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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尔冬升敢说,而是大部分爱豆真的业务极差

甘琳 虹膜 2020-10-14

甘琳


香港导演从不缺敢说的人,但敢在镜头前这么认真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行业秘密一口气说完说透的人,最近只有尔冬升。

尔冬升

近期,尔冬升接棒李少红成为《演员请就位》第二季的评委导师。曾经手把手把袁咏仪(《新不了情》)、舒淇(《色情男女》)、张柏芝(《忘不了》)、范文芳(《真心话》)等送上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新演员的尔冬升,一直都属于能把新人演员调教到新层次的导演。
 
甚至,老牌演员也害怕尔冬升的隔空调教。曾经有一次尔冬升在媒体面前吐槽某位女演员请了四次都没见到,最后记者文章里的女演员被影射成郑秀文,背靠杜琪峰一派的郑秀文听说后主动写博客澄清最近因身体状态不好才不能见人。当然,之后的尔冬升又回应自己说的演员并不是郑秀文......


在大陆的综艺首秀里,观众终于看明白,尔冬升的调教法则,第一步并不是像陈凯歌一样是以长辈的姿态,尽量把新人演员卑微的优点鼓励放大,而是像追求业绩的公司老板,一上来就撕开娱乐圈的遮羞布,让新人认清事实,把自己放在最低。
 
对爱豆出身的陈宥维精准打击:「你知道你这种外形的演员全中国有多少个吗,靠样子是没用的。」
 

呛后台挺硬的娱乐圈妇女之友张大大:「谁没有压力?我们拍部戏没压力吗?我跟凯歌导演上片时何止掉头发。」
 


尔冬升说的是大实话,在座的陈凯歌、赵薇不可能不明白,但他们只是觉得没必要说。但这也并不是说尔冬升不会给流量新人开后门,只是流量与流量的时代已经不同了。

当年的《忘不了》其实就是应向华强的中国星之托,重塑张柏芝银幕形象的命题作文。那时候的张柏芝虽然买包、蹦迪、谈恋爱个个不落,但好在影片里丧夫的小慧的悲情和疲态正好对应了张柏芝不稳定的个人情绪。

虽然在尔冬升眼里,每个角度拍素颜的张柏芝都那么好看,但好在角色和演员之间有很多共同的情绪状态,最终的合作也成为了流量和电影互相加持的。

《忘不了》

而现在的流量偶像,收到最多的剧本不外乎是古偶和现代言情,角色扁平,情绪失真的设定,他们连专业院校里表演课里第一堂的解放天性都没学会,只是把演戏当做回馈粉丝的业务之一,是很难真正在剧组学到什么是表演。

面对这些已经定型的娱乐圈法则,许多导演只是想在浑水里搅出一点清白,而尔冬升倒是有点把这场综艺首秀当成自己的表演教化舞台。
 

要看懂现在的尔冬升,有必要先了解站在2013年分叉路口上的尔冬升和陈可辛。



陈可辛的《中国合伙人》公映后掀起一波现象级社会讨论,「做电影这行,就要永远保持自己站在擂台上,这个擂台是很容易给挤出去的。」陈可辛用职业的焦虑感回应了各方对自己的激辩。
 

一面用《投名状》《武侠》迎合大陆合拍片市场,一面像小学生一样把内地现象热片《失恋33天》那些关于情侣相约在北京东方天地喷泉的本土元素记在心上的陈可辛非常明白,把握住大陆观众的时代共鸣能力的趋势和方向,才是自己北上掘金的关键。
 
而2013年的尔冬升,除了监制各类电影,悄悄开拍执导了关于横店全素人龙套故事的电影《我是路人甲》。「我都快干了40年了,所以现在拍戏要有趣才行。」
 

不出所料,这部被梁朝伟写了影评观后感的故事还是赔了本。打开存折看到消失的数字,任性的尔冬升这样安慰自己:「去玩跑车花几百万,有人喜欢买表花几千万,我拍部电影不行吗?我可以奢侈一下。」
 
2013年前,有点任性的尔冬升和务实主义的陈可辛有着差不多的北上节奏。但是,曾经让内地朋友带给自己一套中小学教科书的尔冬升,最终还是没有适应内地的审美和时代共鸣,只能用《我是路人甲》那种像电视台法制栏目剧一样,突破年代隔阂的导人向善的说教主题,去完成自己不计报酬的烧钱任性之作。
 
不爱呈现道德是非,只爱探讨道德困境的陈可辛,在电影叙事的视听混淆艺术中,慢慢抓牢了大陆市场的现实主义症结,从《亲爱的》到《夺冠》,慢慢铺开了自己融合文化的野心。

 


尔冬升出身电影世家,父亲尔光是电影制片人和导演,母亲红薇是演员,两个哥哥秦沛和姜大卫是影坛长青树演员,从小就和电影打交道的尔冬升终于在18岁以演员身份加入邵氏,用《三少爷的剑》里的谢晓峰一角成功跻身一线武侠小生。


电影之于尔冬升,是非常容易摸得着,也不必背水一战的梦想。
 
不喜欢被挑选的尔冬升在快30岁时,很顺利地从被动等待的演员转型为主动控制的导演,在1986年推出了自己的处女长片《癫佬正传》。
 
《癫佬正传》

曾经因邵氏演员身份而无法和新浪潮合作的尔冬升,其实和当时香港新浪潮的导演一样,是个热诚关注社会议题的导演。在九龙城寨长大的他,如果不去拍电影,很有可能当个社会新闻记者,因为他执导的每部电影他都喜欢去做非常详尽的背景调查。
 
一线小生转型导演的第一部作品是表现1980年代精神病患者生活状况的《癫佬正传》;即使是捧红袁咏仪的爱情小品《新不了情》也有尔冬升在九龙庙街的歌坛跟着卖艺人从开档到收档记录搜集的详实资料;《新宿事件》里的日本移民黑帮;《门徒》里详尽的制毒过程、贩毒营销系统、国际贩毒形势乃至各种贩毒专有名词如四仔(警察)、美金(毒贩)也是尔冬升花了很多时间搜集了解的行业细节。
 

收集好这些也许能写一份10万+的非虚构特稿写作,但并不能确保拍好一部电影。
 
《门徒》里古天乐和吴彦祖表演吸毒的表情再狰狞,贩毒行业的细节再写实,社会行为的复杂性落实到张静初的幼女身上,就变成了黑白分明的教化——只有稚子无辜的小孩才能把沉沦毒海的吴彦祖拯救出来。
 

把事情用大白话大道理讲清楚说重点,可以是社会学家、新闻记者的特点,甚至是表演类综艺节目里噱头多多的评委卖点,但这不必是导演在电影里用来教化说理民众的方式。
 
商业电影需要戏剧刺激和矛盾和一点点的教化,艺术电影可以暧昧、无解甚至无道德。但无论商业还是艺术,说教都不该是主题先行的预设,电影有一套自己的视觉伦理模式。
 
尔冬升擅长的的底层无产戏尚可以用教化、正义的眼光去播散自己的价值体系,当年的《新不了情》《忘不了》这种文艺悲剧苦情戏能打败一众商业动作大戏,可能真的是社会需要一个集体感伤的文艺背景。就算是幕后监制的大陆小众文艺片《清水里的刀子》,也是在类似安哲和贝拉塔尔的慢镜头下,讲了个穆斯林背景下的生死道德故事。

《新不了情》

但一落实到新版的《三少爷的剑》那种抽离掉现实,却还在讲究富少爷下凡拯救劳苦民众的武侠故事里,很容易就被三观矫枉过正的大陆观众安上「圣母婊」「白莲花」的口实。
 

当年《门徒》在大陆叫好又叫座之后,尔冬升请施南生算了算如果打算拍续集需要多少成本,面对这个人面广、有胆有心的香港电影老手,施南生还是把一千三百万的预算砍到了九百万。

尔冬升知道,如果下个狠心,确实可以通过压缩幕前幕后职员的薪酬去成全九百万的数字。但这样紧巴巴的降薪,到头来是否值得全剧组人背水一战的付出,连尔冬升自己都不相信。

施南生

出生就和电影有关的他,没有什么必须要背水一战的作品。
 
在电影圈没走过太多洼地,喜欢对年轻人说些耳提面命道理的尔冬升,很难跨出陈可辛那一步。

他可以相信的大概是,当了多年香港导演协会会长,又是现任香港金像奖主席的自己,有条件也有资格去敲打敲打内地那些正在重走的香港电影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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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成了本世纪国民级神剧,那我们对它就要极端严格
未来的三个月里,我的泪水估计都要给这档节目
残酷的废土生存挑战也能拍得如此温柔,值一个豆瓣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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