一例,1962年,举家由上海辛苦奔波到香港的当天夜晚,王家卫的母亲居然不顾旅途劳顿,带着五岁的他去影院看了一场电影,由此也可见她当年在上海的憋闷程度。


 《东邪西毒》


信奉「电影以余味定输赢」的小津安二郎,也热衷于研究电影。小津对好莱坞电影非常熟稔,刘别谦、卓别林对他影响很大。他当年参军,驻扎在新加坡的时候观摩了大量美国电影,其中包括了著名的《公民凯恩》。坊间传闻,小津看完《公民凯恩》得出了日本必败的结论。

 

有一个大体如此的规律。纯艺术片导演,看片量多寡无关痛痒。反倒是阅读经验对这些导演非常重要。但是商业系统的导演必须有一定的看片量,小津安二郎的电影对今日观众也许算艺术片,但在当年,他的电影都是大制片厂生产的商业系统作品。很多电影都是卖座片。


《双虎屠龙》


商业电影的内在逻辑是,创作者必须与观众有对话。因为创作建立在双方对类型的认识基础之上。创作过程是对类型契约的满足、挑战和破坏。今日观众如果没有任何西部片的经验,看《双虎屠龙》,不太可能认识到影片的价值所在。


另有一个窍门是,聪明的导演不愿意观看当下的电影,也就是新片,这一点倒是与中国电影节影迷一致。拉斯·冯·提尔在新近的一次采访中就自傲地表示,不看当代电影,最近看的一部电影是贝托鲁奇的《1900》。


 《1900》


虽然与导演相比,观看经典影片更应该被视为影评人的本分,但人毕竟不是观影机器,或因为某些偶然的因缘错会,或因为「太经典了就是不想看」,或因为铺天盖地的宣传、影史和评论无处不在的赞誉解构,总有那么些经典作品,成为了影评人们「被遗漏的」。


准确地说,它们应当被称之为「应该看过,但却没有看过的经典电影」,或者「虽然没看过,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看过」,再或者「虽然没看过,但会『假装』自己看过了」。


「假装」自己看过是个值得好好说说的话题,这种假装分两种,一种是对影评人或者电影学者而言,总有一些作品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看完,但却因为职业原因,在各种环境下研习、接受过这些影片的各个经典片段、美学特点,这种情况在调查问卷中也被有的影评人提及过,属于在「解构」的层面上看过了本片,再加之在写作的时候,也经常会需要拿这些影片举例,所以就造成了一种非主动的「假装」看过。


另一种呢,则是不知情的影迷、电影爱好者,甚至根本就是普通网民(看电影的人不一定都是影迷),假装看过一些没有存留下来,或者根本就不存在的影片。


《定军山》在 豆瓣有130人标记「看过」,其中不少就是前一种「假装」。



再像是张石川的《火烧红莲寺》,目前都只有中国电影资料馆尚存十几分钟的片段,居然有人评价「看过」说「童年回忆之一啊」。



后一种假装更像是闹剧,豆瓣上有位豆友因为夜班无聊杜撰了一部电影,叫《即使变成甲壳虫卡夫卡还是进不去城堡》。


这个条目现在已经被豆瓣删掉了


剧情信口胡诌,IMDb编号是他的生日,演职员表是同事的英文名,插图是帕拉杰诺夫的《石榴的颜色》,纯属自娱自乐,没想到一年后这部影片有几千人「想看」,还有数百人「看过」,甚至有模有样地写下短评。


 

这两类假装,有可能是因为信息不对等造成,它们的出发点可能是好的,比如对某些特殊影片的关注。标榜「看过」,更多是为了展示某种知识领域上的独特性。根源上,也是因为这些作品(不管是否存在)体现出了某种经典的的稀缺或者必看性。


所以,从卡尔维诺的《为什么要阅读经典》的主题延展开来,《虹膜》举办了一次趣味活动,请活动参与者选出三部左右「应该看过,但却没有看过的经典电影」,并提供理由


这个题目也可以理解成「理所应当看过但却没有看过的经典作品」。大概意思就是,举出个人未看的经典电影作品,同时道出未看的原委。


 《迷魂记》


但就如我们上面所提及的,中国观众电影观看经典电影的历史经验相对短暂,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邀请学院广义上的人文知识分子来参与这个活动。受邀请者中唯一的例外是汤惟杰老师,汤老师虽然主业是文学,但其实也是专业的早期中国电影研究者。


我们也不可能邀请普通的影迷。普通影迷即便没看过几部经典电影,在中国的历史环境下,也不算什么问题,更谈不上耻辱。对于资深影迷来说,漏看几部也不算失误,毕竟不是本分工作。


 《小城之春》


而对拥有丰厚电影写作经验的资深影评人、电影学者来说,漏掉经典电影的灾难级别是和漏掉阅读经典文学作品一致的。组织这次活动、与众影评人沟通的过程验证了这一点的同时,也验证了邀请资深影评人参与这次活动的正确性。


不少影评人都很是犯难,表示似乎真的没有遗漏什么经典作品。梅雪风老师就直接表示不参与此次活动。赛人老师也非常为难,他表示自己什么片都看,大俗大雅的片更是不会放过。后来经过我们几番劝导,赛人老师硬着头皮交出了答卷。最终,他的答卷是最长的。


 《惊魂记》


众影评人老师的答卷中,确实有出现《公民凯恩》、《惊魂记》这样不可思议级别的答案。不过更「难能可贵」的是答卷中居然也有一些当代的经典作品。真的没想到会有《泰坦尼克号》、《杀人回忆》这样的答案。有一些影评人选了一些其实算比较冷门的艺术片,但对他们来说,这却是必须要看的经典。还有一些影评人选择了冷门电影,或者大众电影,但没看的理由并非遗忘,而是根本不想看,拒绝观看。这其实也是一种专业态度。

 

以下是所有影评人老师的片单。

开寅 | 笔名「九只苍蝇撞墙」,编剧、电影学者、影评人

《泰坦尼克号》

当年在有机会看这个片之前,被铺天盖地的电影宣传洗脑到恶心。对类似这种银幕视觉灾难呈现和连环画化式的爱情完全丧失了兴趣。说到底,一艘注定沉没的船即使创造出再多的悲剧也没法给我惊喜,并不想为一个确定的结局浪费仨小时的个人时间。

 

《红高梁》

一直觉得似乎看穿着红棉袄的巩俐躺在高粱地的剧照就已经掌握了该片的精髓,于是懒得从头到尾再复习一遍同一个感受。

 

《楢山节考》

总觉得这是一部沐浴更衣后才能收拾心情严肃对待的沉重影片,所以也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刻来让心理承担它的重量。

把噗 | 影评人

说实话,很难再有经典电影是我没看过的,不是说我的阅片量有多大,而是我一直暗地进行自我的「影像教育」:即多看经典的电影,少看新片。大多数经典之作便是顺着各大杂志的影史榜单强迫症般看完的,但也有一些遗漏。我首先想到的是


《浩劫》克洛德·朗兹曼

原因很简单,片子实在是太长。经受过贝拉·塔尔七个半小时的《撒旦探戈》的我尚能捡回半条命,九个半小时的《浩劫》恐怕会让我气绝身亡。


《M就是凶手》弗里茨·朗

弗里茨·朗的这部「表现主义」杰作打开无数次,每次都中途暂停,原因肯定不在弗里茨·朗,在我自己身上。我需要哪天在电影院,比如影展,完整地看它一遍。


《词语》卡尔·西奥多·德莱叶

安哲年轻时,看完德莱叶的《词语》「兴奋了三天,好象病了一场,但很幸福」。为了检验一下我是否也有拍电影的敏锐天赋,我模仿着点开了《词语》,结果不是「兴奋三天」,而是忧愁了一个礼拜,因为我没能把它看完。

西帕克 | 影评人

《牺牲》、《乡愁》、《樱桃的滋味》

没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对这类诗电影有莫名的恐惧感。另一个原因是,这几个片的修复版本不太尽如人意,还没达到最佳效果。不过《牺牲》今年已经4K修复了,应该会优先补起来。

刘起 | 影评人、电影学术期刊编辑

《落水狗》

没看过《落水狗》,不知道是我对昆汀无感的因还是果。昆汀的其他电影都看过,总觉得他的电影看起来都很爽很过瘾,看完了却觉得无聊空洞,徒有其表。


《现代启示录》

对于科波拉,始终是欣赏多过亲近,加上不太喜欢战争片,始终没看完这部名作。


《乱》

开始喜欢电影时,日本电影看小津成濑入门,黑泽明却看得不太多。前些年才开始补黑泽明,但似乎更喜欢他70年代之前的作品,阴差阳错之下唯独没看过这部《乱》。

云中 | 导演、影评人

《绿光》

多次尝试失败,每回都看不过十分钟。看侯麦其它片不这样啊,奇了。


《鹳鸟踟蹰》

四个字片名有三个字念着都费劲,提不起兴致看。


《恐惧吞噬灵魂》

年少时看《雾港水手》好像被风格吓到了,所以他的电影看得很少。


《最后一班地铁》

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所有中后期电影提不起任何兴趣。

韩松落 | 影评人、作家

《呼喊与细语》

知道它写的是什么样的故事之后,就一直下不了决心看。

 

《罗生门》

描述它的文字如此之多,模仿它的故事屡屡出现,它的片段也经常出现在各种纪录片里,以至于我总觉得自己已经看过它了。

 

《沙丘》

在「所有理所应当看到,但却没能看到」的电影里,它总是率先出现,尽管,所谓《沙丘》在筹备许久后并没有真正投拍,留下的只有一本厚厚的草图,和一些人的描述,本应出现在其中的元素,出现在了后世的许多电影中。

风间隼 | 影评人

《春江遗恨》(1944,稻垣浩、岳枫、胡心灵)

稻垣浩、岳枫、阪东妻三郎、陶秦……两国影人穿越合作的传奇电影,却因为宣传「大东亚共荣圈」无缘一见,期待电影资料馆早日排片。

 

《虎侠歼仇》(1966,张彻)

张彻的第一部武侠片,却一直没出资源,连最资深的武侠影迷都没看过。

 

《逃学威龙III龙过鸡年》

打算攒到80岁,当梅姑和星星的新片看。不忘初心,仍是少年。

于昌民 | 电影学者

《一个国家的诞生》

格里菲斯这部作品已经在电影教科书当中出现过成千上万次──交叉剪接与种族仇恨,让人不确定还有什么胃口看其它部分的南方田园风景画。

 

《爵士歌手》

电影科技史上的里程碑与人们想观看的欲望通常成反比关系。

 

《不羁的美女》

里维特需要耐心──以及适合的心情

LOOK| XXX


《一个国家的诞生》:熟到自以为早看过无数遍但每次写文章涉及却发现压根一分钟都没看过。格里菲斯其他电影我反倒是看过一些。比如《残花泪》,抛开有涉意识形态污点的白人-父权中心主义不谈,影片对平行蒙太奇的使用有点过度,舞台化的视点还没有完全去除掉。无论如何《一个国家的诞生》一直没看于我是个耻辱。

 

《一江春水向东流》:我认为1980年之前的中国电影美学价值不大,这电影有三个小时,就更没动力看了。

 

《巨蟒与圣杯》:有文化障碍,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里,看了半小时放弃。

 

《阿拉伯的劳伦斯》:尝试看过一次,整个过程半睡半醒,最终使我放弃的原因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女性角色,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看漏了。其实我是有偏见,英国电影除了希区柯克的,也就那么回事。

 

《星球大战》系列:只看过第一部的部分,但实在看不下去。看的时候我已经二十多岁了。之前不知道在哪本书里读到科波拉的一句话,他在乔治·卢卡斯的工作室看完《星战》后说,你这电影是拍给十二岁的儿童看的啊!也许是这句话对我产生了强烈的心理暗示,导致我始终进入不了状态,但仔细想想幼稚和纯真是两码事吧。

 

《东成西就》:这部港式无厘头巅峰之作我也是看过一部分,实在笑不出来就放弃了。香港的一切于我幻如前世的文化记忆,但无比吊诡,我几乎看不下去所有的香港古装片。

黄小米 | XXX

《杀死比尔》1和2

很多时候,「没看过但应该看」约等于「经典但永远不会看」。我也有个漫长的「佳片不约」名单,不过《杀死比尔》倒是一定会补看。我近年才看《落水狗》,虽然早就被剧透了还是惊喜连连,同样我也很晚看到《教父》、《2001太空漫游》和《精神病人》,昆汀的早期作品也许一样是那种在你看过很多仿作之后,依旧会折服于原版的。

 

《卡拉瓦乔》

英国上世纪最后二十年着实出过几个可以和欧陆导演媲美的艺术片导演,彼得·格林纳威,沙丽·波特,特伦斯·戴维斯等,贾曼是必须要补的一位。读过了他和艾滋抗争时期写的日记,也看过了他最后那部只有声音的《蓝》,没理由不从头看起他那些兼具身体政治诉求又拓展电影语汇的经典作(里面还有刚刚出道的蒂尔达·斯文顿)。

 

《站台》

贾樟柯也许太年轻,新一辈华语电影人很少有直接承认在学贾的。当年贾的电影把汾阳介绍给了世界,今年我在新电影人的作品里认识了贵州等地,这种在影像中再次从家乡出发的自传体视角让人想起贾,贾的新作有时候让人一言难尽,忽然想起来旧作里漏看了一部《站台》,兴奋之情更甚于听说他要拍武侠题材的《在清朝》。

伯樵 | XXX


《影子武士》

对大银幕没有迷信和执念,但给黑泽明的第一次,确实觉得应该是大银幕;这一部确实是错过了;

 

《法外之徒》

大部分致敬它的电影我们都看过,但祖师爷确实没看过,惭愧;

 

《惊魂记》

各种渠道几乎被剧透了一个遍,几个经典场景(逃逸、浴室、转椅)都看过无数遍,对本片反而没有完整得看过一遍。

韩梦想| XXX


《阿凡达》

当年还在上学的时候,和舍友错过了IMAX,后来老觉得下载看有哪里不对,于是拖着,至今未看。

 

《死亡诗社》

各种被盘点各种被剧透,完全知道讲的是什么,但就是真的,没有看过。

 

《红辣椒》

动画领域确实看的少……非常心动但一直一直懒得补。

吴泽源 | XXX


《乱世佳人》

为什么该看:没看过这部就不会懂古典好莱坞。

为什么没看:太老和太长。

 

《杀人回忆》

为什么该看:经典度高,都被国产电影抄了十来年了。

为什么没看:不喜欢韩语,而且已经很喜欢《十二宫》了。

 

《海上钢琴师》

为什么该看:CCTV6常驻佳片……

为什么没看:托纳多雷太甜了,怕齁着。

鬼脚七 | XXX

《美国往事》

其实赛昂内的「往事三部曲」我都没有看过,其主要原因是「长」,当然更重要的是,当你预先知道在看这部片子的漫长的四个小时时间里要经历些什么,可能会对于要去体验这个过程感到一点心理负担。尤其是想到大胡子莱昂内那张严肃认真的脸的时候,觉得更紧张了。

 

 

《公民凯恩》

《公民凯恩》在某种意义上是「最重要」的那部电影,如果你进影视相关专业,每门课的老师都会在课堂上从不同角度提及这部影片,这么算起来,我可能也以非常解构的方式看过了吧。但是说回来,这确实是一部应该看,或者至少是「需要」去看的电影。

 

《八部半》

《八部半》不仅仅对于理解费里尼至关重要,对于理解整个欧洲电影和从此之后的艺术电影都是非常重要,但是,对于年纪尚轻的观众来说,它非常不友好——既没有相似的阅历去感受费里尼的思考和挣扎,也没有卓越的洞察力去看穿那些梦境。试图接近费里尼,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独孤岛主 | XXX


《魂断蓝桥》

从小时候开始就如雷贯耳的旧好莱坞经典,台词剧情音乐各方面都非常熟悉,但始终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完整观看,如今似乎已经基本失去了特地重看的兴趣。

 

《白色巨塔》

山本萨夫导演的这部电影集合了山崎丰子与桥本忍这样极致的原作/编剧阵容,是所有后来影响深远的同题材亚洲电视剧集的祖师爷,不过我没有看过。

 

《西区故事》

同样如雷贯耳的奥斯卡名作,一直只欣赏过片段,由于现在对百老汇音乐剧和奥斯卡神话兴趣减弱,就更少会想起专门拿出来看看。

汤惟杰 | 高校比较文学专业教师

《贪婪》(埃里克·斯特劳亨);

 

《青春禁忌游戏》(埃尔加·梁赞诺夫)

梁赞诺夫中国观众并不陌生,他给当代俄式喜剧片贴上了自己特有的标签,迷倒了不少人。但这展现日常生活残酷性的改编作品(原为舞台剧)一直未有高品质的资源,至今未得一见。

 

《快乐的知识》(让-吕克·戈达尔)

 

《欲海惊魂》

希胖的片子里居然还留下了这个死角,自己也没想通。接下来在寒假消灭它!

甘琳 | XXX

《伯爵夫人的耳环》

穷人看了扎心,富人看了流泪。贫穷还仇富的我在纠结该不该错过这个拥有最优美场面调度和最帅德·西卡的电影。

 

《雾中风景》

我经常把安哲罗普洛斯念成安哲罗普斯基,但好像不会把《乡愁》看成《雾中风景》。

 

《闪灵》

某些美国导演,越被人致敬,我越不想看。比如库布里克。如果最不能剧透的恐怖片段已经重演多次,那惊悚也会变成笑话。

 

《阿拉伯的劳伦斯》

相对于「全员美男」发生在沙漠的震撼古典史诗,我可能更喜欢看《1818黄金眼》对真实电影的后现代消费主义解构。

 

《死吻》

比《银翼杀手》更早的黑色科幻电影,但剧情据说比不知道到底有几个凶手的《夜长梦多》还断裂。可能是最有趣,也最奇怪的黑色电影之一。

悉尼卡通 | XXX


《千与千寻》

一位朋友对它评价很低,我信任她胜过IMDb。

 

《穆赫兰道》

十五年前买的碟,在十年前终于想起来去看时,读不出来了。不开心,放弃。

 

《乱世佳人》

不喜欢原著。

 

《八部半》

看了二十分钟,被离奇打断,遂再无兴致。

 

《第七封印》

同上。

 

《1900》

看了一半,文件损坏,不开心,放弃。

闵思嘉 | 影评人

《星球大战》正传和前传系列

多次尝试补全,但每每失败,勉强只看完第一部。虽然深知它的经典,但还是被加起来的总时长打败。背后更深一层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其「太空家庭肥皂剧」的评价。

 

《阿甘正传》

看到它被谈起过太多次,也就失去了兴趣。

 

《真爱至上》

本来《真爱至上》并不太算是影史必看经典之一,但是资料馆每每都把它作为圣诞夜必看放映,给人一种「经典至上」的错觉。

赛人 | 影评人

《撒旦探戈》等

像我这样秉持开卷有益的人,基本是逢到电影,能看就看,多些谈资就是好的。如托纳托雷、塞尔乔莱昂内、克里斯托夫诺兰、大卫芬奇、奉俊昊、朴赞郁、是枝裕和,这些最受国内影迷热捧的导演,他们的片子,都看了个大概齐。另一些大路货和教科书级别的经典,也基本一一浏览过。我也明白出这片单的目的,大抵是为了拉拉仇恨。事实上,我对很多人仰慕的导演都有些微词,最典型的是黑泽明、小津安二郎,不知道能不能算上佩德罗阿莫多瓦。他们的重要作品,我还是看过的,有的还不止一遍。还可以说的是另两个导演,一个是贝拉塔尔,在《都灵之马》和《来自伦敦的男人》之后,就对这个偏爱黑白摄影和长镜的导演,丧失了意趣。我不怕信息量的重复,也能耐着性子忍受着他那若有所思的缓慢。我烦燥的是,在漫长的累积过后,他在最后并没有给我一分,比之前的枯燥要强出百倍的意趣来。这一点,塔尔科夫斯基就比他善良,他总能在疲惫之时,不忘予我以诗性的召唤,收官之时,更是气象万千的让人澎湃不已。贝拉塔尔的精神导师米格罗斯-扬索,感觉比他要更容易流露出趣味来。杨索不折磨自己的思想,他对于视听,有一种玩耍的意味,至于思想能走到何处,飘向多远,杨索并不给予太多的理会。

 

《永恒和一日》等

还有一位是西奥安哲罗普洛斯,我在看过《雾中风景》后,也顺即放弃了。他和贝拉塔尔差不多一个德性,表意胜过表达,手法跟不上想法,煞有介事的厉害。比装浮华更无聊的是扮素朴,是好好的衣服硬要打上补丁,以示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当我知道侯孝贤对其极为不屑之时,心头不免大快。我决意不再去看他的任何电影。

 

《西伯利亚理发师》

尼基塔米哈尔科夫最好的作品,都是在前苏联解体之前。我当年看《未完成的机械钢琴曲》和《奥勃洛莫夫一生中的几天》时,被这位导演的才华所深深折服。尤其是前者,他真的让那架钢琴,在没有手指的协力下,淙淙作响。后来再看《套马杆》,那种事关文明冲突的陈腔烂调,已让我昏昏欲睡。极有声名的《烈日灼人》片尾,斯大林的巨幅画像升起之时,那种不加克制的,横冲直撞的直白,简直让人抓狂。《烈日灼人》很受俄罗斯当局的待见,他本人也成为普京的座上宾。为此,米哈尔科夫又拍了好几部续集,我实在没气力再去受这份洋罪。

我对于史诗性的作品,一直持谨慎态度,那样的影片大多时候,总认为人与时代的互动就应当这么斩钉截铁,且总有一种因时代的伟大,人也跟着了不得的自嗨状。对于《西伯利亚理发师》,在我个人这儿,还是弃之为好。

 

《要热爱人》

前苏联电影是我重要的电影启蒙,但默片时期的四大天王,即爱森斯坦、普多夫多、杜甫仁科和库里肖夫的片子看得不多,老实说,观片的愿望也不是很强烈。但前苏联有声片的两大巨子,我倒极有兴趣。先说谢尔盖格拉西夫,他是大师中的大师,是大导演,也是大电影教育家,俄罗斯最高的电影学府,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格拉西莫夫电影学院。前苏联电影沙皇邦达尔丘克就是他的得意门生。他的电影好起来的时候,有一种安静而宏大的气质。不在于他表现的事件是激烈还是平易,而在于他能准确的找到事物非规律性的本质,比如《静静的顿河》。又或者是他的「六十年代的道德故事」,即《人与兽》、《记者》、《湖畔》。这些电影很难找到资源,我也是通过特殊渠道才有所观摩。而这套道德故事集,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要热爱人》。听这名字,就想去看看,也不知道上哪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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